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群聊里的你一言我一语,程响有些分神。
临时的约见太过突兀,怕她会不自在,索性一道喊上了楚南和张希希,可眼下这两个配角倒是叫嚣得热闹,却迟迟不见她的回复。
是在忙吗?所以还没看到信息?
他的心头隐隐泛上几分不安。
“看什么呢,这边。”声音清丽,容貌妍丽,复古的大波浪添了几分浓烈的色彩。
“没什么。”程响收起手机,将购物车推近,方便眼前这位“购物者”的投放,“你怎么会突然回来?”
“你的毕业典礼,我当然不能缺席啊,而且,这不是正好来看看你那个小女朋友嘛!”
“说了,还不是。”程响停顿。
“你想是不就是了?我对你一直很有信心哒!”许韵转过身,眨了下眼,挽进程响的胳膊搭上他的肩,“不过啊,我这个小姨怎么说也算你半个妈,你这未来老婆,我这半个儿媳,我总要帮你掌掌眼吧?”
程响耸了耸眉,几分怀疑,揶揄道:“你的眼光,好像不怎么样吧?”
“臭小子,几年没见,你怎么还是这么不会说话!”较真不过他的眼神,许韵妥协,有理有据道,“那失败是成功之母嘛!我那几段失败的例子正好当历史借鉴。”
程响瘪瘪嘴:“但愿。”
爱情的苦,许韵吃过不少,可她还是一如既往地相信爱情,也多亏了她这份乐观心性,程响的成长记忆才不至于那么黯然。
“诶,说不好还真有一个需要借鉴的对象。”许韵翻出一张手机合照,窃窃地,“飞机上认识的,要不要这几天约出来你帮着掌掌眼?”
哈?他就知道!
“呀!”许韵一惊一乍地擦身而过,“我好久没吃过这个了,你都不知道,澳洲都没有卖的……”
程响无奈,以往的十年,他其实经常会想:到底谁是谁的长辈?谁照顾谁?
……
**
“你回来啦。”听见开门声,前一秒才挂完电话的张希希忙撇过头,“你怎么不接电话呀?发的信息看到了吗?”
抽吸的鼻音太过细微,交溶进清泠的倒水声,向念吞咽下喉头的艰涩,尽量维持平时的声线:“我、我手机没电了。”
她没敢抬眼去回应张希希的视线,急切地想溜进房间。
“噢,你的学神请我们去吃饭喔。”
迈到房门边的脚与放下的水杯一同停滞。
“你的”,张希希无意调侃的两个字,现在看来只剩可笑。
一阵酸楚猛然由内心泛上鼻尖。
“你们去吧,我不去了。”向念的声音难掩沙哑。
不去?她恹恹的情绪让人生疑。
“等等。”张希希上前拉住她,“你哭了?”
原本水灵的双目泛了一圈红晕,愈发楚楚可人。
向念抹去眼角的余泪,试图掩饰:“没有,是外面的风太大吹了眼。”
“快说,到底怎么了?”张希希并不买账。
向念哽咽:“我……”
“什么学神,简直是、是——学渣!人渣的渣!”听完前因,张希希猛地起立愤慨。
“别这么说,他和我本来就没什么的。”用她的自作多情去指责他,向念做不到。
回来的路上,她想了很多。前六年的喜欢,是一种很简单的情愫,是青春记忆里的心动和崇拜,她一直都默默地守着和他之间的距离,甚至预设过结局,会失落、会难过,却不至于会这样心痛、委屈。这十几天的相处,是她擅自做主缩进了这段安全距离,抑制不住地将这份喜欢过于放大,才会生出这些不可能的幻想,可她并不能因此绑架他。
“什么没什么!既然有女朋友,干嘛还来撩你!竟然还敢请吃饭!故意的吧!”张希希打抱不平,“所以,你就准备善罢甘休了?”
唇色被贝齿咬得泛白。
说不甘心,向念多少也有,可又能如何呢?难道还真和他们一起吃饭,看着他和别人的亲亲我我?
一分钟的沉默时刻。
张希希踱步:“不行,这饭就要去吃!”
向念蓦地抬眸。
楚南的电话正好打来,张希希没好气地接起:“喂!”
“你们准备好了吗?我在楼下了。”毫不知情的人心情愉悦。
向念忙摇头,示意推拒。
张希希眯了眯眼,回:“再等半个小时!”
向念迷茫:“你要做什么?”
张希希叉腰:“怎么着,也得把面子挣回来!我倒要看看那个女的哪里比得过你!”
……
半小时后。
楚南看到被张希希拉着下来的向念,惊得差点甩掉了车钥匙。
慵懒卷发搭配烈焰红唇,冷艳黑纱勾勒出凹凸有致的玲珑身材,一反她平时的淡雅清纯,魅惑、惊艳、绝美!
当然,这一切都出自于张希希的手笔。
“不就是吃个饭吗?不用这么隆重吧?”楚南手动合上自己的下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懂什么,这叫体面反击!必须赢得漂亮!”张希希打断楚南的视线,“你快开车去!”
楚南摸不着头脑:“反击?嗯?不是吃饭吗?跟谁打架?”
……
“我发誓!这事我真不知道!”楚南一脚刹车,车子停在餐厅门口。
听了张希希一路上的狂轰乱炸,他大体是了解了事态发展。
“你是他哥们,你一点儿不知道?”张希希盘问。
“我发誓,我从来没听他说过有了女朋友呀?他不是明明喜欢——”楚南看向后座的向念,咽回了话,又看了眼张希希,持怀疑态度,“不是,你们也不能就此断定那是他女朋友吧!”
“那他有姐姐有妹妹?”张希希假笑问。
“没有。”楚南摇头。
“那你会和除我以外的女性朋友挽着手吗?”张希希维持体面的笑意。
楚南噎口。
张希希白了一眼,敛了笑。
向念看向车窗外,并无心他俩的讨论。半推半就地被张希希拉上了车,现在真的要去面对,她的内心是凌乱的、怯懦的、迟疑的。
车里的氛围陡然安静下来。
“念念,到了。”张希希正打算扣下车门键。
“希希,要不还是算了吧?”向念打退堂鼓,束缩的手仿佛有千斤重,根本没有勇气去抬起。
“到都到了,总要面对的!”张希希看向向念,宽慰,“别怕,我在呢!”
这情况,不对劲啊!是要正面刚啊!楚南心里犯嘀咕。
“要不还是我先去探探,万一你们搞错了呢?说不好就程响一个人在呢!”他立马解了安全带,溜下车,“你们等我消息。”
西餐厅里。
“先生,麻烦问下,你们的菜是否要上了?”服务员上前。
程响看了眼时间:“再等会吧。”
“好的。”服务员退下。
不知道是第几遍查看信息,依旧没有她的回复,最新的消息来自于一小时前的楚南。
“怎么,你的小女朋友还没回你?”许韵翻着菜单,看了眼程响的心绪不宁。
“应该快到了。”手机360度地旋转,然后固定、握紧,程响按耐不住,起身,“我再去打个电话。”
没走两步,正好撞上前来打探虚实的楚南。
看了眼座位上的许韵,楚南忙将程响拉到一边,捶了下他的胸膛:“你真带个人来啊!”
程响定睛,莫名:“你一个人?她们呢?”
“车上呢。”楚南抱怨,“不是,这种事你也不早点说,好得通知我一声啊!也不至于乱点鸳鸯谱,还请什么吃饭啊,现在弄得多尴尬啊!”
“你在说什么?”程响被弄得一头雾水。
“我想想该怎么办?要不你别管了,我想办法把她俩弄回去,你好好陪人家。”楚南拍了拍程响的肩,算是准备尽兄弟之心。
“什么跟什么?”程响拉住转身的楚南时,张希希已经拉着向念到了跟前。
第一次见这样装扮的向念,程响的目光必然是被一整个吸引住。
她实在少有这样妩媚的妆造,如果说平时的她像芙蓉,灵秀仙姿,让人神往,那此刻的她便如一朵娇艳欲滴的酒红玫瑰,妖娆迷人,让人挪不开眼。
向念捻着裙,忸怩地低了眸,眼眶的红肿已被性感的眼妆遮覆,流光溢彩的亮片点缀其间,可谓“一颦一蹙可倾城,一嗔一笑亦销魂。”
张希希暗语:“都说了男人都是视觉动物,瞧,现在后悔了吧!”
“你今天,很美!”程响莞尔。
楚南拧眉:不是吧,这个时候了还撩?
轻咬的红唇微弹,向念的手捻得更紧了。
有人欣喜,有人发愁,有人难言,有人轻慢,四种不同情绪的视线汇聚一点,拉出平衡的四分画面,随即一起破碎。
“你就是向念?”注意到扎推的四人,许韵上前,一眼就看中了向念,随后瞄了一眼程响,“可以啊,臭小子,眼光不错!”
向念愕然抬眸,她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
等等,她刚刚说什么?她叫他臭小子?
三人有些稀里糊涂。
没等反应过来,许韵的手递到了眼前:“你们好,我是程响的小姨,许韵。”
什么!小姨?!
三人瞠目结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