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鳖

    蛟龙最终还是认了郦婵君做主人。

    它只剩魂魄,肉身全无,按理说就算之前结了血契,也当作废,如今魂魄意识不清,偏偏扯着嗓子叫郦婵君主人。

    蓬莱的几个长老猜想,兴许是郦婵君是差点就死在它皮肉中的人,和它的身体还是有一丝联系的,故而蛟龙就把她当做了自己的主人。

    郦婵君觉得这颇为牵强,但也实在想不到其他的原因,只能如此。

    封印火山口与冥界入口时他们特意带了一点蛟龙融化的皮肉上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断骨再生,碎肌重塑之法,但蓬莱的长老们连连摇头,说连骨头都化了,什么灵丹妙药也救不回来,只能重新找个身子,或者重新做个身子。

    蛟龙不知道这些,它的魂魄难得的自由,就算是困在一个小小的瓶子里,也总比常年盘踞在火山口受岩浆灼烧来得好。

    郦婵君刺破指尖,将一滴鲜血滴入瓶中,瓶中的水很快变成淡粉色,蛟龙便在里面游得更加欢畅。

    觉应长老道:“这样也好,它只剩魂魄,又叫你主人,你的一滴血也可帮它固本培元,坚持到重做个身子出来,应当不难。”

    郦婵君仔细看着瓶子里的小蛟龙,她也没想到自己忽然就有了个灵宠。

    相里松对着觉应道:“觉应长老,此次我们未能进入冥界,现下还须赶往归墟,路上带着这蛟龙实在不便,也没有多余的时间为他重塑身子,不如......”

    郦婵君接话道:“不如把它送回方丈山吧,松原仙尊一定乐意给它重新做个身子的,我们也就不用老麻烦蓬莱了。”

    相里松本意是将蛟龙留在蓬莱,不成想郦婵君提出把它送回方丈山:“送回方丈山,这倒也是个好主意......不过,我们不能再走回头路,把它送回去再下山呀。”

    “这我当然知道。”郦婵君眼睛看着蛟龙,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条红绳,她在瓶口打了个结,瓶子就变成一个小吊坠,轻轻一拉,瓶子就晃悠起来,“觉应长老,不知道能不能找一个蓬莱弟子帮帮我们?把它送回方丈?”

    觉应一愣:“这......这当然没有问题,这样确实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郦婵君笑道:“真的?您答应了,那我可就告诉阿芝了,我求她求了好久,就是要她帮我送这只蛟龙,她却说要您同意才去,现在您同意了,我可就去啦!”

    不等回答,郦婵君蹦蹦跳跳带着蛟龙离开了。

    相里松和觉应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相里松:“觉应长老......见笑了......”

    觉应:“看来是这两个小姑娘早就说好了,随她们去吧,阿芝想下山就去吧,让她去你们方丈山看看也好,多学学,松原仙尊可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相里松拱手:“哎,是,您过奖了。”

    这头郦婵君已经来到了林芝这里,将瓶子吊坠挂在了她的脖子上。

    “婵君,你说真的?觉应长老同意了?”

    “那是当然,我拜托觉应长老派一个蓬莱弟子帮我们忙,觉应长老就答应了,我说那我告诉阿芝,她来就好,觉应长老还能说不行吗?”

    “那就好,我就担心觉应长老不让我下山,毕竟大师兄刚当上掌门,忙得很,我要是再下山,就像当了逃兵一样......”

    “你不要这样想!我看觉应长老是知道我们心里想什么的,他就是看破不说破,至于郁掌门,他是胡掌门的大弟子,自然有他的责任要承担,难道胡掌门在的时候他就不忙吗?你不要把这些事都搅在一起了,我觉得你大师兄是希望你高兴比希望你帮他多。再说了,你下山也不是什么都不做啊,帮我送这只小蛟龙,顺便,找找胡掌门,说不定你能找得着呢?”

    林芝紧紧握着郦婵君的手:“婵君,你真觉得我能找到我师父吗?可他们都说我师父身死魂消,什么也没有了。”

    “你不要听他们的啊,我问你,你心里怎么想的,你真的觉得胡掌门死了吗?”

    林芝垂下头:“我......我也说不好,可我就是觉得,师父应该还在......”

    “那就去找他吧!胡掌门是修道之人,修为也有了一定境界,魂魄也许不受冥界管辖,说不定当时只是魂魄四散,若是散落各地,你就去把他的魂魄找回来,若是进了冥界,等我也进去了,我帮你找到他,把他带出来!”

    “好!婵君,多谢你了!我一定会找到我师父的。”

    两个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几天之后,郦婵君的伤好了大半,他们决定即刻启程前往归墟。

    天气晴朗,海鸥高飞,几人道别。

    林芝换上一身干练的衣裳,脖颈间挂着小蛟龙,小蛟龙在里面翻腾,很是兴奋。

    觉应和郁闻早就嘱咐过一阵,郦婵君和相里松站在一处,挥手同林芝告别。

    “阿芝,山高路远,你要保重啊!”

    一众蓬莱弟子也和林芝挥手。

    林芝站在长剑之上,与众人拱手作别:“我都记住了!婵君,你也要保重,早点到了冥界,早点回来!”

    林芝御剑而去,长剑在空中留下一道拖影,划过太阳,恰似白虹贯日。

    相里松和郦婵君也要离开,郁闻给他们带了些丹药,还送了一只葫芦。

    “归墟乃是水族生灵聚集之地,近年来少有同道前去,我们也不知那里情况到底如何。这是水葫芦是蓬莱的法宝,若你们到了归墟遇到危险,可躲入此葫芦,水火不侵,只有从里面念咒才能打开,外面的人不知道法门,是决计打不开的。”

    二人收下:“多谢郁掌门。”

    觉应捋一捋白胡子,掐指一算:“启程之时已到,此时风平浪静,正是好时候。要去归墟,便沿着这条大河的方向,缘分一到,归墟自现。”

    两人便乘坐一条小船,扬起风帆,沿大河而下。

    一路上正如觉应所说,风平浪静,郦婵君坐在船尾,看着河水快速后退,相里松则在前面掌舵。

    没过多久,日上中天,郦婵君腹中有些饥饿,施法捉了两条老是欺负其它鱼的小鱼,架在树枝上烤了起来。

    她的乾坤袋如同一个万宝箱,除了装着好多的夜明珠、灵宝法器、灵丹妙药,连调料她都装了不少,临走时方丈山千梦峰的小厨房都快叫她搬空了。

    反正乾坤袋可容万物,多装一点,有备无患。

    相里松自然是没有想到郦婵君带了那么些调料来,他看着郦婵君将盐巴和辣椒撒在烤鱼上,略微睁大了眼睛。

    “婵君......”

    郦婵君仰起头:“嗯,师尊再等一等,马上就烤好了。师尊吃不吃辣椒?”

    相里松没多说什么,点了点头。

    难得看郦婵君这么兴致勃勃。

    这段时间她都没有好好吃东西,难得有想吃的,还是让她好好吃一顿吧。

    他们修道之后,肌体已与凡人不同,吃饭不是必须,但难免嘴馋,这会儿的两条烤鱼也足够两人解个馋了。

    小船一路向下,逐渐日暮,相里松准备收起船帆,让船在夜晚行进得慢一点,他还不能完全注意到水下的情况,若有暗礁,撞上了可不好。

    “婵君,累不累?进船去睡吧。”

    相里松一边收着船帆一边叫郦婵君。

    转头一看,郦婵君已经坐在船边,依靠着船厢睡着了。

    相里松收了帆,压着步子来到郦婵君身边:“婵君,婵君......”

    郦婵君挪了挪头,双手抱胸,并没有醒来。

    衣袖褪到了小臂,借着落日余晖,相里松看到郦婵君白皙的小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知道她是冷了,急忙脱下自己的外袍将她裹住。

    郦婵君感到暖和了一些,下意识就往更温暖的地方靠去。

    她跌在相里松的颈窝,梦呓般道:“师尊......”

    呵气如兰,相里松感到自己的脖子痒痒的,喉结不受控制地快速滚动,他压下去心头涌上的那些东西,婵君的伤还没有完全好,多睡一睡对恢复身体有好处。

    他揽住她的肩膀,将她打横抱了起来,进了船厢。

    *

    郦婵君醒来时,天色已亮,外头嘈杂无比。

    她揉揉眼睛,下了床,正要出去,相里松撩帘子进来了,手里还拿着一袋油纸包的小包子。

    “醒了?正好,买了点早饭,你吃一点再下去。”

    两人摆桌开吃,相里松买了豆浆和小包子,光是香气就叫郦婵君食指大动。

    “师尊,我们现在是在哪里啊?”

    “是在一个渔村的码头边上,”相里松给郦婵君夹小包子,“昨晚开船经过了这里,我就先停了,心想早上能买点东西吃,对了,一会儿好像还有什么早集,你要是想去,吃完了咱们就去。”

    “好!”

    郦婵君胃口大好,豆浆和包子一扫而空,很快就收拾停当和相里松下了船。

    果真如相里松所说,是个渔村,好多打鱼的船,一大早就开始打鱼,一条街都是活蹦乱跳的鱼和虾子,卖其他东西的倒少见。

    “师尊,你看那里,好大一直乌龟啊!”

    郦婵君来到一个卖鳖的摊子前,小贩摆着的正是一个极大的乌龟,看着几乎比平常人家的米缸面缸的口还大,小贩是编了一个大大的竹篓才装进去的。

    “哎,姑娘,你喜欢这乌龟?便宜卖你!”小贩笑逐颜开。

    郦婵君正要问价,一个渔妇冲过来扭小贩的耳朵:“你怎么尽做丧良心的事情?!这种害人的东西你还要卖给人家?”

    郦婵君和相里松对视一眼,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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