生病

    翌日,西小院人来报苏棠生病的事情,王妃赶紧命府中的章太医去看,回来时得报:“苏侍妾因受惊过度,神魂惊厥,又受了些风寒,需要小心调养数日。”

    后呈上药方一份:“桂枝15克、炙甘草10克、生姜 3片、龙骨20克、大枣12枚…”

    桂嬷嬷赶紧上前接过药方递到王妃手中,雍王妃眼尾一扫,多是些温通经脉,助阳化气的药材。

    “嬷嬷,派人抓了药材给苏氏送去。”

    又对下首跪着的章太医威严道:“王爷回来之前我要看到她好起来。”

    “诺,”章太医提着医箱小心退去,出了正院屋门口方才敢擦了擦头上的细汗,腊月里的天气竟走出一身汗。他心里暗道一声,西小院的病怕是要着紧着些。

    桂嬷嬷亲自拿钥匙开了后院仓库的门,有那专管药材的太监上去照药方抓了几副药,一一包好。桂嬷嬷又叫来王妃身边伺候的一等丫鬟珍珠,令她送去西小院。

    西小院是个二进的院落,有一间正房和东西两侧厢房,苏棠就住在临近厨房这边的西厢房,靠北边有三间耳房,是丫鬟们住的。

    珍珠和正院里一个跑腿太监穿过中心花园,跨过后院二门,来到了西小院。

    她一走近,门口的小太监赶紧放行,有机灵的忙跑去唤里面的丫鬟。

    少顷,白芍便急匆匆出来见礼,王妃身边的一等丫鬟自是比她们这些侍妾身边的一等丫鬟身份高得多,由不得不谨慎。

    珍珠见面柔声道:“白芍妹妹,王妃听说苏侍妾生病,心焦不已,忙令太医抓了几副药,派我来送,盼令苏侍妾早日好转。近日也不忙请安,王妃有令,这些时日雪大,路难行,路上易受寒,取消了请安,待天气回暖再恢复请安。”

    闻言白芍忙屈膝行礼:“感念王妃的恩德,”她身侧的白芷忙接过小太监手里的一提兜药材。

    接着又领珍珠去探望苏棠,珍珠一进屋便嗅到浓重的药味,床上躺着病弱的苏侍妾,娇美的容颜此时苍白憔悴,额头还贴着湿帕子,一副病重的样子。

    珍珠屈膝行了一礼,而后关切道:“怎生这般严重,王爷近日就要回来,见到苏侍妾这般,怕是不好。”

    白芍听了这话,心里也升起担心的情绪,雍王爷一向是个好战之人,不近女色不说,还特别讨厌女子哭哭啼啼,柔柔弱弱的样子,看到小主这般卧倒在床,怕是还没宠幸就厌恶了吧。

    不行,她们一定要赶在雍正回来之前令小主好起来。

    望着白芍眉心间先是闪过紧张,而后又神情坚定起来,珍珠的嘴角掀起一抹笑意,“你先忙着,我这边去回复王妃苏小主的病情。”

    白芍忙又送她出了西厢房的门,才回去继续贴身照顾苏棠。

    苏棠本不是多胆小之人,只是乍一见到这般血腥场景,甚至第一次见到有人被活生生打死在自己面前,心里受了些刺激,才会生病。

    她感到自己的身体时冷时热,魂不附体,飘飘悠悠,不由苦笑。枉她自诩现代人,什么世面没有见过,却殊不知人家经历过的种种手段、场面,要比她经历的强上几十倍吧。

    病床上的苏棠模模糊糊间听到了珍珠与白芍的对话。

    是了,雍王爷快要从边关赶回,自己却在此时病倒,还是在王妃惩戒下人命令后府众人围观后,若不及时好起来,岂不是下了王妃的面子。

    想到那个办事利落、出手狠辣的女子,苏棠告诫自己,快点好起来,这里不是现代,没有爸妈会纵着你撒娇,没有人会同情可怜你…

    这些时日,苏棠按时喝药,调养身体,一边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很快病情便日渐康复。

    听闻后院来报苏侍妾病情恢复,雍王妃轻轻舒了一口气,她身边的桂嬷嬷见状,忙安慰道:“这本不关王妃的事,谁能想到这苏侍妾身子骨这般差,这下面进人也不说好好挑一挑,苏侍妾身子这般弱,怕是不利皇嗣啊…”

    雍王妃轻斥一声:“嬷嬷,别说了,王爷自是心中有数。”

    提到皇嗣,雍王妃心内也不由苦笑一声,她抚上自己的肚子,这是她自成婚起就期盼的,可直到现在成婚五年了,还是未能怀上。

    站在她身后的桂嬷嬷望见自家小姐这般模样,心疼不已,这是她一手奶大的孩子,自是了解她的心事,忙安慰道:“王妃,王爷在外征战不归家,您自是有心也无力啊,这怪不得您,且放宽心,太医不是看过了,小姐身子骨好着呢,时机合适定能生下一个健康的小王爷。”

    雍王妃闻言,叹道:“希望如此吧,爷的心思我真是猜不透。”

    若说他不重子嗣,那李氏本也是从六品的低等侍妾,生了孩子不仅住进了东小院正房,还升成了从三品的贵妾,不仅能自己扶养女儿,王爷还经常去看望。

    若说他看重子嗣,却对男女之事这般不上心,想到这里,雍王妃的脸腮渐渐染上点点的红晕。而后又是一抹浅浅的遗憾,雍王在床上一向勇武,可她至今未能受孕…

    如今后院又新进来两个侍妾,那宋氏初看只是普通颜色,却身姿丰盈窈窕,看着就是好生养的;那苏氏臻首蛾眉,容颜娇嫩,虽身子骨弱些,却是极佳的美人。

    若是其中有人先怀上男嗣,依男人的性子,怕不是会提为侧妃,想到这里,她眼里闪过一道狠厉的光。

    *

    距雍州城一百多里地,路上大雪封山,鸟雀俱无,却有一队浩浩荡荡的士兵在赶路。

    前头有五十骑身穿盔甲,手握长枪的精兵,气势刚毅,纵马在前护卫。

    中间是一袭戎装,身穿银色铠甲的年轻男子,身姿挺拔如松,剑眉星目,勃然英姿。

    接着是二十几辆车马,装着此次收获的战利品,最后面又是五十骑精兵和五百多步兵。他们风尘仆仆,一路往雍州城的方向赶去。

    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扰乱了众人行程,原本计划在腊月二十二日前赶回,现在已是腊月二十五日,耽误好几天的工夫。

    也不知道府里现今如何了,马上的年轻男子皱起眉头。

    年节上事情繁杂,与皇上、兄弟、朝臣、亲戚的礼物都要打点不说,前日王妃又写信传来,府里抓了一个与蛮族通信的奸细。

    想到府里的王妃素日行事妥当,应是没问题的。但他心里终究放心不下,不由还是策马扬鞭,急着往家赶路。

    *

    西小院里,苏棠眉目如画,正靠着开着一条细缝的窗口往外望去,看小院路中央堆着的一只只憨态可掬的小猫小狗。

    这是她病中一个会冰雕的小太监在院子里堆的,手艺精湛,甚是可爱,引得她时不时流连注目。

    “主子,您快回屋里暖暖吧,已经看了一刻钟了,”白芍上前把那透着一丝缝隙的窗户关紧,一边为她披上一件烟灰色软毛织锦外袍。

    “主子,王爷快要回来了,你可要做好准备才是,这后院里大家都在翘首以盼,听说宋氏这几天都在屋子里练习舞蹈呢。”

    白芍一边絮叨着,一边扶她回屋,苏木早已病好,不需要人过多照顾,无奈她房里的下人都当她是泥娃娃,不敢让她再受寒,这几天她一步也没能走出厢房。

    听白芍这样说,苏棠浅笑着:“宋氏体态窈窕,风姿绰约,确实像是会跳舞的…”

    “主子~”白芍在身边焦急道:“咱可不能落了下风,这院子里的人逢高踩低的,若是…”

    苏棠忙安慰她道:“听闻雍王一向不近女色,待人公平,我与宋氏一起进府,又都是他下辖官员之女,再是不喜,也会见上一见,安抚一二的。”

    若是见面,她才有了机会,知道之后的行动策略啊。

    这一场病,也让苏棠清晰的知道,她如今就是一只被剪了爪子的小猫,被主人锁在笼子里,没有主子的喜爱,她就动弹不得。

    她想要锦衣玉食,想要得到更多有限的自由空间,就必须要讨好那个男人,否则…

    想到那引起她病因的引子,和珍珠的话里有话,苏棠的眼眸里闪过一抹潋滟之色,精神也振奋起来。

    万没有穿越过来,还被古人欺负的事情吧,她要努力升职加薪,在这里也妥妥当当地生活下去。

    若是把这雍王后院当作职场,她不要做那站在最顶峰的管理高层,因为高层随时可以裁掉,行政随便哪个人都可以做。她要成为类似于公司里最不可替代的“技术大佬”,做他心中最难以割舍的那个人。

    凭借她在现代学到的那些爱情心理学知识,和在古装剧、言情小说里浸泡多年的经验,令人喜欢上或许不容易,但先令他不讨厌总可以做到吧。

    她会耐心地一步步向上走,毕竟岁月漫长,她总要找些事情来做。

    望着镜中桃腮带晕、眼波流盼的姣好容貌,苏棠清浅地笑着。

    更加幸运的是,她的起步也并不差。

    后院中女人最重要也最容易得到男人喜欢的利器,她已经轻易拥有了,不是吗?

    *

    转眼间就是腊月二十八了,年关已至。

    据前来府里传信的亲兵回复,雍王的队伍已经走到了距雍州城最近的陇关镇,明日就要到了。

    全府上下都沸腾起来。

    原本就擦得锃亮的桌椅又重新擦上一遍,庭院里的雪又被铲了一遍,大路更加宽敞,小路也清理个干净。

    前院的李管家正指挥着下人往府檐下挂着红灯笼,灯笼不是大红色,而是偏深的正红色。

    王爷素来不喜艳俗之色,但这年头上什么东西不挂也不合适,遂只能想出这个办法,还好往年王爷也没说什么,之后就惯例如此了。

    再后来,这也算雍州府独一份的特色了,就连京城之中都有所耳闻。

    圣上听了也是笑他这四儿子不喜艳色。再加上他不恋女色的态度,众人心里他就如那苦行僧一般,克己奉公,眼里揉不得风花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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