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门打开,除去讲课用的黑板外,学校还在每间教室的右面墙壁上设置了块黑板,用来给各学科布置作业用。
此时那块黑板蔫哒哒的垂下来,倒在最外侧的一排课桌上,裸露出坑坑洼洼的墙壁。
进来的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但趣味的,好奇的眼神直勾勾的放在游尔身上,把游尔直看的发毛。
班主任是地理老师,没课的时候不坐班,第一节下课的时候才知道。
当他急匆匆赶到教室时,还有外班人围在门口围观。
“我去!就是那女生?”
“是啊,看着不像吧!”
“我初中同学就是她们班的人,当时就在现场,说是心情不好踹翻的黑板。”
“我同学也是她们班,我怎么和你听的不一样?”
“你听的什么样?说她刚开学看上一个男生,为了在他面前逞威风,早上不走门非要爬窗,她朋友拦都拦不住!喏—”他指向既嘉她们,“就是她们,三个人都没拦住。”
“………”
班主任满头黑线,果然青春期的孩子几句话都离不开感情,谣言编的绘声绘色,要不是他知道实情,他也差点当真。
游尔坐在后排,和后桌的男生聊着天。
班主任赶走人群,本想低调的询问下,这实在不算什么大事,只是借着高中第一天的余热被炒起来。
奈何几乎全班的目光无法忽视,他只得当着同学的面问她有没有事儿。
游尔说没事,“但是这黑板不会要我赔钱吧。”
“这个你不用担心,没有损坏,等会儿去总务处登记一下就好。倒是你,先看看有没有什么隐性伤口。”
游尔这才松下脊背。
这件事很快被大家忘记。
班主任对游尔上了几分心,明天就是月考。
只是一场小考,由着是高中生涯第一次测验的缘故,大家都显得格外重视。
高以酒四人却不甚在意,该玩玩,该闹闹。
下面对询问时也毫不避讳说都在你们看不到的地方复习呢。
班主任对她们的成绩不抱有期待。
位子是自由选择,女孩大多选在前排,只有她们四人另辟蹊径,往最后一排扎堆儿。左邻右舍都挨着男孩。
倒不说挨着男孩有什么不对。
只是苓城毕竟只是个小城市,说句现实的话,能正儿八经依靠分数上高中的,是决计不会选择交几万元学艺术。
因此这群男孩长得倒是各有各处帅的地方,聚在一起的话,就不像正儿八经的一回事儿。
游尔不是跟着这个交头,就是跟着这个接耳。
各科老师都向班主任反应,就从来没见游尔嘴巴闭着过。
成绩出来的时候。
班主任打印成绩表的时候,语文老师破门而入。二人都是多年的好搭档。
也不是没见过她激动的样子,只是上一次见已经是前几届的事了。
语文老师说,“老张,你们班的游尔这次考的不错!尤其是语文!”
“谁?”张军还没看成绩,“游尔?你没看斜?”
“没啊!我给你说,语文她考了一百二,我有多少年没在艺体班见过了,这个成绩放在文化班也是不错的。”
苓城三中只是一个普通高中,因着“双类教育”的缘故,这才在苓城出了点名,有了升学率。
一百二放在重高不足为奇,但在三中,就是很好的成绩了。
张军还是不相信,或者说,不敢相信。
正好打印机吐出纸张,张军抽出来细细的看起。
游尔在班级第二名,艺体班年级十一,文化班四百二十八。
紧接着既嘉、高以酒,燕来宁紧紧跟在其后。
张军不可置信。
一是这次考试毫无作弊可能。二是他妈的为什么就地理不及格,还只考了三十二分!!!
等会儿就把游尔抓过来问她是不是对他有什么意见!
语文老师是个人精,又是多年搭档,一眼看出张军在想什么。
她找了个借口先撤。
班里也很热闹。有人提前知道成绩,站在讲台上故弄玄虚。
“你们猜我们班第一是谁?”
“你直接说行吗!”
“大胆狗贼!还不速速道来!”
“别演戏了!快说!”
“江星桥。”
话音刚落,底下沸腾,七嘴八舌的讨论,“不是吧?他不是天天和游尔她们在一起玩吗?”
“就是就是,没看怎么学习啊!”
“你知不知道,人家白天说没学习,其实晚上偷摸学到半夜。”
“人家可没偷摸,游尔都说了,她们也看书,晚上自习课上的不就在做练习题吗?该背书的也在背。”
“确实。”
………
台上的人还没走,还在神神秘秘,“你们猜,第二名是谁?”
十五六岁的少年还是沉不下气,一言一行都带着活力。
底下有人把书甩上讲台,“滚!你说不说,扭扭捏捏搞半天!”
“就是就是。”底下附和。
“哎呀,我这不是想制造下氛围。”他也没继续藏着了,“游尔,第二名。”
说完后真心实意的冲她竖了个大拇指,夸赞,“真牛啊!看不出来翻墙少女本事这么大!”
游尔笑骂,“滚!”
张军把成绩表贴在通知栏上,下课后同学们都兴致冲冲的围成一圈。
然后围在游尔四人面前。
往往友谊的开端就是,第一见你怎么怎么样,没想到相处之后怎么怎么样。
女孩男孩们都很可爱,女孩们诚心诚意的赞叹道,“你们好棒!刚开始见你们真的不好相处的样子,因为你们四个都很漂亮,然后也不跟其他女孩说话。之前一直感觉有屏障。”
“嗯嗯,而且我进校前就告诉自己,艺体生很多都长得好看,但我还是吃了一惊。”
“是啊是啊!而且一来就选坐后面,和那个瘦高的看起好凶的男的聊的很好。”
“对对对,我也觉得。”
游尔无语。天知道,当时来晚了,一进教室只有后面空有座位,四人又不想分开,这才迫不得已选到后面。
燕来宁正色道,“现在是法治社会,而且我们不搞社会青年那套,我们班男生也不流行,别把我们当成非主流。”
“哈哈哈哈。”可能是太过严肃正经开玩笑的缘故,距离一下就拉近不少。
游尔照单全收,“这是我应得的,我最近晚上一直在练习,那要是考的不怎么样,我才伤心。”
“游尔,你这么诚实啊?”
“什么?”
“就是说自己学习啊,不是一般人都会说自己没怎么学吗?”
高以酒不屑道,“学就是学了,没学就是没学。有什么好隐瞒的。”
张军回过神来,抽离回忆。
将近半年多没学文化,也不知道她们几个适应不适应。
唉,这终归也是孩子们自己的人生,老师只是在一个短时间的领头人罢了。
人生的路还是要靠自己才能走出来。
张军不再想了。
————
游尔联考自我感觉不错,她加把劲儿往上冲冲,以后别人问起学校,自己怎么说也算有点面子。
其他三人倒是没这个想法,格外适应,联考一个大关迈过,她们又没什么名校情结,校考也没参加,文化成绩在最近一次月考中显现出稳定。
于是她们就放飞了,该上课就上课,该吃吃该睡睡,相比于文化生和校考生,她们简直不要咸鱼的太过舒适。
月考过后按排名选座位,游尔选了第一排,与朋友们隔着一大块的距离。
既嘉和燕来宁依旧坐在后排,不过两人成为了同桌。
因为月考过后,按照排名选座位。
张军再也没办法插手将她们四人调开。
苓城的一月份空气干冷,加上教室里的两台空调白天不间断的开着。暖风全吹在游尔脸上。
她不得不的每天花费更多时间放在保湿上。
冬天越冷,游尔越不爱出教室。
燕来宁通常去厕所时会给她带杯水。自己则把暖水袋重新换上水。
然后她和既嘉两人把书摞高,像搭建一座密不透风的城堡。
在极其无聊的数学课上追剧。
燕来宁是□□,就常用她手机看。
那年出了个水果台出了翻版经典泰剧,名叫《初恋那件小事》。
男演员是个归国偶像,声音奶奶的,长相也奶。
燕来宁追的狂热。
游尔兴趣不大,但也偶尔会趁既嘉不在的时候,坐在她座位上凑上去跟着看一会儿。
冷冷的冬季,混沌的清晨,教室的窗户紧闭,露珠挂在防风玻璃,透过一扇扇窗户,能看到远方雾蒙蒙的群山,朝阳正从东边缓缓升起。天气确实很冷,但身旁坐着最好的朋友。两人分享一只水袋,横跨在双腿之间,椅子和脑袋挨得一样近。往往一条腿冷的发麻青紫,另一条腿却热的像是在火焰山。
桌上有着亲手垒起的“小窝”。两颗脑袋凑近,彼此之间攀谈着剧情。
耳朵里塞着的是耳机,耳边是少女细细的呼吸与娇俏的嗓音。
十七岁的冬季。
占着她前桌座位的既嘉和高以酒转过来,既嘉举着镜子涂口红。
四人的化妆品都是共用,买了什么东西一清二楚,口红也是逮着谁的涂谁的。
游尔偏向于自然色,燕来宁更喜欢红一点,既嘉属意橘调,高以酒本身唇色就红,因此往往只画个眉毛。
高中生不能化的张扬奇怪,怕吓着上课的老师。
高以酒趴在游尔桌上,“唉,如果江星桥他们在就好了。”
突然被提起,既嘉和燕来宁也突然想他们了。
游尔趴在桌子上,脑海中想的却是李休。
她感慨,好久不和李休联系,总感觉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儿了。
她现在快要觉得连他的名字都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