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洛寒川很安静。
虽然洛淇在盛州有住宅，但因为他的小女友会经常过去，洛寒川肯定不会去他家住。
所以洛淇把洛寒川送到酒店，把宁雩送回了学校。
宋星曜的电话打来时，洛寒川在沙发上补觉，还未完全调回的时差让他恍恍惚惚地睡着了。
梦里他又回到景大，林霜染和他并肩走在春意盎然的校园里，盛放的白玉兰树下，他说希望明年新生入学后会景大见到她，那一刻她眼里有惊讶溢出，似乎是没想到他会说这样的话，毕竟对她考景大这事儿，他直白打击的时候更多。
那时的他当然不会想到，之后两人竟没再见，一边是他要出国，另一边是她主动断了联系，不着痕迹地消失了。
如果是因为她家里发生的事，她为什么要和他断开联系？
如果是因为没考上景大怕他觉得自己食言了，那更没必要。
他不知道其中原因，但他当时尊重了她的选择。
更何况他对这种事的态度向来冷淡，曾有过几次的主动行为已是反常。
盛州本地地主宋星曜，定了餐厅给洛寒川接风。
这几年两人微信电话虽然不少，见面的次数却是寥寥无几。宋星曜去年留学回来，学的什么不重要，吃喝玩乐样样皆通，如今的主业就是管理自家地产和收租，俗称包租公。
到了日料店，进入包间，宋星曜已经到了。
宋星曜倚坐着，纨绔气较以前更甚，出去了两年，这人倒显得更玩世不恭了。见洛寒川进来，他抬了抬眼：“洛大少爷，约你吃个饭可真不容易啊。”
“彼此彼此。”洛寒川淡定地挡回去，“你来国外时，不也没找我？”
“我特么中途转个机，找你你来吗？”这人真的很有本事让人瞬间炸毛，宋星曜没好气地呛他。
“提前说的话，我也不是不会来。”洛寒川闲闲喝了口茶。
“好你记着，我下次转机一定找你！”
“哦，现在不一定了，我打算暂时留在盛州。你那有合适的房子吗？”
菜已上齐，两人举箸夹起盘中精细的餐点，边吃边聊。
“以你的要求，可能没有‘合适的房子’。明天我要去外地，你可以先搬来我家住着，不收你房租。”他顿了顿问，“怎么想起留在盛州？你不回黎州了？”
洛寒川的手指轻点在席面，桌角的柳叶瓶里斜逸出一枝白玉兰，纯澈雅致。宋星曜顺了他的视线看去，听见他说：“反正这些年都是换着地儿待，待哪儿有什么区别？”
你怕不是有什么想法……
宋星曜也不拆穿他：“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既然都不回公司，你想做什么？”
洛寒川奇道：“我还以为你只关心吃喝玩乐，这话可不像是你会问出来的。不过也没什么打算，重操旧业吧。”
“我是生活工作拎得清好吧？怎么让你说得我浪费生命似的。”宋星曜分辩完，又说，“小说的影视版权，还在你手里吧？”
“在，怎么了？”
“我看现在这些小说ip开发得挺好的，你不考虑考虑？或者成立个公司自己做？”
宋星曜挺有商业头脑这点他是知道的，不然也不会买房时找他，投资时也找他。
不过洛寒川现在没这个想法：“现在还没打算，我考虑考虑吧，真要做肯定得拉上你。”
“可以是可以，但亲朋友，明算账。”
吃完饭回到宋星曜的小区，车停在地下室，两人坐电梯上楼。
电梯在一楼停了下，走进来两个女生，其中一位戴着墨镜裹着刚到大腿的黑西装，净白修长的双腿踩在一双软拖里，妆容精致但没什么表情。
另一位看着像是她的助理，简单的衬衫仔裤打扮，手里提了个袋子，敞开的口里能看到里面那双Saint Laurent高跟鞋。
两个女生站在前面，没注意后面的人。
宋星曜在轿厢边，洛寒川在墨镜女生的侧后方。
墨色长发挽起，露出白皙脖颈，她的身上隐有淡香。
洛寒川想起有一次文学院外偶遇，她撞进他怀里碰瓷的场景，那时他点开她的额头，指尖触及的皮肤柔软。
此时，他在身后肆无忌惮地看她。
从她进来的那刻起，他就知道是她。
“染染，你和裴书玹以前就认识吗？”知道电梯里有其他人，小安压低了声音问林霜染。
但洛寒川还是听到了。
“嗯。以前就认识。”一整天的工作耗完了她的精力，她现在处于低电量状态。
“我就说嘛，看他今天对你的态度，我猜你们以前肯定是认识的，是同学？还是朋友？”小女生素有八卦之心，好奇追问。
“都不是，就是认识而已。”
“咦，我还以为……看来猜错了。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电梯停在十二层，轿门打开，林霜染和小安走了出去，洛寒川没听到她后面的回答。
“看够了？”宋星曜虽没见过林霜染几次，但看洛寒川的反应也能猜到那女生是谁，“你这人真是别扭，人都近在眼前了，打个招呼怎么了？”
“打完招呼，然后呢？”
“什么然后？该干嘛干嘛呗，人家现在也不一定看得上你洛大少爷，打个招呼又不会少块肉。”宋星曜说完这句，迈步出了电梯。
第二天一大早宋星曜就走了，洛寒川人醒了，但没起来。
昨天一到盛州他就给奶奶发了消息，老人家问他什么时候回去，他想了想，定了时间发过去。
在国外分身乏术的他仅出版了一部作品，因为是时隔几年的新作，睽违已久的书粉比预想的还要给力，新书出版后霸榜数周，网络上热度久久不退，浮白的市场号召力依然强劲。
出国前他结束了和邹韫的合作，之后没多久邹韫开了家公司，拍拍视频也拍拍网剧，还算做得风生水起。
现在洛寒川正在改三部曲的第二本，改完后即可上市出版。
他现在的助理叫阿谟，是公司安排的，跟了他一年多，是个喜欢看书的男生。阿谟平时沉默寡言，但协调处事的能力很强，洛寒川和他合作得也算顺畅。
回国之前他没和阿谟见过面，但有过视频，主要讨论书籍内容，洛寒川打算约个时间和他线下见一见。
这边刚想着，阿谟先发来了消息：
“洛老师，公司想办一场签售会，让我问问您这边的意见。”
公司里除了阿谟没人见过他，有人想维持他神秘的形象，也总有人想让他亲自出面签售，对于这种提议他一贯直接拒绝，这次也不例外。
“洛老师，还有一件事。最近有几家公司发来广告软文邀约，需要我把详细内容发您看看吗？”
洛寒川从不接广告，但公司里接到邀约仍不会直接拒绝，还是会让助理来问问他的意见。
“不用，帮我拒了吧。”
“好的。”
林霜染正坐在镜前改妆，小安急匆匆走进来，举起手机给她看：“染染，有人在网上传播视频，造谣你‘耍大牌’！”
她接过手机点开，视频是昨天她在咖啡店拍广告，正午阳光正盛，她将咖啡杯往旁边桌上一掷，皱眉离去的画面。
但她明明记得，这不是同一时间发生的画面，她放咖啡是导演在试拍，皱眉离开是她当时身体不适，但仍坚持拍了几段后被导演看出后让她先去休息片刻的片段。
有人恶意剪辑。
“别让它上热搜，联系公关了吗？”林霜染问小安。
“联系了，正在处理。但是……已经在热搜上了……”
林霜染皱眉，想了想又说：“跟秦姐联系，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迅速撤下来。还有，把视频发给技术部分析，找出剪辑痕迹。”
“视频我发过去了。我马上联系秦姐。”小安说完就出去打电话了。
林霜染揉揉眉心。
入行这几年来她当然没少遇到这些事，处理得多了自然有了经验，而且随着名气和人气的上涨，这类事花样百出层出不穷。
这次又是什么事引起的？
她回忆着这段时间的工作。因为马上要开始新专辑的筹备，最近她都在处理前期接下的商务，上个月有剧组给她递了个本子，想邀她出演一个重要角色，她婉拒过一次，但对方还是想请她出演，最后她只好请秦姐出面处理。
难道是因为这件事？
林霜染不确定，但她还是打算让小安找人去查一查。
晚上坐在回家的保姆车上，小安给她带回了消息。
“忙了一下午，终于查到了。今天的视频是一个二线女演员找营销号发布的，上个月递来个本子，染染你还记得吗？”
林霜染仰靠在座位上，闭着眼睛：“记得，就是因为这件事？”
“对，就是因为这件事。据说那位演员很想出演这导演的作品，在本子递给我们之前她就属意了这个角色，虽然本子递来后我们拒过，但那角色迟迟未定，她担心我们还有想法，就找了人恶意抹黑你。”
“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她不知道我们拒了两次吗？”
“好像是不知道，知道的话也不会这样了吧？还好今天热搜撤得够快，没有进一步扩大影响范围。”
“嗯，秦姐的确很可靠，视频的剪辑痕迹找到了吗？”
“找到了，公关稿已经准备好，审完马上发。”小安摸摸耳朵，想了想才说，“但是染染，今天的热搜好像不是秦姐找人撤的。”
“嗯？”林霜染睁开眼睛看她，“什么意思？”
“下午热搜下来的时候，秦姐打电话问我来着。我以为是你又找了其他人处理，想着撤了就行，当时也就没跟你说。”
林霜染听完后没说话。她没再找人，也不是秦姐，热搜下得这么快，人为干涉的可能性远大于自然降位，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