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咚——咚——
两短两长，听到约定的敲门声后，斯黛拉直接打开了房门，果然是酷拉皮卡，仍旧穿着鲜艳的窟卢塔族服装。
“怎么样？”
“还是没有消息。”
从市中心公寓撤出后，两人就回到了妮翁临时入住的宾馆，远程关注着诺斯拉帮的产业状况。
然而，轮番休整的一天一夜里，并没有新的袭击产生，旅团似乎放弃了沿着这条线继续追查，更别说有什么针对妮翁的行动。
反而是等到了十老头对旅团的通缉，以及第三场地下拍卖会将在今晚如期举行的消息。
前者恰恰印证了斯黛拉的猜测，然而后者……
“我高估了阴兽对十老头的重要程度，说什么最精锐的部队，全灭之后还不是坚持举办这个名大于实的拍卖会。”
酷拉皮卡反而不认可斯黛拉的说法：“正因为名声。十老头假如连拍卖会都不敢举办，只会彻底失去声望，成为幻影旅团成名的台阶，甚至不配被全世界帮派继续尊崇。”
斯黛拉不可置否，比起这些帮派间的算计，她更在意的是拍卖会继续举行的结果：
“有这个现成的靶子在，旅团会把精力分到今晚墓地大楼的地下拍卖会上。”
“正好妮翁走林宫机场离开，老板联系了上面，我会代表诺斯拉帮继续参与对旅团的围剿。你要来吗？”
酷拉皮卡直接对斯黛拉发出了邀请。
现在，明面上与幻影旅团对垒的是十老头，他们绝对无法放过让帮派颜面尽失的幻影旅团。
而他们正好利用十老头的势力，不仅能获得更多情报来源，甚至还可以摆脱以少打多的被动局面，伺机出手。
“你去吧。”
“为什么？”
“只要我出现，十老头肯定会要求你们先杀我。”斯黛拉有些无奈地摊手。
酷拉皮卡紧紧皱起眉头，他知道斯黛拉与十老头曾有过矛盾冲突，没想到竟然到了这种程度。
要知道，猎人协会与帮派势力，也不是世人想象中水火不容、正邪两立的状态。尽管不常有直接加入帮派的执照猎人，但是很多赏金猎人都愿意接下帮派的委托。
没人会嫌弃自己的戒尼太多。
“我在拍卖会外边等着吧。”斯黛拉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上边怎么样了？”
“正在收拾行李，十分钟后出发。”
“这也太早了。”斯黛拉记得酷拉皮卡给妮翁定了晚上的飞艇票。
“她要去免税店购物。”
“……好吧，那我们也走？”
反正被旅团血洗的庄园没有审讯痕迹和失踪人员，在不袭击其他诺斯拉帮产业或者人员的前提下，幻影旅团根本不知道谁才是那个预言家。
或许是袭击者的情报太少，导致了旅团同样高估了诺斯拉的实力，以至于畏手畏脚？
看着酷拉皮卡匆匆下楼的背影，斯黛拉总感觉有什么事情出了纰漏，却没有任何头绪。
索性也离开了宾馆房间。
她还要去弄一点合适的装备来，这种只能在外围的情况卫星电话是不够的，最好有笔记本电脑和雷达车，还有攀登设备以备必要时从外墙突入。不对，谁说进不去，墓地大楼的高度其实不高，只要登上附近的大厦，再弄个滑翔翼……
“斯黛拉？”
五星级酒店的楼梯极尽奢华，经过精细打磨的大理石台阶光可鉴人，但这奇妙的呼唤却穿越了十年的时光，让沉浸在作战构想中的斯黛拉恍然惊醒。
关于那条熟悉的楼梯，两个女孩在欢笑声中，曾经无数次牵手走过的童年，还有最后没有告别的告别……
只是，时空变换。
曾经在楼下呼唤她牵手的粉发少女，扔掉了行李，不顾保镖的阻拦，欢快地从楼梯的上层加快脚步赶来。
斯黛拉却不见了踪影。
几乎在妮翁惊讶喊出斯黛拉名字的一瞬间，她就翻身从楼梯间隙落下，不顾前台的惊恐表情，将房卡放在了柜台。
笑死，十年都过去了，还能再让你拦住？
走出酒店，一脚踏进友客鑫的街道，斯黛拉想起了一件很久没有想的事。
其实有段时间，她会经常想起妮翁。
妮翁会住在哪里，会在学些什么，穿着什么样的裙子，会遇到哪些朋友和趣事……
想的最多的是流浪那半年，然后是在调查萨拉萨事件期间。后来，斯黛拉渐渐意识到，她不是在思念这段友谊，至少不完全是。
十岁出头的小女孩，突然要走出糖果和布娃娃装饰的房间，直面一个充满恶意和危险的世界，巨大的失措使她无法控制地去幻想一个不同选择的自己
——一个仍然处于父兄羽翼庇护下，不问世事、无忧无虑的自己。
而被诺斯拉捧在手心的妮翁，就是这种幻想最好的寄托。
假如，只是假如，就在那个夜晚，柔软的、粉色的床铺上，她没有决定握起那把剑。
继续扮演莫罗家开朗可爱的小女儿。
那么早上醒来，她会的桌子上看到热好的饭菜，每日的夜幕降临，都躺在同一张床上安稳入睡……整个世界都会保持洁净和温柔的模样。
于是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每当夜晚，斯黛拉独自躺在陌生的床上或者纸板上，想到这个话题，她都无法控制哭泣的冲动。
这种潜藏心底的、卑劣的懦弱，一直伴随着她，尽管她有了新的朋友，拥有保护自己的力量，让经营录像带的混蛋们用鲜血洗刷了罪恶，有了自己的房子，甚至成为被人崇拜的角色……这种空悬感从未离开。
直到一个不怎么特别的早上。
她在自己公寓的醒床上来，打开被食物填满的冰箱，一手拿着三明治另一手开启电脑，看到了门琪昨晚发来的邮件，是关于门牙河畔的美食，很下饭。
平平常常的一餐后，开始整理下一个目标罪犯的情报。上午很顺利地确定了目标的最新住址，就在网上订购飞艇票。
下午的日光很温暖，她开着电脑等消息，顺便在边上收拾行李，听到了收到邮件的声音。
不是新情报，而是一封邮件。
关于三个月前除掉的B级罪犯，猎人协会转交了受害者家属寄来的感谢信，这样的感谢信她其实看过很多了，然而熟悉的快乐还是又一次冲击了心脏。
她被这种令人迷醉的成就感击倒在床铺上，抓着抱枕滚了两圈，床上是淡淡的沐浴露香气。
一种莫名的冲动驱使着她坐了起来，拉开窗帘，看向这座安宁的小镇。
原来，她已经可以选择漂泊或停驻，她不必因恐惧失去而不去爱上一个人，也不必因斯人已逝而强迫自己宽恕仇恨。
原来，斯黛拉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她做出了最好的选择，也能经历很好的人生。
霓虹街景飞快地倒退，傍晚的赤霞已经退却，繁华的夜都市降临。
斯黛拉早就甩开了妮翁，跑个没影。
嘀嘟。
是邮件提示。
【塔库·埃尔多系伪造身份，7月31日由门托市的鼹头“拜卡西”制造，8月1日在门托市簌簌路115号的公寓邮箱进行非接触交易，周围监控因7月31日配电异常损坏两日。】
处理地好干净！
斯黛拉将摩托停在了拍卖会入场检查站前，前方因为墓地大厦拍卖会进行了一公里的戒严。
新的仇恨血迹未干，她暂时还没有精力去面对这些。
然而，命运对此自有安排。
“你想要进去吗？”穿着深蓝色西服的青年似乎比记忆中还要无害一些。
有些羞涩地打开了自己的车门，邀请明显被检查站阻拦的女孩。
“你……”
斯黛拉几乎忍不住惊呼，这也太巧了些。但仔细想想也无不合理，一个拥有顶级珠宝的富家公子，完全是拍卖会的标准参与者。
只是她还没有健忘到忽略对方无害外表下的疑点——假身份“塔库·埃尔多”、围绕阿比斯红宝石的一月巨变……然而，假如他真的是来自流星街的库洛洛，那么经历了从垃圾山到顶级富豪的传奇经历，这些也可以解释。
“上次不告而别，我很抱歉。”
“没关系的，每个人都有重要的事情。”
还是和那天一样的温柔体贴，那种熟悉的诡异感又出现在了斯黛拉的脑海。
只是她确实需要进入拍卖会，他的邀请可以省掉从隔壁大厦滑翔突入的夸张计划，即便被十老头发现，他们应该也可以容忍退隐两年又身为宾客的自己。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斯黛拉微微低头，将手搭在了对方伸出的手臂上。
不知道他的武力值怎么样，万一旅团真的对这次拍卖会展开了袭击，即便他不是自己要找的库洛洛，也应该护他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