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香，兰香，你怎么睡在这里了？”

    天蒙蒙亮，朦朦胧胧间看到了一个身着浅绿色宫装梳着小二把头的女孩，着装素雅，肤色白皙，鹅蛋脸上一双丹凤眼稍显凌厉，抿着嘴有些疑惑地看着我。瞟了眼她身上的腰牌：“月莺，我不小心把脚扭了痛得没法动，怕回屋子影响你们休息，就一直在这窝着，我房间桌上好像有药酒，你能帮我拿一下吗？”

    她的眼神有些不屑：“小点声，你等着。”（貌似不是善茬啊。）看着她向西侧偏厅快速走去（我的房间在那边？），她走后我观察自己的装扮，也是浅绿的装扮，袖口和鞋上绣着素雅的兰花，针脚别扭，这女红真是一言难尽，然而就这我看着都别扭的刺绣也是我绣不出来的。打来盆水，看水中映出的面容：看起来十六七的年纪，圆圆的脸上胶原蛋白满满（难怪十四阿哥叫我胖子，这圆圆的脸看起来确实......显胖），眼睛也是圆溜溜的，牵动嘴角时，薄薄的嘴唇旁还带着俩个酒窝，算不上什么美女，但是挺可爱的。此时月莺回来了，身后带了个年纪稍大的宫女穿着湖绿色的衣服，头上略有些装饰。此时月莺开口：“芙蓉姑姑你看，兰香不守宫规，私自外出，昨夜直到睡着我都没见到她的影子。”

    我真的谢谢你，真会告状。那姑姑好凶，拿着扫把就招呼在了身上：“我是怎样教你规矩的，这宫门也是你能出的，你是怕我过得舒坦诚心添堵是吧？谁准许你出这个宫门了，我真是喝了迷魂汤了，收了你这么个没心肝的，这若是让别人知道，咱们都得陪你遭殃。”之后她便不再说话，把所有的力气都用在了挥扫把上，只要想开口解释，姑姑就会更用力地招呼过来，不过只打身上，不打头脸。（我要不要反抗呢，如果我反抗会被打的更惨吧，甚至会再次game over，那就又要重新来过，还是忍忍吧。）和挨板子不同，打板子感觉要把五脏六腑都拍出来，扛不住就一命呜呼了，倒也利索。这扫帚棍子打在身上，疼在皮肉，打不死，但抽筋的疼。（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到这里来受罪。）边上宫女太监们一幅看热闹的表情，低声道：“这个傻子，若不是家里打点她哪能和咱们一起做事。”“可不是，就她这脑子哪能进得了宫，就算进宫了也是进辛者库的命。”“哎呀，只希望这傻子能少惹点事，别连带着咱们倒霉。”“还敢出这个宫门，还好没被人看到，否则脑袋早搬家。”“有她在，咱们都过不安生。”

    （从他们的言语中知道，这具身体的主人不太聪明，甚至是个傻子？糟糕，我的毕业论文要完蛋。因为家里比较富庶，才用了银子分了个闲宫当差。为什么会跑出宫去呢？看着周围幸灾乐祸的家伙，也许是他们故意害我，被骗出去的？看来我在这里挺不受待见的，日后得小心些。）好不容易姑姑打累了，嘱咐院子里的人我出去的事不许外传便罚我跪在墙角，膝盖感觉要碎掉了。（古人的膝盖是什么做的？动不动就要跪，竟然没有变瘸子。这么比较起来，挨打比罚跪好多了，挨打挺一下就过去了，罚跪真是不知要罚多久。）好不容易挨到了午饭，被罚不许吃东西，跪着看他们吃。他们吃饭很安静，碗筷不会相碰，吃东西也不会发出任何声音，没吃多少，就都不吃了，收拾了碗筷各自干活去了，他们的生活真是可怜。

    房间只剩姑姑和我，姑姑摆弄着一件秀着芙蓉的衣服：“月莺这女红做得是真细致。”抬眼看到跪着的我：“看到你就生气，脑子不灵光，活也做不明白，亏得我心软，否则你能在这宫里待几时？就不能给我消停点，你有几个脑袋？”（就不知你这心是多少银子砸软的）心里不以为然，嘴上还是要服软的：“芙蓉姑姑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姑姑还想说教几句，却突然对着我跪了下去，（吓我一跳，中邪啦？）“十四阿哥吉祥。”

    “小胖子，你怎么跪着呢，因为昨天的事？姑姑不必罚她，她是帮我办事去了，今天还要借她一用。”姑姑的脸仿佛炸开了烟花，五官急剧展现出谄媚，还真是有规矩，就这么急于表达喜悦之情的情况下还依然笑不露齿，调整了下状态，回应：“十四阿哥有事尽管吩咐，需要兰香尽管叫去，兰香啊，为阿哥做事要尽心尽力，你这边的活儿不用担心，姑姑定尽心帮你做好。”

    不听她唠叨，十四阿哥已带着我出门，我一瘸一拐地跟着他。他这才注意到我的伤，（宫女挨打还是挺讲究的，尽量不会在面儿上。）

    “你怎么被打成这个样子？晚点我给你带些药膏来。”

    “谢十四阿哥。”

    “不用行礼了。”（他的眼中似乎有些心疼？）缓慢移动到了一座亭子，慢慢坐在石凳上，石桌上是望远镜的构造图。有了昨天的经验，故作惊讶指着图纸中的凸透镜：“十四阿哥，这是什么呀？”

    “这个是琉璃镜，用琉璃磨制的，上面还标注了尺寸。想要计算出想看距离的琉璃镜尺寸，就要用数数来解决了，可我现在学得还比较浅薄。”

    （这家伙还挺热爱学习的，历史诚不欺我，皇子们学习的东西还蛮多的。改装望远镜还是很简单的，本来就能看到无限远，只不过是是否清晰的问题，该怎么跟他解释透光率呢，吸取以前的教训，定是不能直接跟他讲的，要用迂回战术。）“十四阿哥，你说人为什么能看到东西？”

    “因为有眼睛啊，什么蠢问题。”

    （额......也对）“那晚上为什么看不到了？”

    “因为夜晚无光。”他突然靠近到我眼前，“老是问这种蠢的问题，你想说什么？”

    （哇，睫毛好长，好帅啊......有妇之夫，有妇之夫）看得我怪不好意思：“内个......十四阿哥，人如果想看到东西就要有眼睛，有光，那如果想看得更清楚怎么办？”

    “那当然要更多的光了。”

    “就像打开门要比打开窗更亮堂呗？这么说如果想改变千里镜的清晰度只要......”

    “哈哈哈......收集更多的光！”他爽朗地笑起来，眼睛里有星星：“用更大更透明的琉璃镜！”

    我托着脑袋看向图纸：“也不知道这法子行不行。”

    “这还不简单，你看主要构造就这么几个，肯定就是有尺寸这个几个物件影响的，镜筒的长度，镜片的厚度、形状和大小。我可以让内务府多造点厚度和大小不同的镜片还有不同长度的镜筒，想研究镜片厚度我们就用相同的大小和镜筒，想研究大小就用相同的厚度和镜筒。”

    （这不，控制变量法就出来了。）“那岂不是要做很多镜片，琉璃怎么说也是稀罕玩意儿吧？”

    “嗯，做太多肯定不行，镜筒还好说，琉璃镜确实做不了太多，如果想做对比，把形状不同的镜片分别做两个厚度不同大小相同的和厚度相同两个大小不同的，先试试可不可行。”

    “十四阿哥，你真聪明，这么快就能想到办法。”口是心非的我，送给他一个灿烂的笑容。

    “那还用你说，明天我就去造办处让他们给我打制。”他说完满意地拍了拍我的脑袋：“胖丫头，虽然你什么都不懂，但我觉得每次和你讨论都会很容易有想法，很开心。”他的手指修长而有力道，拍在我头上，我的头都要跟着点一点，感觉像打地鼠。（你就不能轻点，谁什么都不懂啊。）脸上堆个灿烂的笑脸：“奴婢遵命。”

    “以后不许这么对别人笑。”（哎呦，这莫不是霸道皇子爱上我？，连笑都要专属了。）“露着牙，没规矩，不怕挨打了？”

    （怎么感觉在这宫中随时要掉脑袋。）撇撇嘴：“奴婢知道了

    “我是趁着骑射时间跑出来的。要回去了，一会皇阿玛还要检查功课，我有空再来找你。”他转身走了。逆着午后的阳光看着他的背影，还真别说，规矩下成长的少年走起路来确实矫健挺拔，让我想起了军训？（出戏了，出戏了。）回到咸福宫，院落里没有人，大概是回房去了。我也朝着早上月莺去的屋子走去，进屋看到她正在缝补衣裳，看到我进来声音小却掩饰不住阴阳怪气：“哎呦，现在傻子都知道攀龙附凤了。”

    “总比想攀攀不到的好，岂不是傻子都不如！”一时她被噎的说不出话，惊诧地看着我，好像看到我正在长脑子。看她气得瞪眼睛感觉真好，也不是什么厉害角色嘛，只会欺负原来的傻兰香。

    不多时，两个太监送来化瘀膏，这个十四阿哥还挺记挂我的嘛。这可把打我时看热闹那些人羡慕得眼珠子快掉在了地上。羡慕归羡慕，可他们还是从心底看不上我这个傻子的，只觉得我是撞了大运。姑姑嫌我女红做得不好，也便不让我做些缝缝补补的工作，让我在外面洒扫，宫人每天有三分之二的时间都在做类似的无用功。衣裳拆了缝，缝了拆；物品摆了弹，弹了摆；地面扫了擦，擦了扫。真是浪费生命，无趣无趣，一群老古董。这么一比较还是十四阿哥拿来的东西有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