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她终于开口。
温书瑶竭力忍住喉咙中的哽咽，那是从心底里泛出的酸涩：“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她这些天一直在想。
明明她和他遇见的最早，明明她的父母对他有恩，明明他以前也很照顾她。
所以，为什么他就不能试着爱她呢？
她有很多问题想问：
你为什么要毫不犹豫的拒绝我？
你喜欢的那个人，她究竟哪里比我好？
就算她哪里比我好，能不能再给我点时间？
我一定会做的更好。
因为我比任何人，都要爱你。
可她同时也知道，喜欢这件事，如果能讲的清楚，世界上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痴男怨女，不会有那么多爱恨嗔痴。
她又何尝不是其中之一。
道理她都明白。
不过是，不甘心，也不死心。
徐宴安静的沉默着，望向她的眼神似乎带着点不忍。
温书瑶眼中泪水积聚，模糊了眼前人的模样，她几乎是用尽全部勇气，带着哭腔问出了这个问题。
“你真的不能，退一步，看看我吗？”
她想好了，哪怕他有一丝犹豫，自己都可以坚定的继续喜欢下去。
为了那一丝在一起的可能性，哪怕赔上许多许多年，她也认了。
“书瑶，”徐宴伸手握住她的肩，那力度是安抚性的。
她泪眼朦胧的看向他。
徐宴的声音温柔却又带着几分不由拒绝的认真：“不论是现在还是未来，哥哥都希望你，不要去做任何人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温书瑶听了这话，再也忍不住，泪水滚滚而落。
他的意思她明白。
不要做任何人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这个任何人里，自然也包括他。
正是因为明白，才忍不住哭。
他未曾留有一丝余地。
他和她之间，永远不会再有其他的可能。
-
徐宴回到医院时，姜言的盐水已经快吊完了。
看见他，姜言有点心虚，“太晚了，你明天是不是还要上班。”
“接下来两天你还要继续来医院，”徐宴说，“你请假吧，我会来陪你。”
“啊？”姜言觉得十分不好意思，“不用了，我一个人过来就行了，太麻烦你了。”
“我已经请好假了。”
他说的平常，姜言的愧意更甚。
可能是姜言脸上的愧疚太过明显，徐宴看了她一眼就开口说道：“不用不好意思。”
他声音淡淡的：“以后有你还的时候。”
姜言一怔，没太明白他的意思，却也没有再说任何拒绝的话。
第二天上午，徐宴正在医院的茶水间里接热水，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他盖好茶杯的瓶盖，看了眼来电显示。
是俞丛轩打来的电话。
按了接通后，俞丛轩吊儿郎当的声音立刻从听筒那端传来。
“听说你请假了，真是少见啊，”俞丛轩问，“干什么去了？”
“在医院。”
“生病了？”俞丛轩的语气立刻兴奋起来，“什么病啊？哥几个今天去探望探望你？”
“不是我生病，是姜言发烧了。”
“哎！老熟人啊！”俞丛轩感慨般说道，“那更该去探望探望了。”
“……”徐宴抿抿唇，“没什么事挂了。”
“等等！”俞丛轩紧急叫住他，开始诉苦，“今天你不在，老田来的特别勤快，帮帮忙呗，让哥几个出去放放风。”
俞丛轩在办公室呆的快要窒息了，应付领导真是个苦差，仅仅一上午，他的假笑份额就抵得上过往两年。
安静半晌后。
徐宴的声音带着点笑意：“行啊，但是有个要求。”
俞丛轩诚恳的说：“你放心，只要不是卖身，其他的任何要求，哥几个都能满足。”
沉默三秒，俞丛轩又勉为其难的补充道：“卖身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但得给我点时间做做心理准备。”
下午两点，姜言的病床前整整齐齐出现了三个男人。
躺在病床上吊水的姜言：“……”
心情就是很慌乱。
有种像是得了不治之症的慌乱。
她正悠闲的躺在床上看搞笑综艺呢，突然间闯进来三个又高又瘦的年轻男人，每人都抱了一大束鲜花，还拎着各种各样的营养品。
这阵仗太大，搞得隔壁病床的几个阿姨都不唠嗑了，眼睛直勾勾的往这边看。
姜言觉得有汗从额角滴落，她拿不准的问了句：“你们是？”
“系我呀！”俞丛轩靠近姜言，伸手把鼻梁上的墨镜摘下来，笑眯眯的问，“不认识我了？”
“啊，俞丛轩，”姜言认出了他，有点不好意思，“我有点近视，刚才没看清。”
“没关系，”俞丛轩无所谓的挥挥手，“给你介绍下。”
俞丛轩指了指戴着无框眼镜的男人：“他叫简行之。”
又指了指另一个穿着黑衬衫的男人：“他叫赵子绪。”
“我们都是和徐宴一个工作室的同事，今天听说你生病了，特地来看看你。”
嗯……姜言觉得有点尴尬，毕竟也真的不熟，但人来都来了，还都是拎着东西来的，她也只好打起精神面对。
“徐宴他出去买东西了，你们——”姜言的目光从他们三个身上一一扫过，试探性的问，“要不然出去找他？”
“那怎么能行？”俞丛轩代表性发言，非常不客气的坐在了姜言的床边，“我们都是来看你的。”
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真的，他还特意转头看向后面两人：“对吧？”
赵子绪和简行之立刻附和点头：“啊对对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姜言总觉得俞丛轩看向自己的眼神很奇怪，像是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崇敬。
俞丛轩十分熟练的拿起床头的削皮刀，跟姜言招呼着：“我来给你削个苹果。”
赵子绪和简行之也都非常自然的坐在了给病人家属准备的椅子上，一个剥柚子，一个切火龙果。
姜言还没开口，三个人俨然已经找准位置，分工明确。
姜言挠了挠头，瞬间觉得有点头大。
她立刻申请场外援助，给徐宴发消息：【你的同事们来了】
没一会，徐宴又收到了姜言的消息：【他们真的，热情似火】
徐宴进门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俞丛轩一行人正招呼着隔壁病床上的阿姨们吃水果，几句话就把阿姨们哄的笑声阵阵，还嚷嚷着说晚上要请他们几个吃饭，整个病房热闹欢快的像是菜市场。
而我们的主人翁姜言，正捂住耳朵蜷缩在病床上，尽力减小自己的存在感。
见徐宴进来，俞丛轩立刻招呼，“宴子，吃水果，别客气。”
徐宴额角跳了跳：“行了，都出来。”
三个人互相看了看，起身跟着徐宴走出了病房。
见只剩姜言一个人，旁边病床的阿姨终于忍不住凑上来：“丫头，这么多男人，哪个是你男朋友啊？”
姜言诚实的摇摇头：“都不是。”
“都不是，”阿姨重复了一遍，又继续问道，“那最开始陪你来的那个小伙子有对象没？”
最开始陪她来的？
最开始陪她来的是徐宴。
“丫头，他有没有对象啊？”见姜言不说话，阿姨明显有点着急。
姜言此刻就算是再不聪明，也咂摸出了点意思。
迎着阿姨期盼的眼神，姜言认真点头，语气生硬的说：“有了，他有对象了。”
听到这回答，阿姨的神色明显有些失望，连连重复了好几遍：“可惜了。”
也不知道究竟在可惜什么。
姜言有点脸热，她说了谎。
几乎没有时间反应，她下意识的，说了谎。甚至自己都不太想去细究，为什么要骗人。
没一会儿，徐宴从外面进来了。
姜言从他进来开始就紧紧盯着他看。
啧，他真好看。
怪不得陪自己看个病，都能让人惦记上。
对上姜言炽热的眼神，徐宴有一丝疑惑，走到她身边压低声音问：“怎么了？”
姜言摇了摇头，问：“怎么只有你啊？他们呢？”
“都回去了，”徐宴停顿了下，又简短补充了个理由，“太吵了。”
姜言瞥了三个人拎过来的东西，皱了皱眉：“这吃的太多了，我真的吃不完，你应该让他们带点走的。”
“没关系，”徐宴俯身把东西都拎到拐角处放好，“你留着慢慢吃。”
第三天挂水结束，姜言的烧也终于退了下来。
这几天烧起的反反复复，再加上拔完牙吃东西有限制，姜言又饿又难受，整个人都瘦了几斤，心情也是蔫蔫的。
如今终于要出院了，徐宴来医院陪姜言收拾东西。
他顺手把两箱没开封的牛奶和许多应季水果都留给了隔壁病床的阿姨。三天的住院时间，一些没来得及带过来的日用品都是问隔壁病床的阿姨借的，这样也算是还对方的人情了。
阿姨热情的道了谢，看着正在收拾东西的徐宴，忽然喊他。
“小伙子，”阿姨朝徐宴招招手，“阿姨听说你有女朋友了？”
正在乐呵把充电线放进包里的姜言：？？？
救命！
救命啊！
谁来救救她！
姜言内心疯狂尖叫，阿姨怎么突然提这茬，真是给了毫无防备的她致命一击！
“嗯？”徐宴听了这话挑挑眉，目光看向姜言，语气似笑非笑，“她说的吗？”
姜言立刻偏头假装看风景。
“对啊。”阿姨停顿了下，疑惑的问，“难道不是吗？阿姨本来想着给你介绍对象呢。”
徐宴笑了笑：“是有了。”
“哎呀，”阿姨特别热情，“你长得又帅又会照顾人，你女朋友真是有福气。”
徐宴笑容不变：“是么？”
他的反问被阿姨认为是害羞，阿姨立刻坚定点头：“那肯定啊，你女朋友肯定偷着乐呢，有你这样好的男朋友。”
徐宴温和的说：“希望是这样吧。”
全程沉默的姜言：“……”
尴尬的想死。
有什么事情比你说谎被戳穿，并且还是在当事人面前被无意间戳穿，更尴尬的事情吗？
最主要的是，对方还顺着你的意思，帮你圆了这个谎。
去地下车库的路上，姜言拎着包走的极快，上了车之后就开始装困，总之是想尽一切办法避免和徐宴有任何交流。
车开出医院时，姜言正在闭着眼假寐，突然听到徐宴慢条斯理的声音。
“我的女朋友是谁啊？”
姜言瞬间清醒。
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