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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入椒房(上)

    承明殿上,皇上诏命太史令选定良辰吉日,以帝婚之仪迎娶霍成君。霍光听闻忙出班相奏:“陛下,如今西域局势不稳,战事随时再起,微臣以为不宜兴国婚,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皇上没料到霍光竟然反对此事,惊问道:“难道霍卿不愿将君儿嫁给朕吗?”

    霍光被皇上这么一问,一时也是进退维谷,只得应道:“臣女能得陛下青睐实乃小女的齐天洪福,只是小女自幼骄纵,实在不配做一国之母,恐有损皇家颜面。”

    “霍卿!”皇上站起身来,走下玉阶,对霍光道:“朕之心意你早已知晓,如今在这大殿之上朕也不想隐瞒,此生若不能与心爱之人携手,那后宫便再无皇后。”

    听皇上突然说出此等重话,霍光惊得急忙跪倒在地,连连叩头:“臣万死!只是小女她尚年幼实在难以……”

    “霍大人!若下官没有记错的话,令嫒已经行过及笄之礼,早到了婚嫁之龄。惠帝之时便以下令,凡女年满十五以上至三十不嫁,五算。难道霍大人作为首辅之臣要公然违抗皇命吗?”御史大夫邴吉道。

    “臣不敢……”见邴吉搬出律令,霍光只得垂首。

    “我说霍大人啊,所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陛下属意令嫒,满朝皆知,这也是对您的恩典,霍大人您就不必推辞了吧?”卫将军张安世劝道。

    朝臣也纷纷劝说霍光嫁女,霍光实在不忍拂了如此重恩,只得应下:“臣霍光谢陛下隆恩!”

    “霍卿,快快请起!”皇上高兴道,又命典礼官及早准备一应礼制。

    帝后大婚不比民间,三书六礼颇费时日。霍成君作为待嫁之身便不能像往日那般随意出府,每日在家中学习宫廷婚仪,可憋坏了这只金丝雀。

    一日,刚送走宫中的教习嬷嬷,便有门房通报张家小姐来见。霍成君急忙命采薇、采蘋去请。

    远远地看到张嬿,霍成君便奔了过去,拉着张嬿的手兴奋不已:“嬿儿姐姐,你可来了,这些日子可把我累坏了!”

    张嬿看着霍成君满面春光的样子,心里也为她高兴:“你看你都是要做皇后的人了,怎么还跟孩子似的,快稳重些吧。”

    “嬿儿姐姐,你快来!”霍成君拉着张嬿进屋,采薇、采蘋两个丫头忙去端茶。

    进到绣房,霍成君指着桌子上的两支金簪问张嬿道:“嬿儿姐姐,你说这两支簪子哪个好看?”

    张嬿走到桌前,看到锦匣里躺着两支簪花点翠的金簪子,一支是五凤衔珠、一支是红梅映雪,都是上好的做工,应是宫里送来的。

    “嬿儿姐姐,你快说那支好看嘛?”霍成君摇着张嬿的手臂焦急地问道。

    “我看这两支都不好看!”张嬿笑着对霍成君说道。

    “都不好看?”霍成君一怔,这两支金簪是今日少府刚刚送来的,说是皇上亲选的,让她在大婚之时簪上。

    “要我说啊,还是这一支最好看!”张嬿趁霍成君不注意从她发髻上取下一支银色梅花簪,举到霍成君面前。

    “啊?这支……”霍成君看到眼前的银簪立刻羞红了脸,这支银簪真是当初自己不小心遗落在济生堂被刘病已捡去的那支,正是这支簪子让她知道刘病已对自己一直以来的心意。

    “怎么?难道成君你不喜欢它吗?”张嬿将梅花簪往霍成君面前凑了凑,故意说道。

    “嬿儿姐姐……”霍成君脸上搁不住,转过身去不再看张嬿。

    “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张嬿不忍再逗她,绕到霍成君身前将梅花簪重新插在她的发间,拉着霍成君的手坐到床边道:“成君,你可知道当今世上痴男怨女何其多,而能与心爱之人厮守终生的却少之又少,如今你跟陛下两情相悦,姐姐真心为你感到高兴。”张嬿笑道。

    “谢谢你,嬿儿姐姐!”霍成君回握住张嬿的双手道:“你也会跟上官白头到老的。”

    “白头到老……”张嬿喃喃自语,声音中带了几分哽咽:“我现在不求白头,只希望他能平安归来。”

    “一定会的!”霍成君高兴道:“等上官班师回朝,我就请陛下为你们赐婚好不好?”

    “赐婚?我还能等到那一天吗?”张嬿神情落寞,似有无限担忧。

    “嬿儿姐姐,你怎么了?”霍成君察觉张嬿脸色不对,忙问道。

    “没……没什么,只是很久没有收到他的书信了”,张嬿垂下头,敛去几分落寞,忽然笑道:“你看我差点忘了,这是我给你准备的新婚礼物。”

    张嬿从袖中取出一只锦盒打开来:“这虽然比不上宫里的,但也算我的一点小心意,请不要嫌弃。”

    霍成君低头去看,是一对儿羊脂玉镯,上面雕刻的龙凤呈祥图案甚是精美。霍成君自小见惯了各种珠宝首饰,这羊脂玉镯并不少见,但好姐妹送的自然不一样,霍成君拿起一只玉镯戴在腕上仔细端详,高兴道:“这镯子真好看,谢谢嬿儿姐姐!”

    “你喜欢就好!”张嬿看着眼前之人喜笑颜开的样子,心中悄悄松了一口气。

    “小姐!小姐!”门外传来采薇急切的喊声。

    “干什么这么着急?火烧眉毛了?”霍成君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张嬿,刚走出内室便跌入一个宽广的怀抱,头顶传来亲昵的声音:

    “有没有想我?”

    霍成君立刻认出声音的主人,急忙挣脱:“陛下……”

    “不准说没有!”刘病已收紧了双臂,将怀中之人搂得更紧。

    “有……有人……”感受到对方的力量,霍成君面色更红了。

    “不管!”刘病已突然一个转身将霍成君压在门上,重重地吻了下去。

    “唔……”霍成君被这突如其来的吻吓了一跳,想要躲避已是无路可退,想到张嬿还在房内,又羞又急,用力捶打着皇上的胸膛。

    感受到怀中之人的抗拒,刘病已不由得生出一丝气恼,抓住在胸前作乱的双手向前跨出一步将霍成君紧紧压制在门上,又伸出左手捏住她的下巴稍微用力,灵舌便闯进了渴慕已久的樱桃小口。

    在内室的张嬿早已辨出来人身份,只是此时出不得躲不得,真真一个进退两难,只得背过了身子,轻轻咳了几声。

    听到动静的刘病已吓了一跳,急忙侧头,但见一名身着素蓝纱裙的女子正局促不安地站在房里。

    被外人瞧见与爱人的亲密终是不雅,刘病已急忙放开怀中之人,略有些尴尬道:“朕……不知有客人在……”

    张嬿闻言急忙转过身跪拜道:“民女张嬿见过陛下!”

    “君儿,你刚刚怎么不说是张小姐在此?”刘病已正了正衣冠,对身旁的霍成君轻声道。

    “我刚刚说了有人,是你……”想到方才想说的话被皇上以那样的方式生生地堵了回去,霍成君只觉得双颊似火烧,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以为你说的人是采薇呢。”刘病已嘟囔道。

    “嬿儿姐姐还跪着呢。”霍成君拉了拉皇上的衣袖低声道。

    “嬿儿小姐平身吧。”刘病已这才想起来,急忙示意。

    “谢陛下!”张嬿站起身来,理了理身上的衣衫,对皇上颔首道:“嬿儿不知陛下来此,唐突了。”

    “咳,咳……嬿儿小姐言……重了”,想到刚才情形被张嬿瞧见,刘病已略有些尴尬,急忙岔开话题:“这段日子君儿跟宫中女官学大婚礼仪累得很,有你来陪她,朕还要谢谢你呢。”

    “陛下不必客气,嬿儿自幼相伴皇后娘娘一起长大,这都是嬿儿应该做的。”张嬿回道。

    “嬿儿姐姐,我还不是皇后娘娘呢……”霍成君不好意思道。

    “怎么?你要反悔?”刘病已急道。

    “我……我……”霍成君一时不知该如何应答了。

    “想反悔,晚了!”刘病已伸手把霍成君揽在怀中,气势逼人。

    “唉,我看我还是先走吧!”张嬿实在不忍看他们你侬我侬,对皇上福了福身。

    “嬿儿姐姐,你等等”,霍成君拦住张嬿,又对皇上道:“陛下,您知道上官的近况吗?”

    “上官他以前每个月都有书信寄给我的,可是近两个月却未收到他的消息,我有些不放心。”张嬿担忧道。

    “朕也有些日子没见过田将军的军报了,不过田将军智勇双全,定会照顾好上官的。”刘病已对张嬿道。

    “陛下,您就让鸿胪寺打听打听嘛,也让嬿儿姐姐放心。”霍成君央求道。

    “不用麻烦了,想必是他公务繁忙顾不上写信也是可能的,”张嬿急忙道:“嬿儿不打搅陛下和皇后娘娘相聚了,先走了。”

    “嬿儿姐姐……”霍成君还想说什么,张嬿已经躬身行礼,很快便消失在门口。

    霍成君还想去追,却被刘病已拽住衣袖:“你干什么去?”

    “我去送送嬿儿姐姐。”霍成君随口答道。

    “是想送张嬿还是想打听上官宁的情况啊?”刘病已语气冷了几分。

    “当然是送……”回头看到皇上的脸色,霍成君突然意识到不对劲,“陛下,你别误会,我只是担心嬿儿姐姐。”

    “哼!你不必哄我,上官宁没有消息,我看你比人家张嬿都着急。”刘病已生气道。

    “我哪有!”霍成君觉得有些奇怪。

    “那你说这镯子是怎么回事?”刘病已将霍成君的右手举起,露出腕间的羊脂玉镯。

    “这是嬿儿姐姐刚刚送我的,怎么了?”霍成君问道。

    “张嬿送的?”刘病已似有些不相信。

    “对啊,就你进来之前刚给我的。”霍成君回道。

    “你最好不要骗朕!”刘病已甩开霍成君的手,疾步走了出去。

    这镯子怎么得罪他了?霍成君被皇上突然的翻脸弄得一头雾水,看了看手上的玉镯又看看消失在门口的皇上,不知道他又在发什么神经。

    本朝自孝武皇帝迎娶阿娇皇后以来,已有七十年未曾在宫中举行过皇帝大婚典礼,朝廷上下对此万分重视,各项典仪确定下来费了不少时日。依周礼,亲迎之礼须男方跨马抬轿亲至女方家中迎娶,但陛下作为一国之君实行亲迎有失皇家威仪,因此太常便取了个折中之法,只让陛下在未央宫正门候亲,由宗正携皇室宗亲到霍家代为迎亲。

    大婚之日,霍家上下忙做一团,霍成君一早便被拉了起来,沐浴、挽面、盘头、上妆、着吉服,每一个环节都各有喜娘唱彩歌。虽说自幼长于侯门贵府,习惯了各种规矩,可这大婚的礼仪让霍成君着实有些吃不消,这还没出闺房便已晕头转向了。正当霍成君不知被司礼官折腾的不知今夕何夕的时候,丫鬟采蘩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说张嬿小姐有急事求见。

    “快请嬿儿姐姐进来!”听到张嬿来了,霍成君欣喜不已。

    “不行!”在一旁为女儿整理服装的显夫人立刻道:“张家小姐与你的属相犯冲,不能见。”

    “娘,嬿儿姐姐不在送亲之列,没事的。”霍成君说道。

    “那也不行,你是入宫做皇后的人,不能有一点闪失!”显夫人厉声道:“真是没规矩,采蘩你去把她打发走!”

    “娘,嬿儿姐姐说有急事,还是让她进来吧,不能见面的话,隔着房门说话好了。”霍成君道。

    “她一个世家小姐能有什么急事?今日是你的大婚之日,什么事都比不上这个重要!”显夫人急道。

    霍成君深知母亲的脾气,知道不能跟她硬来,只好问采蘩:“你去问问嬿儿姐姐有什么事。”

    “回夫人小姐,张小姐说是为上官少爷的事而来。”采蘩回道。

    “又是这个上官宁!”显夫人一听“上官”二字便炸了毛,咬牙切齿道:“上次就因为他把陛下给气走了,现在又来?他究竟是何居心?”

    “娘,上次我不过是为了不让嬿儿姐姐担心请陛下帮个忙而已,谁知陛下他那么小气,根本不听我解释。”霍成君解释道。

    “你这丫头真是大胆,竟敢说陛下小气。你又不是不知道陛下对你和上官差点订婚的事心有芥蒂,你在那个时候为他说话,陛下能高兴吗?今天是你们的大喜之日,你可不能再惹陛下生气了,知道吗?”显夫人严肃道。

    “可是嬿儿姐姐说不定真有要紧的事……”既然是上官的事,说不定有他的消息了。

    “娘说不能见就不能见!”显夫人转身对采蘩吩咐道:“你去告诉张嬿让她到门厅候着,我去见她。”

    “娘……”霍成君还想说话,显夫人已经带着采蘩走出去了。

    “皇后娘娘,该着凤头履了。”司礼官手捧一双描金展翅的绣鞋躬身请示道。

    眼见一屋子的人为自己各种忙活,霍成君只得坐在绣榻上,由采薇、采蘋两个丫鬟伺候换鞋。

    一切准备停当,霍成君端坐于象牙床上,时候尚早,司礼官便先同几位喜娘去偏厅休息,屋内只剩采薇、采蘋陪着。

    霍成君探头看看门外,始终不见母亲回来,心中有些疑惑,刚想让采薇出去探探,便听得外面一阵喧闹,似有女子的哭声。

    “你们去看看发生何事?”霍成君忙对采薇、采蘋道。

    “皇后娘娘,请您救救上官!”外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是嬿儿姐姐!”霍成君听出哭声,起身便往外走。

    “小姐,夫人说了您不能出去!”采薇急忙拦住小姐。

    “让开!”霍成君一把推开采薇,几个跨步走出屋外,看到张嬿正向这边跑过来,身后跟着母亲和采蘩以及从远处赶来的几个家丁。

    “嬿儿姐姐,你慢点走,当心摔着!”霍成君急忙出门去迎。

    “君儿,快回去!你不能见她!”跟在张嬿身后的显夫人急喝道,毕竟是上了年纪,没跑几步便已气喘吁吁,落后了十几米,采蘩生怕夫人摔倒,紧紧地搀着。

    张嬿见到霍成君即跪拜在地大哭道:“皇后娘娘,求您救救上官吧!”

    霍成君被张嬿这突如其来的一跪吓了一跳,急忙去扶她:“嬿儿姐姐,上官他怎么了?”

    张嬿急道:“我得到可靠消息,祁连将军将汉使冉弘大人和上官打入了军牢,至今生死未卜……”

    “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霍成君震惊不已,上官以译人身份随祁连将军田广明驻守边关,后来听说做了汉使出访匈奴,如今为何被自己人打入军牢了呢?

    张嬿见霍夫人和家丁就要赶到,来不及多做解释,只是叩地哭求:“皇后娘娘,陛下对您情深似海,您去求陛下救回上官,我张嬿愿做牛做马终生伺候娘娘!”

    “嬿儿姐姐,你快起来……”霍成君心疼不已,急忙拦住她。

    “来人!快把这个疯丫头给我带走!”显夫人来到跟前,命令家丁上前道。

    “皇后娘娘,霍夫人,请您一定发发慈悲,救救上官、救救嬿儿……”张嬿跪在地上死死抱住霍成君的大腿。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她弄走!”显夫人急怒道。

    张嬿毕竟是右将军张安世的亲孙女,又跟自家小姐交好,家丁们不敢擅动,只是上前劝阻。

    “成君,那对玉镯是上官的传家宝,本来打算送给您做定情之物的,请您看在他对您从未忘情的份上救他一命吧……”张嬿哭道。

    “你说什么?”张嬿的话似晴天霹雳让霍成君惊在当地。

    “住口!我家君儿是要进宫做皇后的,岂容你在这胡言乱语!”显夫人怒急,伸手去拉张嬿,未等触及张嬿肩膀,她竟昏了过去。

    “嬿儿姐姐!嬿儿姐姐!”霍成君见张嬿昏倒,吓得花容失色,抱住张嬿急得眼泪都出来了。

    显夫人似乎也没料到张嬿竟然昏了过去,一时有些手足无措,还是采薇立刻命人去找大夫。

    事出突然,回过神来的显夫人担心影响皇家大婚,急命人将张嬿抬到耳房并严禁消息外传。众人亦知此事不吉,自然不敢声张。

    大夫诊过脉后,说道:“夫人、小姐,张小姐是急火攻心,动了胎气……”

    “你……你说什么!”霍成君以为自己听错。

    “小的诊出张小姐已经怀有三个多月身孕,现在又忧心过度,损及元气这才昏了过去。”

    “你说嬿儿姐姐她……有孩子了?”霍成君惊道。

    “正是……”大夫回道。

    “怎么会?嬿儿姐姐她尚未成亲,你会不会诊错了?”霍成君急道。

    “小的行医已有三十载,不会将喜脉诊错的。”大夫道。

    “哼!果然是不守妇道的下流东西,竟然做出如此伤风败俗之事。”显夫人骂道。

    “娘,一定是大夫诊错了,嬿儿姐姐尚未成亲,如何就有了孩儿呢?”霍成君看着面色惨白的张嬿,疑惑不已。

    “你这傻丫头,女人怀孕跟成不成亲有什么关系。”显夫人看着一脸懵的女儿,不知该笑还是该气。

    “是娘您说只有成了亲才能生孩儿的。”霍成君还是不明白。

    “这个等你跟陛下入了洞房自然就明白了。你现在要做的是回到绣房等候入宫。”显夫人道。

    “娘,我要等嬿儿姐姐醒过来。”张嬿还在昏迷,霍成君自然放心不下。

    “夫人,张小姐是在咱府中昏倒的,张家来人定是要问话的,不如就等她醒过来,问清楚原由,对张家也算有个交代。”采薇说道。

    “这……”显夫人担心耽误了婚礼,有些犹豫。

    “启禀夫人,张小姐是为见小姐来的,有小姐陪着或许能早点醒过来。”大夫也说道。

    “那好吧,不过千万不能误了时辰,知道吗?”张嬿昏倒多少跟自己有些关联,显夫人不敢贸然得罪张家,只得应允。况且府上还有不少宾客需要招待,她作为当家主母缺席太久也会让人生疑。

    采薇见状示意大夫先行离去,对霍成君道:“小姐,您先别着急,等张小姐醒来一问便知。”

    霍成君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张嬿,面容憔悴,几无血色,她以前所见的张嬿总是满面容光、神采奕奕的样子,何时见过她此等样貌,不禁心疼地握住她冰凉的手。又让采薇去跟大夫开药方。

    约莫半个时辰,张嬿终于醒了过来,霍成君焦急道:“嬿儿姐姐,你知不知道你有孩子了?”

    张嬿微愣了下,记起自己刚刚昏倒,想必成君已经请大夫看过了,于是轻轻点了点头。

    “是上官的?”霍成君追问道。

    张嬿抬头看了看霍成君,想到自己才说上官宁对她没有忘情,如今却被发现怀了上官的孩子,有些难为情,便说道:“成君,你别误会,上官他心里真的一直都有你,只是他这一走不知几时能回来,我不想让上官家断了香火,所以才……”

    “嬿儿姐姐,你知道的,我跟上官情同兄妹,他有事我一定不会坐视不管。”霍成君知道张嬿心中所虑,安慰道。

    “我明白,是我唐突了。”张嬿垂首道。

    “嬿儿姐姐,你有孩子的事,上官知道吗?”霍成君问道。

    “他不知道,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张嬿低声道。

    “嬿儿姐姐,你将来怎么办?万一上官哥哥回不来……”霍成君此时也是乱了方寸。

    “我当时只想给上官家留下最后的子嗣,没有想那么多……成君,现在只有你才能帮我了,我不想孩子一生下来就没有爹。”张嬿说着眼泪滚落下来,挣扎着要给霍成君下跪:“皇后娘娘,如果你都不愿意帮我,我真的活不下去了……”张嬿哀求道。

    “嬿儿姐姐,你别这样,为了孩子我也会请陛下将上官救回来的。”霍成君抱住张嬿道。

    “不,我有孩子的事现在不能告诉陛下。”张嬿紧张道。

    “为什么?你不是想早点见到上官吗?”霍成君有些疑惑。

    “我……我现在还是待字闺中的张家嫡女,如果让人知道我……未婚先孕,我怕……”终究是养在深闺的世家小姐,辱没门楣之事张嬿还是有些顾虑的。

    “那该怎么办?”霍成君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理由。

    张嬿立刻道:“田将军知敌在前、逗留不进之事想必陛下已经知晓,只是碍于大婚不能擅动兵戈,您只去请陛下派出一支精锐先将被扣的冉大人和上官救出来,陛下应该会同意的。”

    “好,你放心,我一定会劝陛下把上官救回来的。”霍成君保证道。

    “民女张嬿谢过皇后娘娘!”得到允诺,张嬿高兴地在床上冲霍成君磕了几个响头。

    “嬿儿姐姐,你不要这样。”霍成君急忙伸手去扶,手上的玉镯随着动作滑落下来。

    霍成君突然想起张嬿昏迷前说着玉镯是上官宁的传家宝,再戴在自己手上有些不妥,于是将他们取了下来递到张嬿面前:“嬿儿姐姐,这镯子你收好。”

    “不,不,这是上官给你的,我不能要。”张嬿摆手道。

    “上官家的传家宝自然是该传给上官家儿媳的,我戴着算怎么回事呢,还得你戴着。”霍成君道。

    听霍成君说“儿媳”二字,张嬿面色微红,但仍未去接面前的玉镯:“成君,你就要成亲了,上官在的话断不会少了给你的礼物,不如你就把这对镯子当做上官送的新婚之礼,如何?”

    “可是你不是说这是上官家的传家宝吗?我怎么能要呢?”霍成君还是觉得有些不妥。

    “上官家的东西也不止这一对玉镯,若能用它换来平安,相信上官列祖列宗也会高兴的。”张嬿说道。

    “那……好吧,我就暂且替上官保管着,等他回来,陛下给你们赐婚时,我再还给你。”霍成君笑着将玉镯收起来,让采薇找个好看的锦盒好好保管着。

    心事落定,张嬿心情缓和许多,又饮了些安神的药膳,气色也渐渐红润起来,再三向霍成君致歉:“皇后娘娘今日大喜,我却扰了您的喜兴,还请娘娘责罚!”

    “嬿儿姐姐,我应该要谢谢你呢!”霍成君笑道。

    “谢我?”张嬿不明所以。

    “因为你给我带来了喜气啊!”霍成君道。

    “喜气?”

    “就是他啊!”霍成君伸手指了指张嬿的腹部:“马上就要有一个小生命来到这个世上了,难道不是一件天大的喜事么?”

    张嬿垂首,恍然大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嬿儿姐姐,你是什么时候跟上官入得洞房呢?我怎么都没有听你说过?”霍成君看着张嬿尚且平坦的腹部,百思不得其解。

    “我们没有成亲哪里有洞房呢?”张嬿不知霍成君为何突然这么问。

    “那你怎么会有宝宝的呢?”霍成君问道。

    “这个……”虽然是亲密无间的好姐妹,可突然被问如此隐秘的事情,还是张嬿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姐姐们说入洞房会很疼的,你知道我最怕疼了。嬿儿姐姐,我能不能跟你一样不入洞房就有宝宝呢?”想起昨天夜里几个姐姐语焉不详的话,霍成君不由得紧张起来。

    张嬿被霍成君愁眉苦脸的模样逗笑,决定也逗一逗她:“怎么?我们天不怕地不怕的皇后娘娘竟然害怕入洞房了?你不是早就跟陛下一起睡过觉了吗?”

    “那怎么一样?睡觉又不会痛。”霍成君立刻道,不明白张嬿为何把睡觉和入洞房相提并论。

    “你们那样睡法当然不会痛了,”张嬿看着一脸懵懂的霍成君道:“小叔叔后来知道你跟陛下只是在同一个房间各睡各的后悔的肠子都要青了。”张嬿笑道。

    “白白得了上官宜这么一个大美人他有什么好后悔的?”霍成君哼道。

    “这倒也是,如今上官宜清减了许多,模样越发标致了,这么看来,小叔叔也不吃亏。”张嬿笑道。

    “嬿儿姐姐,你还没告诉我呢。”霍成君一脸认真道。

    “唉!皇后娘娘这么怕疼可让我们的陛下怎么办呢?”张嬿摸了摸霍成君的脸深深叹了一口气道。

    “嬿儿姐姐……”霍成君摇着张嬿的手臂,一副可怜相。

    见霍成君着实害怕,张嬿俯首在霍成君耳旁低语了几句,听得霍成君又惊又羞,忙用却扇遮住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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