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夜幕降临,细雨连绵。

    旧尘山谷百里之外的微山峡谷中,一座大宅巍巍屹立,侍卫挑起灯笼,收拾着厮杀过后的残余。

    “远徵,远徵…”

    一道虚弱的声音从后传来,宫远徵有些错愕地看着跪坐在地上的那个女人,微山三百余人被无锋屠戮,只留下这个藏在暗室的女人,要说这微山大宅隐世而建,微山中人更是自产自足,女子困于深闺,男子也甚少外出,她这一位深宅中的女子怎么认得会认得他?

    有趣。

    他执伞走到女人面前,俯下身子用短刃挑起她的下巴,“你认得我?”

    “远徵,真的是你…远徵…”

    那女人虽然泪流满面但脸上却是抑制不住的欣喜,她双手胡乱的摸索直到抓住了宫远徵的双臂,颚下锋利的短刃已经划伤了几道细口,宫远徵神色微滞,将短刃收回。

    “一个瞎子…”

    他看着女人那双饱含热泪却空洞无依的眼瞳,伸手握住她的手腕,长时间的雨水浇淋,她的手冰冷颤抖,但脉象柔弱细软,应是气血两虚,并无异常,看来眼盲并不是中毒所致。

    “你既看不见,又如何知道我就是宫远徵。”

    “远徵,我是慕容晓…慕容晓啊…”女人睫毛下泪光莹莹,一双抓着宫远徵双臂的手更用力了些。

    慕容晓?

    在他的记忆中,并没有相识的人是这个名字,他仔细端详这位名叫慕容晓的女人,全身衣衫被雨水浸润,身材消瘦,发丝微乱,一张脸苍白却又灵动,明明是乖巧温婉的面容,眼角的一颗痣却让人感到一丝妩媚。

    这样一张美人面,竟让宫远徵有些烦躁。

    哥哥说过,越漂亮的女人越危险。

    “我是问你,如何知道我是宫远徵。”他语气渐渐严厉,眼神也冷了下来。

    慕容晓峨眉紧皱:“你的声音我怎么会不记得…还有你身上的落山白…那味道我不会记错。”

    她怎么会知道落山白?宫远徵冷漠的眼睛中透出几分杀意,他拨开紧抓在他双臂上的手,直起身子俯视着地上的慕容晓,招手叫来一个侍卫,从侍卫的腰间抽出佩剑,抵住慕容晓的心口。

    慕容晓感觉到心口处的寒意,空洞的眼中竟也显露出不可置信,她胸口微微起伏,雨势渐大,声音急骤,如万马奔腾。

    她仰头,紧闭双眼,任凭雨水砸在她的脸上,不多时,她便倒头瘫倒在地上。

    宫远徵忽然嗤笑,收起剑,转而对身边的侍卫说:“带回去。”

    一队人马浩浩汤汤地回到了宫门,守卫瞧着几十个侍卫挑着装满珠宝、货物的宝箱向着宫门缓缓走来,可却未曾见领头人。

    待挑货的侍卫将近全部进入宫门,他才看见最后面竟然还有一辆马车,山路难行,向来外出公务的宫门中人一般不会乘用马车,除非是在外受了重伤不能骑马而归,想到这,守卫们面色凝重起来,可是前哨并未通报有人受重伤的消息,他们一个个紧盯着马车,心中充满疑问。

    马车行至门前,宫远徵掀开车帘从马车中探出头来,“是我。”

    一见马车中人是他,守卫立即行礼,其中一个上前询问,只见宫远徵摇了摇头,斜睨了下其他守卫,放下了车帘。

    守卫有些纳闷,既然无事,为何还要乘坐马车,平日里徵公子都是骑着高头大马,同角公子一样目不斜视、昂然而进,不过他也没多想,向内高呼:“徵公子回来了——”

    之后一道道声音此起彼伏,向着宫门内传递着宫远徵回归的消息。

    马车内,慕容晓睁开眼睛,身体酸麻无力,连抬手都是困难,她轻嗅着,一股熟悉的味道萦绕在她的鼻尖,瞬时慌乱的心安静下来。

    宫远徵薄唇微弯,“醒了?”

    慕容晓听着外面的喧扰,诧异道:“你带我进了宫门?”

    马车外传来几声鸟叫声,宫远徵并未答话,他掀开车帘跳下车,目光不善地看着面前的人。

    宫子羽一身黑色锦缎,这入了春他也是披着一件大氅,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个冻死鬼。

    宫远徵暗自冷笑,“宫子羽,你拦我做什么?”

    金繁提醒道:“徵公子,你应该称呼为执刃。”

    “你算什么东西?”宫远徵回嘴,眼神却一直盯着宫子羽,挑衅极了。

    换做以前宫子羽定会与他吵个不可开交,可今日他却冷哼一声,眼神移向宫远徵身后的马车,眉毛微挑道:“宫远徵,你带外人进宫门?”

    “那又如何?”宫远徵不置可否。

    一时间,空气凝滞,剑拔弩张。

    金繁微笑道:“徵公子,宫门禁令,不得擅自带不明身份的人入宫门。”

    宫远徵转身上了马车,将慕容晓连拖带拽地带了出来,她眼睛看不见就这几步都险些摔倒。

    “微山孤女。”

    微山女儿单薄,几十年来也只有微山主人的霜夫人膝下有一位女儿,今年刚满十八,久病缠身,伴有眼疾之症。

    金繁伸手在慕容晓眼前晃了晃,冲着宫子羽点了下头。

    宫子羽眼色晦暗不明,“你别忘了,前车之鉴。”

    慕容晓的胳膊被宫远徵紧抓着,再使劲些恐怕都可以把她的骨头捏碎。

    “一个瞎子,你也怕。”

    宫远徵说完就拽着慕容晓头也不回的走了,金繁看着他们的背影,慕容姑娘走的磕磕绊绊,徵公子毫无怜惜之情。

    “需要监视他们吗?”金繁问。

    “不必了,他想做什么就做吧。”

    徵宫内,慕容晓狭长的睫毛上又禽满了泪水。

    宫远徵原本想着把她带进地牢好好审问一番,可他又觉得总是这样略显无聊,换一种玩法或许会更加有趣。

    他把慕容晓带进徵宫的一间空房,打了一个响指,邪魅的笑容慢慢爬上了他的脸庞。

    慕容晓一动也不敢动,此时此刻,她的脚踝处有什么冰凉湿润的东西正慢慢攀附,一寸一寸的移动向上,她身体颤栗,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她知道,那是一条毒蛇。

    但她不知道的是,毒蛇的信子泛着诡异的蓝光。

    宫远徵饶有兴趣地看着慕容晓,她那害怕却又不知所措的样子惹人发笑,再看那条毒蛇已经爬到她的腰部,嘶嘶吐着信子。

    那是他特地饲养,百日内灌以不同毒药的蛇王,被它咬上一口,毒液会瞬间发散至全身,却不会立即让人死亡,只会让你尝遍百种毒药的痛苦,让人在煎熬中绝望,甚至让人甘愿自尽。

    他在慕容晓对面坐下,往炉上的茶壶里加了些石斛。

    “你到底是谁?”

    “微山,慕容晓。”

    “真的吗?”

    “真的。”

    “那你解释解释,怎么会知道我的落山白。”

    慕容晓落下两行泪来,那毒蛇攀附呀她的肩膀,信子在她的下巴吞吐,像是在尝她的眼泪。

    “落山白,是我给你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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