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过戌时，台岱仙翁都会回到房中闭门不见 ，盘坐冥想，直至清晨。他将房间选在九令阁中日月精华凝聚之地，为的就是能沐浴月光，吸收谷间灵气，以稳元灵。虽如此，他也自知，寿命不多长矣。

    某日晚食过后，清佟本想再找台岱仙翁请教今日所学，却被澋和劝回。了解缘由之后，他邀澋和在灵湖前坐会，聊起天来。

    以往此刻，都是澋和一个人的独处。她大多在房中看着各种药草典籍和医书。无聊之际，她也会到阁顶欣赏云雾沉浮。月升之际，柔光在湖面上洒下深浅不一的光辉，眺望远山，只隐约辨出连片朦胧的山影。

    “平日这时，你都在干着什么？”

    “有时会研究新的药法。将人族的煎药之道与柃族的疗愈之法相结合，会有很多新发现。噢，我也去山中寻名贵药材，有些珍稀草药只在夜晚生长。你可别告诉仙翁，晚上我是偷偷去的。”

    “嗯。听起来很有趣。”

    “那平日里这个时候，你都在做什么？”

    “我啊，以前一般是跟随父亲在军中。”

    “对了，那日我听你说想去人界，是要去做什么紧要的事吗？”

    “我啊，我看了人族的书，里面说人界街市特别繁华热闹，尤其是晚上。那里有很多新奇的东西，也有很多好吃的，所以想去看看。”

    清佟听着，她将两界之间的往来说得如此轻易，是不知道衍族无法通过探天印吗，还是她知道某些衍族去往人界的办法？

    “你要怎么去？”清佟试探着发问。

    “我……我不知道，不是有探天令牌就能去吗？”她小时候也问过父母怎样才能去人界，父母说她没有探天令牌，所以去不了。所以当日她也只是一时兴起，具体能不能去，她也没个准数，因为当她问起时，台岱仙翁只有搪塞。

    想起父母，澋和越想越乱，干脆不想了。“不说这些了。你知道中秋节吗？”

    “中秋节？”清佟记得好像在介绍人族的书籍中读过。

    上、中、下三个月节，代表了一年当中三次满月之时，中月节则是三界都会庆祝的重要节日。

    “人族给中月节改了个更好听的叫法，叫‘中秋节’。在中秋节当晚，他们还会边赏月，边吃月饼。因为恰逢秋日，寓意着以月之圆，兆人之团圆。”

    “我只知道人族对中月节的叫法，却不知他们过中秋节的寓意竟是如此。”

    “叫法虽然不同，但不论是在哪里，过节团圆的愿景都是一样的。上月节那时，你是和父母在一起吧，你们是怎么过的节？”

    澋和父母祭河之时，正是上月节前夜。小时候，澋和和父母会挂上一院子的花灯，以贺上月节。自他们离开后，她对上月节也不会有什么庆贺的心情。想起清佟有父母作陪，一家人其乐融融，澋和不禁羡慕，好奇他们过节时都会干些什么。

    “我们啊……升沅殿会举办酒会，我们在那里品酒，赏灯。我酒量不佳，但总是被长辈们围着，我要敬不少酒……”

    “那……有喝醉吗？”

    “应该没有。”

    “没有？要不要和我比比？我可是……千杯不倒！”这是澋和从人族书籍里学来的话。

    听罢，清佟扑哧一声笑了，他从没见过她这么有趣又荒唐的模样。

    “清佟，你什么表情？我说的是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