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护士给那位失血过多的壮汉交过钱后，陈芳夏眼尖，看见卢曲她手里皱皱巴巴的化验单。
联想到了什么，笑着挑眉。
怀孕了？
真是凑巧。
陈芳夏黑色眼眸中狡黠之光迸发，葱白的指尖在软弹的脸颊上点着，调皮的黑色发丝挡住了左眼，不知道她在思考什么。
临近傍晚，雨后烦闷的医院里，静悄悄的。
拐角处。
心思沉重的卢曲没有注意绿白墙边多出来的一道阴影，脚步沉重，回荡在楼梯间内，她正要上楼去某个科室。
突然，左胳膊上传来拉扯的异动。
“啊！”
尖叫戛然而止，惊恐的瞳孔里倒映着明艳的脸庞，“嘘，不要声张。”陈芳夏笑得坏坏的。
蔫坏的她收起自己的手臂，打开对卢曲的束缚，独自依靠在扶手边，冷冷看着警惕的卢曲道。
“你也不想被他发现，你肚子里的孩子吧？”
“……你想干什么？”
听出陈芳夏话里的威胁，被拿捏的卢曲冷静下来，藏也不藏化验单，拿在手里后退一步靠在墙上，姿态放低，愿意同她商量。
聪慧的女人。
陈芳夏感慨道：“和你聊天就是省事省力。”
“呵，算我倒霉。”卢曲她的鹅蛋脸上都是嫌弃，移开视线不去看她。
“我想问问，禾老爷子同你说过什么。”
不由得抬眼看平静的陈芳夏，试探说：“我说了，你会不说？”
“当然。”陈芳点头应下。
卢曲有些意外，思考良久，“说与不说，与我没什么关系。”笑容绽放，面对陈芳夏的试探，以退为进，她的做法无懈可击。
说了对方想知道秘密，那她就没有价值了。
陈芳夏盯着警惕的卢曲看，觉得她的想法十分可笑，“放心，我对这个不感兴趣。”明确表示她对别人的恩怨不感兴趣。
深知这点的卢曲说：“孩子，不是他的。”
此话一出，陈芳夏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心中顿时奇痒难耐。
仰头，无声大笑。
捂着侧脸的陈芳夏是真的开心。
一想到那臭小子被戴了绿帽，不用猜他那憋屈的表情，就他们方家……哈哈，陈芳夏想想就开心。
以至于捂着嘴不让自己笑得太张狂。
“陈芳夏！你什么意思？”
卢曲脸上是被挑衅的愤怒，这陈芳夏也太目中无人了些，笑什么啊？
不要脸。
“不好意思，哈哈太开心了。”食指抹去眼尾的泪珠，张嘴大笑的陈芳夏弯腰扶着扶手，丝毫没有悔改的意思，笑个不停。
“……我现在可以说了吗？”
无语的卢曲打心眼里佩服陈芳夏的好心情。
虽然寄人篱下，被抓住把柄的滋味不好受，但是陈芳夏没有半分想要用这个孩子绑架她的意思，很是奇怪。
可陈芳夏依旧在笑，没有回答她的意思。只是摆摆手，似乎在说‘等我笑完’，十分放肆。
懒得搭理她的卢曲自顾自说：“当初，禾老爷子出事，我作为司机，本来没有太多可能牵扯其中。我无意中听到了几句话，但不知道禾老爷子分别和他们三个说了什么。”
“哦。”陈芳夏的笑容说散就散，“你被发现了。”一针见血道。
卢曲叹了口气，瞒不过她。
“是。”大方承认。
“禾老爷子分别给了他们三个一人一张纸条，嘱咐道‘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打开。’，感觉很奇怪。”
“真当他是诸葛先生了？”
听陈芳夏这语气，她似乎不喜欢禾老爷子。
卢曲暂时不发作她的脾气，回忆道：“禾老爷子也没说什么，只是让我代替你。”
当然，我也想当人上人。
乡下有什么好的？还不如城里，机会多。
若有所思的陈芳夏闻言点点头，反问她：“不好奇？”
为什么她在意禾老爷子的死亡？为什么她对禾老爷子的态度是这样？不像是孝顺爷爷的孙女。
卢曲怔愣住，眼前这个冷静的女人，她看不透。失言笑了一下，“那你说说。”
“知道我秘密的，你觉得呢？”
“……”
闻言，卢曲抬眼打量她，只觉得她可怕，这种感觉和那天病房里的窒息感如出一辙。
咚咚。
敲门进来的陈芳夏看向病床上悠悠转醒的壮汉，熟络地打开话匣子说：“你的生命力真顽强。”
迷迷糊糊的男人听见这声音，回想起昏迷前的事情。
“小齐啊，这人不会死了吧？”
“老板，看样子不会。”
撑着伞的二人，隔着雨幕，面前是小混混。
“你们……”
警笛声传来，打断了混混的问题。
陈芳夏双手抱臂，冷冷看着慌忙逃窜的小年轻。齐河清紧了紧伞柄，想到父亲教导他跟着陈芳夏，默默往老板身边凑了凑。
“老板，真有警察？”
“昂，隔壁五十步远就是警局。”雨声越来越大，打在伞面上，提高音量才能让对方听见。
即使这样，在雨势面前，人类的声音依旧弱小的可怜。
“喔。”
“你平常不出门？”陈芳夏随意聊聊天，缓解他的情绪，如同知心大姐姐一样，不忍心看着唇色苍白的秘书吓破胆。
“啊？”
沉思的壮汉眼前出现一只葱白的手，他意识回笼，张了张嘴说：“谢谢。”
“不客气。”齐河清笑着回答他。
坐在床边椅子上的陈芳夏笑着问：“见义勇为的感觉还不错吧？”
闻言，刚推门进来的警察比壮汉他本人还要吃惊，不由得张大了嘴巴。
她怎么知道的？
陈芳夏出声，“请坐。”起身让位，给警察叔叔办案的空间，带着秘书去门口避嫌。
笔录结束，热情送走秉公执法的警察。
跳进病房的齐河清迫不及待道。
“没工作的话，给我老板打工怎么样？”
陈芳夏从跳脱的他身后走出，大方展示自己。
绑着纱布的壮汉沉思，开出自己的条件：“南街赌石，要是开出玉，我不要钱，主动给你打工。”
“赌石？”陈芳夏重复，言辞肯定，“帝王绿。”
“你说什么？”壮汉大声询问道。
“我说，如果我开出帝王绿呢？”
面对冷静的黑发女人，壮汉抓紧了被洁白的被单，“这根本不可能！”吼完抓着脑袋难以置信，挣扎痛苦浮现在他脸上。
安静的陈芳夏在等他主动叙述事情的经过。
齐河清在一旁剥橘子吃，大拇指甲黄橙橙一片，同样安静地吃，看上去傻乎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