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已经死了，想到这一点病人还是觉得自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倒吸一口凉气，又被冷得要死的空气冻到肺，只好弯下腰狼狈地咳嗽起来。
倘若他是幕后大boss，这就是他最终要打败的对手。虽然在他想成为救世主的现在来说，这也是需要打败的对手。
踹掉救世主上位！刻不容缓！
煤球回过头来，看上去很想绕着他转圈，又想舔舔主人的手。只是那个慢吞吞靠过来的大货车也很值得警惕……
大黑狗一时竟陷入两难境地之中。
病人安抚地摸摸煤球的脑袋，好容易才缓过气来。他拢了拢围巾，将下半张脸都埋在厚实的羊绒里，这才提起一张空置的折叠椅走到加油站入口的地方，选好了一个绝对淋不到雨的位置打开椅子，大爷似地坐下了，他先是打开已经断网无信号的手机外放音乐，声音不大，不靠近加油站就会被雨声覆盖，然后在地上放着一听打开的雪碧，一手撑着脸，一手捋着煤球的耳朵，大黑狗迅速就忘掉不速之客，非常高兴地在病人手下拱来拱去。
雨势虽然减弱，但能见度依旧不容乐观。
贺临和副队在即将靠近加油站的时候才发现这个建筑，要不是之前有见到提示前方有加油站的路牌，他们特意注意了周围，估计就连什么时候路过了加油站都不知道。
汽油柴油这种东西，在这个境地是永远都缺的，路过加油站他们不可能不停下。
“前方还有岔路，一边去温泉山庄一边去镇上。”副队说，“等弄完油之后我们往哪边去？”
贺临说：“先去山庄看看吧，应该有不少物资。”
副队点点头，开着车缓缓往加油站去了，只是快要拐进去的时候，缺少雨雾的阻挡，他们才看到了加油站里竟然有个人。
——而且在听歌。
贺临瞪圆了眼睛：“还有狗？！”
那个人正坐在椅子上逗狗，在他们靠近之后，那只大黑狗才脱离了和主人玩游戏的状态，面对着他们一脸凶相地龇牙咧嘴，那模样贺临看着都发怵。
在大狗的警示下，那个人也抬起头来，只露出一双眼睛，虽然他们这个距离看不清，但总觉得那是一双打量和评估的眼睛。贺临和副队两人都从这点明白了：这并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副队把握着方向盘的手也有点抖：“我……我有点怕这种土狗……”
“谁不怵啊！我以前回老家的时候都得绕着走。”贺临说，“小心开过去再停车吧。”
副队嗯了一声，又皱起眉：“怎么只有一人一狗？”
难道是已经强到一人一狗足以？或者还有谁隐藏在加油站内吗？
他们按照末日前加油时的操作，把车开到了对应的加油机前面才停下，那个加油站里的一人一狗就这么看着他们。这车一停一熄火，后车厢的人也被这动静弄醒了，他们迷迷糊糊地爬起来，嘴里嘀咕着“终于下高速可以休整了吗”的话语。
贺临先下了车到车尾处，让队友先别下车，还让他们保持安静。后车厢是敞开式的，只在周围裹上了厚厚的防水布，门帘的地方则掀了起来，能看到车厢内的景象。
那一人一狗就站在离车尾较远的地方，手里还攥着外放音乐的手机，默默地打量着这一车人和堆在车厢最里面的物资。
副队后下了车，他先是去看了眼加油机的情况，然后遥遥地对着那一人一狗喊话。
“可以加油吗？”
这个距离以贺临他们这些异能者的实力是可以看清楚对方的。那个人听到喊话后转了转漆黑的眼珠子，看了眼副队后很随意地点头了，之后就一直盯着贺临。
“谢啦！”副队立刻麻溜地开始加油。
贺临扯出一个亲切的笑容：“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吗？”
那人没回答，只是拍了拍手下的大狗，那大狗也很配合地朝他们狂吠了一声。
贺临是真的有点怵这种土狗，就连笑容都变得勉强了。
病人倒是看得有趣。救世主这是怕狗？放狗咬去咬救世主可行吗……他有点跃跃欲试。
不过暂时还是不要了，也不知道他的异能有多强，万一伤到煤球就不好了。病人暗暗想着，然后一转念，就关掉音乐收起手机，伸手指了指加油机。
病人先是打了个腹稿避免说话又断续了，然后才歪着头，悠悠地说：“你们……能拿什么换油？”
贺临身后的车厢里有人在念叨：“就一个人，不换又能拿我们怎样呢……”
病人听见了，于是拍拍煤球，煤球就往前一步威胁地低吼，车厢里念叨的没念叨的都不约而同往后缩了缩，就连贺临都差点忍不住后退，好在稳住了。
贺临也干不出明抢的事，于是他笑笑，说：“我们可以拿吃的换。”
病人想了想，问：“……有…什么吃的？”
“罐头和肉干，还有方便面。”贺临说。
“……。”病人虽然面瘫，但他还是忍不住露出了嫌弃的眼神，明晃晃地给予这支幸存者小队打击，“……就这？”
病人嫌弃地说：“这些…我家狗……都不吃！”
煤球适时地汪了一声。
“……”
这一句“狗都不吃”直接给整个小队都干沉默了。
贺临的笑容已经维持不住了：“那你有什么需要的物资吗？”
病人把视线往车厢里放，里面的人默默对视了一眼，给他让开位置好让人看得更清楚，病人仔细看了一圈，摇摇头。
“不换了，你们，什么都、没有！”病人嫌弃地说。
贺临失去了他的笑容。身后已经有人在哭着喊“队长”了。
副队走到贺临身边，警惕地看着那只狗。
“那你想要什么？”副队问，“你看不上我们的物资，我们也没东西能换了。”
病人摸了把狗背，沉思片刻后他灵光一闪：“……苦力！”
救世主是肯定要带回去的，一般理由还拦不住他们，找苦力这个理由正好啊！
“苦力？”贺临疑惑地重复了一遍。
病人点点头：“你们……跟我上山。”
副队眼睛精光一闪：“上山？难道是说……广告牌上的温泉山庄？”
“那是……伴月山庄。”病人纠正后说，“我需要…苦力。”
他指指自己：“我一个人，搞不好。”
用劳动换油吗，贺临很干脆地点头：“没问题！是要我们做什么吗？”
养猪杀猪。病人面无表情地想。原本的山庄并没有养猪，货源都来自临近乡镇里的养殖场，末日后养殖场的主人带着几车猪逃难走了，剩下没能带走的部分就给灰接手了，他也被迫换了教材，生啃了一堆生猪养殖指南，还要把那些猪从五个山头外赶到山庄底下的养殖场里。
哪怕是救世主的团队也得给我去养猪！
病人眨眨眼，按下跃跃欲试的想法，提了个刚需的要求：“要去…解决、变异野猪。”
解决？是要让他们去和野猪战斗吗，还是变异野猪……那可不好解决啊……
贺临和副队对视一眼，都感到了棘手。
昨日有一头变异野猪在隔壁山头的养殖场里撒欢，祸害了不少的鸡鸭鹅，养着玩的小羊都撅了一只，病人差点就被气到当场变成boss形态。只可惜等他得到消息赶过去的时候那野猪已经跑了，于是就只好设了一些陷阱等着，为此他还特意找恶魔先生把傀儡借过来一用。
好在恶魔答应得非常爽快。
“噢我可怜的小羊羔！居然就这么回到了地狱的怀抱……没关系，小徐病人一定会帮你报仇的！”
病人思索着，然后说：“我需要，有人帮我，搬运野猪。”
贺临惊讶地问：“只是搬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