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男人自知理亏,再一瞬后将利剑归入鞘,深邃的眸子紧盯着她的眼睛冷漠开口,“告诉我,你的名字。”

    “虞乔。”她无意告知他自己真实的名字,既不是诚心相交又何必坦诚相告呢。另外,她看得出他强装镇定下的虚弱不堪,想必他也是看得出自己强撑下的虚弱的,此时二人博弈的便是谁先倒下。

    虞晚乔与他对视相峙只觉得被看得浑身不爽,惨白的唇勾起一丝笑,“别硬撑了,你伤得极重,瞧你身下的雪都被染红了一片。”

    “你也受伤了,你的现状不比我强。”秦浮石气血尽亏虚弱得不成样子,却还强撑着冷笑道。

    “哎,可惜啊,可惜我没有仇敌追杀,你却有,倘若落入他们之手怕是活不成了。”好在,她还没有眼前之人伤得那样惨,多的不过是这副臃肿的身子受不得折腾显出虚而已。

    秦浮石没力气与之争辩闭目养神,呼啸的寒风下他那单薄的身子似纸般薄,唇上全然不见一丝血色,一双浓黑的剑眉紧蹙在一起,立体深邃的面庞犹如天人般英俊贵气,若说他是个土匪来头的倒真是不大像。

    虞晚乔忽觉自己竟生出善心来,脑子里蹦出来想来收留他的意思,原本就连自己都快养活不了的,竟还想着假济于人实在狂妄了些。

    她正思想激烈碰撞着,却见眼前人再熬不住了身子一斜跌入血水中。马蹄声此时也渐渐逼近,她顾不得受伤拾捡起些半湿半干的柴将人“就地埋葬”了。

    “最后一锨土”刚刚埋平她正欲转身走之时,却被一柄鞭子缠上脚踝扯倒在地身子滑过雪地,她双手抓地挣扎着欲要起身却被眼前一双靴子挡住了去路。

    虞晚乔自知惹了大麻烦,缓缓仰头去看,却见那人毫不留情地踩在他的肩头,语气中尽显嫌弃之意,“你是前面村里的妇人?深夜来这林字做什么事,可在林中见过一个身量约八尺的男人逃了去?”

    “官爷,您可要为小民做主啊,”她装疯卖傻地涕泗横流哭嚷着委屈,“那贼人搜遍了奴家身上的钱财又向村南方向逃去了。”

    “听到了没有,派人去找!”男人扬声呵斥着手下,他许是看着眼下女人没什么脑子造不了假就全盘听信了,临走还丢在雪地几两碎银子,“赏你的。”

    虞晚乔没想到这群人全是些庸才,只是装了下可怜便将他们全糊弄了过去。

    她小心地拾起遗落在雪地上的几两碎银,仔细数了数约莫有个二两便忙揣进怀里去了。

    待众人离开,虞晚乔看在二两银钱的份上将那个男人又刨了出来,伸手探了探鼻息,总算松了一口气幸而他还活着。

    ——

    鬼知道她到底是怎么将那个男人从山上背下来的,看似身子单薄竟不想脱了衣浑身的腱子肉,这身体构造实在是离谱的很。

    离家数日的俩孩子也毫无音讯,她欲去寻找却毫无头绪只得最终作罢。

    念及三日期限已经过了半晌一夜,她得尽快再想办法了。既然山上竹林用不了,那城里想必总归是有竹编铺子做工的地方。

    说干就干,虞晚乔将昏迷中的男人用麻绳捆起,揣上口粮就换了银钱拿了几个铜板去村头借了只毛驴上了路,待赶到城里已经到了上午,她口干舌燥又饥又渴,嚼了几口冰凉的干粮就去寻摸着找工去了。

    从前她只是在古画集上看到过这样繁华的古代商业街景象,但到底不如身临其境来得真切震撼,雕梁画栋的阁楼画舫冒着冬雪泛游在宽阔广袤的护城河河道上,桥边垂柳银装素裹无声地送别着青城古镇的亲友们。

    今日并非是会集的日子,永宁街上却是人头攒动热闹非分的景象,虞晚乔自知她没时间来游玩,得先去逛上一遭有没有竹编铺子之类的营生。

    幸而功夫不负有心人,在街角最不起眼的一处地方她瞧见了一家“竹编木雕”的店铺,虽破败窄仄有些冷清,但到底是她最后的稻草了。

    她叩门而进,店里许是很久没人光顾了连柜台上都落了一层的灰,只有拨算算盘珠子的哑闷声,店里的一切事物都散发出死气沉沉的气息。

    “掌柜。”

    年近半百的老掌柜迟疑地抬头,有些茫然地望向眼前的女子,待反应过来才问道,“姑娘是张老板让前来送账簿的吗?”

    虞晚乔直接表明来意:“不是,我是来找掌柜商量事的。”

    “我与姑娘素不相识,可是旁人介绍来的?”掌柜苍白的胡须微微颤了颤,

    他笑言道,“姑娘请坐,铺子生意不好没有茶水款待了,招待不周还望姑娘不要嫌弃。姑娘店里是有多少账簿需要核对……”

    “堂堂掌柜还接私活啊,是帮人算账?”她大抵猜到了些,“铺子营生不好?我瞧店里也没雇人想必应该是了。”

    掌柜也没想瞒着苦笑,“姑娘猜得不错,我这铺子最多也就撑到明年开春了,再往后就交不起店租了。”

    她看出掌柜的苦楚,轻声问道:“掌柜可是舍不下这间铺子?

    “自然是舍不下的,这间铺子本是父母亲临终前为我留下的,割舍不下却也无可奈何。”掌柜像是被人说开了心事怅惘若失道,“不知姑娘今日前来究竟为何事?”

    虞晚乔双目炯炯有神,郑重道:“谈合作,我技术入股,掌柜只需为我提供原料即可,至于赚到的钱咱们平分。”

    “姑娘雄心不小啊,姑娘竟有此奇才能让我这破败小店起死回生?”掌柜自是不大相信的,但仍是谦恭道,“姑娘若是能助我这小店再创往日辉煌,莫说平分,即便是您七我三也是愿意的。”

    “掌柜对店情深意重,我定当不负您的厚望。”她见掌柜有这样大的合作诚意,索性当场下了军令状,“三日内必定让您先赚上一百两白银,半月有余五百两,待到一年过后顶让您日入斗金!”

    掌柜只当她说的是玩笑话,打趣道,“日入斗金也不在话下,姑娘太狂妄了些吧。今日姑娘若是闲的来找老夫打趣来得,老夫本也闲来无事一笑而过也就罢了。”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方才说的并非是些虚妄言,也并非是存心来打趣掌柜的,一字一句,字字珠玑皆是真。”

    掌柜见她认真严肃的神情不像有假,也随之郑重起来,“你此话当真?绝非是来戏弄老夫的?”

    虞晚乔斩钉截铁道:“当真。”

    “若是事成,您便是我陆某人的在世恩人,您大可提要求,陆某人能满足的定当在所不惜。”掌柜见样子险些要跪下,忙被她眼疾手快速速搀起。

    “您这样便是要折了小辈的寿了,实在受不得受不得啊。”她转言道,“择日不如撞日,燃眉之急正是时间不等人,还请掌柜可否带我去竹房瞧上一瞧。”

    “自然,姑娘还请跟我来。”掌柜顺着后门直行约十余步后推开一间门来让开路,做出请的姿势,“这里便是了,一些原因下这里放的都是些老竹。”

    虞晚乔猜许是生意惨淡便不再购货了,毕竟是人家的伤心事也就没再过多问。

    “我才进铺子时见柜台上摆放的大多是竹编的农用工具,实用性尚可但更新换代的次数就少了很多了,这样销量上就自然大抵不会涨上许多了。”

    “将农具故意做的次等些好多卖些出去,不是昧了良心么。”陆掌柜这般心地善良本就不适合经商,自古往今哪个商人发家钱不是血淋淋的吃人钱。

    只不过她今日也不是要他昧良心来的,她言下之意是旁的赚钱路子,“青城最繁荣的街巷上都开了些什么铺子,陆掌柜可否说上一二?”

    陆掌柜听得一头雾水,“不知姑娘问这个做甚?这青城最繁荣的街巷顶数安宁街,安宁街上的醉仙楼、珍馐堂与异兽馆的这三者最为红火。”

    虞晩乔笑问:“那陆掌柜可知他们如何发的家,又是如何将生意规模做得这么大的吗?”

    陆掌柜觉得这问题实在荒唐,稍显急躁道,“这要我如何知晓?到底是人家开店的秘诀怎会轻易告诉他人!”

    “慢慢慢,掌柜莫急。”她看出掌柜的急躁,也便不再卖关子了,“他们一是歌舞买醉,二是珍馐鉴赏,三是异兽奇观,皆有一个共通点,便是供达官贵人们猎奇!”

    陆掌柜反复回味着她这句话,更是将其视作真理探寻其中奥妙,忽而反应过来觉得这实在对极了!

    “姑娘一眼便能看出其根本,实在令陆某人佩服!”陆掌柜像是开窍了一般,继而道,“即是猎奇,那便需得寻个由头来吸引人来。”

    “正是。”

    陆掌柜继续疑惑不解:“但该用些什么由头来呢?”

    “由头我已经想好,只是现在不便告知,还请见谅。”虞晩乔故意卖了个关子,总归是技术入股的她得用好自己的本事才肯让人信服,她俯身行礼道谢,“请陆掌柜提前替我在铺子前搭上一条走廊的路来,我需得三日后才能将成品做好送来,届时还请陆掌柜为我摆上用以卜算的卦签,三吉四平三凶共十签。”

    “不知姑娘用这些做什么?”陆掌柜一脸茫然丝毫猜不出她这究竟是做什么,难不成摆摊为人算卦算吉凶?

    虞晚乔胸有成竹,一副天机不可泄露的模样笑道,“陆掌柜,您只管去替我做这些,至于这些东西的用途三日后自然揭晓。”

    “好……”陆掌柜识趣不再追问下去,仔细将要用的东西记下。

    她心中早已有了蓝图,只等她来做些竹编类的小玩意儿了,临走前又在陆掌柜那里赊欠了几根韧软、细腻不易折断的上等水竹带回家去,又见铺子里的刀具大多是用作编织农具的粗制刮刀实在是用不上,她只得去铁匠铺那里买了几样用得上的精细刮刀类的。

    一件竹编从破篦到成品,须经过十几到三十几道的工序,比如破篦、染色、编织、装提手等工序。一件简单的竹篮就算是手艺娴熟的老师傅也得花费上近乎一天才能做成,更别提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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