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智慧一遍一遍地走位，大声念着台词。

    隐隐地，周围有了嘲笑声。

    羞耻感让她哭了出来，泪眼模糊地再次看向叶子晴。

    可叶子晴也只是在那流眼泪，一脸无助的模样。

    徐智慧咬着牙，流着泪和鼻涕，狼狈不堪地把五十遍做完，哭着下台了。

    叶衾衾的任务奖励发放完毕，成果选项她选择了去年的奖学金。

    这下她的欠债仅剩最后的5000元了。

    美好的生活有江雾的很大功劳。

    她转过头去看他，想跟他说声谢谢，但又觉得有点突兀。

    就这样欲言又止地看了他半晌。

    江雾感受到那道视线一直停留在自己的脸上，仿佛黏上了一样，移不开。

    这个女人到底有完没完，还看不够了，生生给他看紧张了。

    他口有点干，眼睛盯着舞台问道：“看什么呢？”

    她竟然没收敛视线，答非所问地说：“就是想感谢你。”

    江雾思索了一下，明白她的意思了。

    悠悠地说：“别误会，我不是为了帮你，纯属是看她们不顺眼。”

    叶衾衾笑着颔首：“嗯嗯，好的，还是谢谢你。”

    江雾：“真想谢谢我就别看我了。”

    叶衾衾慢慢地站起身，收回了目光说道：“好的，那我去后台了。”

    不让她看，又不是让她走。

    江雾看了一眼她的脚踝，说道：“你的角色也不重要，没有你也不影响排练，脚还伤着，就在台下坐着吧。”

    叶衾衾摇摇头，调侃道：“这点伤没事，你惩罚完徐智慧，估计没人敢再碰我这只脚了。”

    江雾没再说什么，目送着她去了后台，然后将剧本卷成卷，敲了敲桌子，召集大家再走一遍戏。

    徐智慧在后台哭得要抽过去一样。

    但没有人同情她。

    毕竟她故意伤人在先，而且平时就挺跋扈的，元棋跟谁说话她都会阴阳谁几句。

    这次元棋帮叶衾衾送了瓶药，就嫉妒到踩伤人家，真是过分。

    叶子晴帮徐智慧擦眼泪。

    徐智慧甩开她的手，抽噎着质问她：“江雾不是认识你吗？你刚刚为什么不帮我求情？”

    叶子晴咬着唇，眼泪也大颗大颗地往下掉，柔弱地说：“我哪敢帮你求情啊？我跟江雾又不熟。”

    就算能求她也不会帮她求的，江雾会连同她一起讨厌的。

    昨天才刚跟江雾搭上话，她怎么可能为了徐智慧把第一印象搞坏了。

    徐智慧：“你求个情我至少能少被罚几遍，况且，这件事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主意……”

    “智慧！”

    叶子晴及时止住了她的话，挽着她的手远离了人群，低声跟她说。

    “我知道你委屈，我也很心疼，我们俩之间千万不能起嫌隙，不然就更被别人看笑话了，我肯定会帮你的，你相信我。”

    徐智慧是个直肠子，听叶子晴这么说，便信了。

    叶子晴拉着徐智慧的手又回到了后台，故意当着众人面柔柔地说：“刚刚智慧真的是不小心，你们不要恶意揣测她，她也受罚了，大家就别怪她了。”

    叶子晴在他们之间说话还挺有分量的，大家也都不再过多关注徐智慧了。

    排练开始。

    这次大家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谁也不敢出错。

    短短一上午，在江雾的绝对权威下，竟比平时余老师排练一整天的效率还要高。

    但大家都明显的精神疲惫，突然觉得演戏是个高压行业。

    余老师平时跟他们说说笑笑的，包容度也高，出错了笑一笑就过去了。

    但江雾不同。

    他即使不说话，只是喊声“cut”都让人神经紧绷。

    还有个胆小的女生，江雾给她讲戏的时候，直接被吓哭了。

    但优点也很明显，效率太高了，下午时间自由了，不必泡在剧院里。

    排练结束，大家正准备离开时，江雾又将人都叫住了。

    江雾：“余老师刚给我来的电话，她的病暂时好不了，需要我继续做带班导演，我现在需要一名熟知剧本的演员帮我理解下整个剧本，谁愿意帮我？”

    众人：这是个噩耗。

    在大家一脸“天都塌下来”的表情里，唯独叶子晴捋了下发丝，站直了脊背。

    她有预感，江雾会选自己。

    其他人纷纷躲避着江雾的视线，十分害怕被他选中，除了叶子晴外，还有叶衾衾在暗自兴奋着。

    她正在发愁用什么借口借到完整的剧本呢，机会这不就来了。

    江雾的目光扫视了一圈，最终落在叶衾衾的身上。

    叶衾衾立即把手举过头顶，积极得都走到了舞台边缘。

    要不是脚踝有伤，她都能直接跳到他面前。

    “江导，选我吧！”

    江雾一副“我就知道会如此”的表情，用嫌弃的表情掩饰着眼底的笑意。

    叶子晴没想到叶衾衾会这么主动，完全打乱了她的计划。

    可是举手自荐太掉价了，她没办法像叶衾衾那么不要脸。

    但她又隐隐期待，即使叶衾衾主动举手的前提下，江雾还是会选择她。

    身后的徐智慧小声地跟叶子晴说：“子晴，怎么办啊，江雾还要继续当导演，他以后不会针对我吧？你一会能不能帮我去跟他说点好话？”

    叶子晴一副为难的表情：“智慧，我也很想帮你去说，可是我也不太敢跟江雾说话。”

    江雾：“既然只有叶衾衾一个人主动举手，那就选你吧。”

    皆大欢喜，除了叶子晴。

    叶子晴难以置信自己竟然没有被选。

    大家都走差不多了，叶子晴借口去后台拿东西，让徐智慧先走了。

    她磨蹭到最后，看着叶衾衾跟江雾加了微信后，叶衾衾先离开了，她才从后台出来，叫住了江雾。

    叶子晴有些害羞地说：“江雾，其实我也想做你助手。”

    一直等着叶子晴的徐智慧看见了一脸羞涩，挡在江雾面前说话的叶子晴，蹙起了眉。

    刚刚她让她帮自己求情的时候不是说不敢跟他说话吗？

    —

    争取到看剧本的机会，叶衾衾一身轻松，刚轻松没多久，一出剧院就碰见了叶武风。

    四目相对。

    她现在装瞎还来得及不？

    叶衾衾不想搭理他，但叶武风却疾步朝她走过来。

    没等她找机会躲开，他就在大街上嚷嚷开了：“叶衾衾，你凭什么抢别人的功劳？”

    他这声喊出来，周围路过的人都纷纷看过来，有的放缓了脚步故意听八卦。

    叶衾衾天生声线细软，不是吵架的材料。

    但她尽可能的用最大的声音喊道：“你别血口喷人！”

    叶武风一米八的个头，身上肌肉发达，站在瘦弱的叶衾衾面前显得很高大，声音也洪亮。

    叶武风：“你为什么故意在子晴姐给我准备的复习资料后面写你的名字？”

    叶衾衾一时没明白他说的是什么，蹙眉纳闷地看着他。

    叶武风：“以前怎么没发现你人品这么差？龌龊阴暗，明明是子晴姐熬了好几个夜给我辛苦整理的资料，你竟然要抢功！”

    叶衾衾终于想起来了。

    她确实在他大二的时候心疼他成绩不好，给他整理过大二必考的资料。

    当时她还纳闷，怎么他一句谢谢都没有。

    原来又是被叶子晴抢了成果。

    叶衾衾气得咬牙切齿：“你怎么就肯定是叶子晴给你整理的，而不是我？”

    叶武风好似知道她会这么说一样，呲笑了一声：“你以为你在笔记后面写你的名字就能证明是你自己写的啊？子晴姐都说了，这就是她整理的，她还能骗我吗？”

    叶衾衾：“所以你已经先入为主地认为我会骗人了，是吧？”

    叶武风迟疑了片刻，斩钉截铁地说：“对啊，你为了讨好我，什么事干不出来？”

    这句话简直太讽刺了。

    她的确为了讨好他们做了好多好多没有尊严的事。

    她为了融入这个家，每天都用心研究他们每个人的口味。

    精心烹饪每道食物，只为了换来他们的一句夸赞。

    她觉得自己有价值家人才会爱她，所以便自我压榨，不管生理期还是重感冒都会爬起来给他们做饭。

    他们一家确实因此很依赖她，就像依赖一个很会做饭的保姆一样。，

    她是真的没有尊严吗？

    她只不过是太在乎他们了。

    叶衾衾垂眸呢喃着：“早知道我的付出在你们眼里不值钱了，却没想到还很不堪。”

    她重新抬起眼，眼中多了冷漠：“你偶尔也动动脑子吧，别叶子晴说什么就信什么，被降智了吗？”

    叶武风被她这个鄙视的眼神惊到了，一时没反应过来她是在骂他傻。

    平时只会唯唯诺诺讨好他们的叶衾衾，竟然会鄙视他，还回怼他！

    叶衾衾：“你找叶子晴和我的笔记，对比一下不就行了？”

    他不是蠢，只是盲目相信叶子晴，甚至懒得去求证对错。

    看着叶衾衾眼里毫不掩饰的嫌弃之色，叶武风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怎么会这么坦然？

    难道，这里面真的有什么误会？

    图书馆门前，隐匿在人群里的江雾看到了他们吵架的全程。

    慢悠悠地收回了目光，低声嘀咕了一句：“这小傻子还不算太傻。”

    ——

    叶武风回到家，还在想着叶衾衾的话，蓦然听见叶子晴正在跟妈妈撒娇。

    叶子晴：“妈妈最好了，那我得的这个金牌就当送给你的礼物！”

    李欣玉慈爱的声音传来：“好啊，我们子晴真好。”

    叶武风收敛了思索的情绪，笑着问：“什么金牌啊？”

    叶子晴依偎在李欣玉身旁笑着没说什么，但眼里隐隐的优越还是被叶武风看了个真切。

    叶衾衾的话又仍绕在耳边。

    “你偶尔也动动脑子吧，别叶子晴说什么就信什么，被降智了吗？”

    李欣玉笑呵呵地举了举手里的金牌说：“你姐这不是又得了个第一嘛？艺术交流大赏冠军。”

    叶武风妹妹叶灵雨，都是从下到大跟同龄人比成绩最好的那个。

    可不知怎么，叶子晴在初三那年就突然爆发了，考得成绩特别好，而且也没见她怎么学习。

    从此以后就成了他和妹妹的榜样了，爸妈逢人就说叶子晴多么厉害，毫不费力地考上了江城大学。

    叶武风和叶灵雨便压力倍增，并且只肯偷偷努力，不让人看见他俩的用功。

    因为怕被人说努力了也考不上。

    而那一年，正是叶衾衾被认回来的时候。

    但叶衾衾从来不掩饰自己的努力，她起早贪黑没日没夜地学习，想要得到爸妈的认可。

    还差一点没考上江城大学，后来是凭借艺术专长被表演系余老师看中，被特招了进去。

    正因为有了她的陪衬，叶武风和叶灵雨的压力小了很多。

    他甚至还能用嘲笑她几句，缓解自己的压力。

    开门声阻断了叶武风的回忆，是爸爸叶全回来了。

    李欣玉又在叶全面前给叶子晴炫耀了一下金牌，爸爸喜笑颜开：“还是我大女儿争气，真是爸爸的骄傲，武风跟你姐姐学着点，你有你姐一般优秀我就知足了。”

    叶武风不乐意了，最近叶衾衾不在家，他成了家里食物链最底端的了。

    他们夸叶子晴却总要踩别人一脚。

    叶全拿着金牌左看右看，自豪地说：“这个金牌的含金量可是很高的，你看那些世家对明星不屑一顾，但是对于艺术家可是很追捧的，就是缺什么想补什么，他们一群商人却喜欢追求艺术！”

    他把金牌挂在叶子晴脖子上，美滋滋地说：“这可是你最好的嫁妆。”

    这话说得叶子晴险些变了脸色。

    不过缓了缓，她也明白叶全最在意的是家族利益。

    叶衾衾已经跟梁家联姻了，自己也会被他拿来联姻的。

    只不过她可不是叶衾衾，不会任由他们摆布。

    叶全：“对了女儿，明天有个聚会，全是江城的世家参加携带家属参加，你明天跟爸爸一起去呗？”

    叶子晴知道这是变相的相亲宴会，不过她并不排斥。

    她已经让系统帮他获取跟梁自跃的婚约了，不过自从叶衾衾闹完，他一个电话都没有给自己打过，也该让他有点危机感了。

    况且，她也很享受艳压全场的感觉。

    “好。”叶子晴一口答应了下来。

    艺术大赏的组委会突然来了电话，叶子晴十分自豪地接通了，还开了免提。

    组委会：“叶子晴您好，很抱歉通知您，由于我们机票器的错误，您的名次是第四名，请您于三日内将奖牌送还给组委会，感谢您的配合，给您带来不方便请见谅。”

    叶子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