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记从小到大看过无数次,这次游尔还是头一次看到原版书。
凭着高中的文言文基础看了几张,越来越有不一样的感受。
和李休交流了一会儿,更觉得小时候看的动画片拍的浅显。
李休给她递了杯水,又整理下凌乱的书桌。
游尔在旁边问,“你从小就看这些?”
“文言文吗?”李休摇头,答,“不看,听人讲。”
小时候没有玩的,爸妈不在家,被爷爷奶奶带着长大,他爷爷李丙辰是个老教授,他爸不爱听李丙辰谈古论今,好不容易有个安静的小孙子愿意听他长篇大论,总是要扯着他,从早讲到晚。
李休还好,主要是李丙辰很是会讲故事,小孩子就爱听些逸闻野史,这些他不旦信手拈来,还讲的格外风趣。
李丙辰不管夏日寒冬,始终守着屋檐脚下的一方土地,支一个藤椅,夏日摇蒲扇,冬日着厚厚的棉袄抱着暖水壶,李休童年大部分时间都在李丙辰的膝头停卧。
悠长的语调贯穿着李休的整个童年。
直至八岁的时候,被季姿带回津河。
游尔拍拍他肩,像是想到什么,“李休,你什么时候开学?”
“九月六,你多久走?”
“我要晚一点,九月十五。我从远安直飞江枝。”
李休默然,须臾后开口,“天色不早了,在这吃完饭再走吧。”
“怎么想着留我吃饭?”游尔好奇。
“你生日不是没送你东西吗?”
游尔无所谓生日不生日,她现在比较关心李休居然会做饭这件事。
“请我吃饭。”游尔笑,欣然接受,“你都这样说了,那我就留在这吧。”
两人边走边说。
李休:“那你看会儿电视,我很快就好。”
游尔:“不用那么急,也不要做多。我还不太饿。”
李休点头,表示知道了。
游尔打开电视,放了个电视剧看起来。
这是个复仇剧。讲的是女主遭受到校园暴力,花费十几年的时间向施暴者复仇。
看的游尔爽到头皮发麻。
李休把菜端出来摆在餐桌上,又用一个精致的瓷碗盛满游尔的饭,摆上餐具,叫了游尔两声。
没听见。李休也不催了,点开桌面的保温板。站在沙发后耐心的等游尔看完这一集。
游尔酣畅淋漓的看完结局,心情激动的拍了一掌。
这一掌把李休吓了一跳。
反应过来笑了一下,“吃饭了。”
“你怎么不叫我?”
“你看的开心,就没打扰。”
游尔坐在李休对面。
桌面上摆着几盘菜,每个菜面上都有辣椒。
李休关了保温板。
“吃吧。”
卖相很是诱人。菜被盛出来的时候就勾起了游尔的食欲。
只是挡不住电视剧的诱惑,生生忍下了。
游尔夹了一筷子,裹着饭送进嘴里。
细细嚼了几下,两眼放光,赞叹,“李休同志,人长得好就算了,还会做饭。你真的......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李休发笑,“你不用说什么,吃吧。”
“你做的每个菜都是我爱吃的。”
“真话假话?”
“真话!”
虎皮尖椒,红烧茄子,干煸花菜。
李休还体贴入微的做了辣口的。
李休满意点头,笑弯了眼,手上动作着给游尔夹菜。
不着痕迹的给游尔灌输,“你没事就来这吃,给我发个消息就行,我妈也不在家,一个人吃饭挺孤单的。”
游尔慢腾腾的夹菜吃饭,闻言摇头,“不了,你不吃辣,咱两吃不到一起。”
李休满头黑线,语气暗下来,“你笨啊!我炒两种加辣的,再另外炒两种不辣的。这不就吃到一起了。”
游尔吃不了特别辣,一辣脑子就晕。擦了下通红的嘴,又灌了几口水,“行,你说什么就什么。”
游尔说完就冲到冰箱里拿了瓶矿泉水“咕噜”喝了几口。
喝的急,晶莹透亮的水渍在被辣红的嘴唇上挂着。嘴唇微肿,有点像欧美的那种可以打的嘟嘟唇。
这样一来,显得整张脸更加艳丽。
李休没勇气看,匆匆瞥了几眼就移开视线。喉结滚动几下,又觉不够,端起水杯往喉咙里灌几口。心里的火慢慢平息下来。
李休看吃的差不多,把剩菜倒进垃圾桶,又将碗放进洗碗机,定了个时间,收拾了下台面,拿起钥匙送游尔回家。
游尔今天心情不错,话自然而然多了起来。
她骤然想起,昨天那个软趴趴的橘子,“李休,橘子呢?”
“……什么?”
游尔极快的答,“昨天的橘子。”
“………”
李休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想起这个,他是一路都拿着橘子的,后来喝多了,圆溜溜的从兜里滚出来,一路滚到纪昭明脚边,纪昭明叫嚷着,下一秒就把这个泛着热意的橘子吃了。
李休当时什么反应,他忘了。
反正纪昭明肯定到现在都还不好受。
“吃了。”李休如实道。
“喔。”游尔挺没所谓的,本来就是拿来吃的,不过想到这是她生日第一个拿到的物件儿,不免多于问了句,“甜吗?”
一口没捞着的李休:“.........甜。”
……
游尔拉拉杂杂的说了一大堆,李休听了不少。
游尔又提了几嘴江星桥。
江星桥原本是个很活泼好动的男孩子。家庭给他创造的条件特别好,整天没心没肺的嘻嘻哈哈,也没什么烦恼。
和游尔的好耍不同的是,江星桥小时候的成绩特别好。
小时候的江星桥有着一个“英雄梦”。每天幻想着成为奥特曼拯救世界。
这也直接影响了他的性格,因此当他看到同学被霸凌时,丝毫没有犹豫的出手相救。
然后紧接着,被霸凌的对象就成了江星桥。
那群人特别聪明,先是从看不到的地方开打,紧接着用小聪明威胁江星桥。
后来越来越放肆,那群人开始明目张胆的在走廊上堵人,第二天江星桥顶着浑身伤出现。
像剧中一样,老师怕得罪人,没敢问更不敢管。
整整一年,江星桥活在这种生不如死的日子里。
直至江星桥父母回来。
一回来看见儿子瘦小了一大圈,全身上下不成人样。
江母泣不成声,想把江星桥紧紧搂在怀里,又怕碰到他的伤处。左右没法,哭着晕了过去。
江父震怒,当即要追究所有人的责任。
江星桥比今天游尔看的电视剧的主人公好就好在,他出生在一个有钱有权的家庭。他是独生子,父母足以为了他用尽所有方法。
江家父母先是把学校里跑不掉的人都追究了遍,老师判刑,被剥夺教师资格证,在苓城出不了头。那群人先是被送进少管所后,不知悔改,几经再犯,前几年刚刚成年就被判了刑。
江星桥转学到游尔所在的初中。
又休学一年去看心理医生。
游尔是到初三才和江星桥慢慢熟悉起来的,高一的时候才和他玩的好。
高一下,游尔和江星桥不知道因为什么破事吵架。
气的双方一天没说话,晚上回家游尔也是一个人走的。
在路上烦闷的踢着路边的石子的时候,被男生拉住手臂不让走。
一抬头看见江星桥通红的眼睛。
游尔顿时气消了,江星桥是她最好的朋友,朋友之间有什么隔夜仇。
江星桥把她带到僻静的地方,给她全盘托出过往。
游尔听后半天没反应过来,泪水蒙住眼睛,反应过来,人已经抱着江星桥号啕大哭,泣不成声的道歉。
从此以后,两人再也没吵过。
游尔没对李休没讲多细,粗略梗概一下。
即使这样,李休也感受到其中的滋味。不好受,喘不上气的感觉压在胸口,震得发疼。
如果说头一天对江星桥还有一些不可言说的嫉妒和恼怒之外,今天就彻底是很心疼他。
心里久久的郁结逐渐平复下来。
至少现在的江星桥过的很好,有了很多朋友,还有一个时刻关心他,念着他的游尔。
———
游尔隔天又在路口摊主那儿买了条金鱼。
第二天把鱼提到李休家。
乌龟已经长大了不少,李休换了瓷盆给它。见游尔带来一条金鱼,眼角抽了抽。
“拿开。”
“不。一条金鱼能吃你多少?”
“很多。”
“你喂乌龟的时候顺便喂下金鱼。”
“不要。”
“不管。我就放这了。”游尔耍起脾气,“你看不顺眼就丢了吧。”
说完游尔就后悔,暗想自己脾气怎么越来越大,竟然到了受不了李休一丝拒绝的话说出口。
李休不是真想不养这条鱼,游尔给的每样物件,他都特别珍惜。
他之所以说不要,是想逗逗游尔,报复一下游尔昨天一天没回他消息。
心里还想着游尔怎么脾气这么大。嘴上已经开始哄着人。
“逗你玩呢。我养,放那儿吧。”李休指了下阳台,光线很好,但不刺眼。“给阿蛋做个伴儿。”
游尔把玻璃缸放在阳台上,水波荡漾,映在台面上,显现出波光粼粼的倒影,透着七彩的颜色。李休种的常青藤,吊兰在窗棂上悬挂着,灰黑的影子与水面重重叠叠,一时有些绚烂的黑。
铃兰的清香扑鼻,游尔问,“你给取得名字。”
“嗯。王八蛋。”
“哦。”游尔不足为奇,瞬间敲定鱼的名字。“那它叫七秒。”
李休啧啧称赞,“七秒的记忆。这俩还情侣名啊。”
“你说是就是。”
游尔给阳台的多肉浇了水,除了草。
试探的问,“李休,我要是给你带条狗回来你会养吗?”
“不会。”李休头也不抬,“你给我带个娃回来我会考虑。”
“谁的?你的?还是其他人的?”
“我没义务养别人的。”
游尔当时没说什么。
第二天李休开门时,面前一大一小着实让他心头一跳。
李休嘴角一扯,轻蔑一笑,瞳孔似黑沉的水,“你他妈真找了个小孩来?”
“是呀。”游尔施施然一笑,拉着小孩让他叫爸爸。
小孩倒是听话,乖乖的叫了一声。
李休笑了下,没急着让人进屋,指着游尔问,“叫她什么?”
“妈妈。”
游尔“……”
三岁的小孩子懂什么,见个脸熟的男的女的就认爹认妈。
李休笑的开怀,笑意染上眉梢,带着整个人都亮眼。头顶的呆毛直翘翘的竖着。
先行领着小孩进屋。
游尔垂下眼眸,耷拉下嘴角,没占到便宜,让她格外不开心。
游尔关上门,跟上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