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风吹得刺骨，宁晚站在车前，没有上去。
沈乾一坐在车里，疑惑皱眉问她，“怎么了？”
宁晚闭了闭眼睛，她心里一瞬想了许多的许多。
其实那段视频，说大也不大，当没看见也就过去了，继续相安无事的相处，毕竟这些圈子里不多得是这样吗？况且无凭无据的，只单单这个视频，也说不过去。
可宁晚还是不愿，为着这视频，也为着其他。
她有自己的尊严和骄傲，左右陷得不深，脱身不难。
宁晚叹了一口气，待会在提吧，暂且让她再享受这将要结束的温情。
她上了车。
一旁的沈乾一从烟盒里拿出烟来，点上，烟雾一瞬缭绕在这封闭的空间，沈乾一随即打开车窗。
沈乾一瞧着宁晚，眉眼间是化不开的疑虑，问：“遇到什么事了吗？”
宁晚低眉，不敢去看那人的眼睛，只是看向窗外，好似喃喃自语道：“沈乾一，我们就在这里分开吧。”
沈乾一愣神片刻，蹙眉看着她，说：“为着些什么？总该有点由头吧。”
宁晚打开手机，找出那条短信，放出视频递给了沈乾一。
沈乾一接过看完了短短十几秒的视频，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
随即抬头看着宁晚，“这个女的确实上了我的车，但绝对不是视频里拍出来的这样。”
确实不是视频所拍出来的那样，那日的情况不过就是和盛从南及几个发小聚了聚，这女的是谁，沈乾一都不认识。
那天下着雪，那女的到他车前说，载她一程，因着下雪，想着也顺路，沈乾一难得好心的送了那个女的一程，没想到还惹祸上身。
“宁晚，为着这和我分开，对我，倒有些不公平吧。”沈乾一笑说，接着把这段视频和发短信的人一块发到了自己的手机上。
宁晚摇摇头，她也明白，这段视频不能说明什么，现如今P图再常见不过，再加上拍摄角度都会导致视频的虚假。
宁晚也不蠢，让她在意的是发视频的人。
“可发视频的人是谁呢？”
车内光线昏暗，沈乾一眼里意味不明，两人定定的看着对方，他冷嘲一笑，方又出声，都带着些冷意，“简简，你未免把我想得太坏。你以为是我想借着由头和你断开，这才使人特地弄得这招？可是你想岔了一点，我的确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对其他人也多为狠厉出手，但对你，我实在不必用出这么龌龊的手段，也上不了台面。”
沈乾一眼中有着宁晚瞧不出的意味不明，气氛一时难以言说。
宁晚心口一疼，“我不是……”话到嘴边，几绕几回，还是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那样薄情的人，说出那样深情的话，宁晚不知是真是假，说的真心，实有几分？
沈乾一吸了一口烟，语气平淡，“发视频给你的人，我会查清楚的。”
“算了吧，日后，大抵也不会有什么交集了。”
这句话像是道明两人的关系，日后，大抵也不会有什么交集。
沈乾一拧着眉不说话，宁晚心间苦涩，哽着嗓子道：“我先走了，路上小心。”
沈乾一转头看她一眼，启唇想说些什么，却始终没开口，天色昏沉，宁晚看不清沈乾一的脸，更看不懂他眼里意味不明的东西。
转身回头的一瞬，车辆也随之发动，没有丝毫犹豫，飞驰远去。
宁晚走在路上，冷风呼啸而来，吹得她骨头都在打颤，宁晚裹紧身上的大衣，埋首走在风雨中，泪水夺眶而出，又被冷风吹干。她心下凄迷，难以言说的难过充斥心间。
两分钟后，一辆豪车停在宁晚身前。
“请问是宁晚小姐吗？”司机打开车窗问她。
宁晚点点头，“是。”
“沈先生让送您回去，您快上车吧。”
-
沈乾一车开得飞快，将车横停在胡同口。
沈乾一坐在车内，眉头紧蹙着，化不开的凝重，黑目蒙上一层冷意，烟不断的接着抽，深深进肺，呼出来的瞬间又被从车窗外的风吹来散尽。
连着抽了两根，沈乾一拨通了盛从南的电话。
那头响了好久才肯接起电话，“喂，什么事儿？”盛从南有声无气的问道，一听就是在睡觉。
沈乾一往后一靠，揉着眉心，凛声说，“要你查件事！”
“你丫的没病吧？大晚上你让我查什么事啊，我看是你有事吧！你自己找人查呀。”盛从南压着被吵醒的怒气回怼道，声音一下子就大了起来。
身旁的方落北被惊了一下，随即一脚踢在还在嚷嚷的盛从南身上，“我看你丫的也是有病，就不能小点声吗？”
“行行行！”盛从南怕方落北着凉，翻身给她盖好了被子，弓着腰小心翼翼地下了床。
随手披了件冬衣走在阳台上，盛从南的瞌睡也被闹没了，叼着根烟又问，“什么事啊，用得上我？北京城里还有你乾三搞不定的事？”
“在你场子出的事情，当然得你来解决了。”
“什么事？”盛从南语气一下子严肃起来。
“也不是什么大事……”沈乾一把事情的经过都给盛从南说了一遍，又视频发给了盛从南。
“那个发视频的人和视频里出现的女人都要查明白了。”
盛从南听完，一挑眉，贱贱的问道：“这么说，您和宁晚掰了？”
“您关注的重点是不是跑偏了？”
“诶，事情您放心。但是后来你和宁晚的事展开说说，哥们儿给你拿主意……”还没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
盛从南被挂断电话，对着手机“切”了一声才转身回了卧室，脱掉外层的衣服，钻进被窝里，紧紧抱住熟睡的方落北。
挂断电话，沈乾一看向窗外，天空已经飘飘然下起了雪，他莫名地想起了宁晚，记得她是最喜欢下雪的。
说实话，对于宁晚的感觉还谈不上说很喜欢的程度，沈乾一自己也觉得大抵也不会爱上谁，反正和谁在一块儿过有什么不一样呢？他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
跨步下车，沈乾一走进胡同道，路灯泛着柔和的黄色暖灯，把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带着孤寂。雪飘落在沈乾一的身上，又化去，又落上，走完胡同，到四合院前时肩头已落了些白雪。
屋里没看灯，只凭着院里的灯光透着窗户照进来，沈乾一打开玄关处的灯，疲惫地走向沙发躺了上去，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疼。
——
两人自那日分开也有好几天了，日子也照常的过。宁晚近日挺忙的，到家时已经挺晚了。
打开灯，宁晚靠在椅子，旁边餐桌上放着几个桃子，宁晚看见，又不免想起那人。
前日里她刚回家，楼下的保安室就提醒有她的包裹，沉沉的一箱，宁晚抱着回去的时候还在想是谁给她寄来的，回到家里拆开一看，是一箱雪桃，个个新鲜饱满。
除了沈乾一，还会有谁给她送这雪桃呢？
宁晚看着那箱桃子，呆呆地愣在原地，心下感动又悲默。
沈乾一啊，你这般好，又让我怎么忘呢？宁晚心里想着。
两人关系就好像一眼看得到头的一条路，路上的一切风景都看得清清楚楚，连路的尽头是悬崖也一清二楚。
与其到悬崖边的“粉身碎骨”，不如现在分开。
这事宁晚明白，沈乾一自然也明白。
盛从南回来就给沈乾一去了个电话。
他一大早上起来就去掉了监控，再找关系网一查，一切都清清楚楚。
电话响了好半天才被接起，“喂，那事儿我给您查清了。”
“嗯，说。”
盛从南语气正经起来，“其实事情倒也不复杂。视频里出现的那个女的，叫齐然，挺有心机的，就是一航空大学的大学生，模样长挺好，被圈里的人带着玩了几次，就着想搭上您，但又听说您身边有了人，为了让自己名声好听点呢，这才想了这出戏。”
接着嘲讽地笑了几声，“就花钱找人拍了那段视屏，又去特意开了一个新的号码把视频发给宁晚，就为了让你们起误会，然后自己好上位。”
盛从南心里嘲弄想：这女的真蠢，想的这是什么法子也好意思摆到明面上。
沈乾一伸手在烟盒里摸了支烟，后背往办公椅上一靠，拿起桌上黑色的打火机把烟点燃，火光在沈乾一眼中映出光亮，转眼又熄灭。
盛从南把心里想的张口就说了出来，“诶，您说，这女的是不是傻，这都几百年没出现的手段，现在居然还能看见，这下好了，偷鸡不成，蚀把米。”
圈子里以前多的是争锋吃醋，用计谋上位，但现在女人也都聪明，好的时候能多捞点好处就多捞点，散了也不多纠缠。
“这事儿，您打算怎么处理？”盛从南问他。
沈乾一皱着眉思考，看着手中的香烟慢慢成灰，冷声道：“她不是想要搭讪权贵，进到圈子里吗？那就让她进来玩玩吧，再捧她进娱乐圈，见惯了繁华奢靡，那她就回不去了啊！”最后语气颇为遗憾。
盛从南一挑眉，吸了口气，“啧啧啧，您这招够狠啊！”
沈乾一把烟熄灭在烟缸里，笑了笑，“行了，没别的事儿我挂了。”
“诶，等等等一下，这事儿，您自己去处理？”盛从南迟疑的问了下。
“嗯，你想来？”沈乾一挑眉，之前没看出盛从南这么热心肠啊。
“没，我不是怕这些事儿影响你吗？”虽说他们不怕出什么事，就算真出事了也有手段摆平，但是现在不像之前了，能清白点就清白点。
“没事儿。”
见沈乾一都这么说了，“那行，挂了啊！”
电话挂断，盛从南打开阳台的门，就快步走向沙发上的方落北。
指着烟缸里的烟头，含着怒气，“您之前不是说都戒烟了吗？这儿怎么大早上刚起床就抽上了？”
方落北大大咧咧的把脚一搭，翻了个白眼，“切，您还说我呢？您还不是自个儿抽上了。”
盛从南一阵气急，“您您您……”
还没说完，方落北就笑出了声，打断说：“您快别说了，一直您。”
盛从南看笑得捂住肚子的方落北，“笑啥？”奇了怪了，说着话呢，就搁那笑。
“想到网上一视频，北京人的‘您’字教育以及深深刻在DNA里了，然后底下的评论就说，我在外边跟别人吵架，一口一个您，我是真的会谢的好吗”
换了一口气，又接着说：“然后刚才咋俩拌嘴，你一口一个您，快笑死我啦！”
方落北越说越想笑。
盛从南立在旁边，脸上也带着笑。
跟着方落北闹了一通，又点了外卖，两人坐在餐桌前吃着早餐，“你刚才和沈乾一打电话说了什么？”
盛从南闻言，眼神一飘，“没说什么啊，就聊了聊工作上的事儿。”
方落北一抬头，“你骗我，快说，我都听到了，是关于宁晚的。”
盛从南叹了口气，还是把前因后果说给方落北听。
接着又嘱咐，“你别去给宁晚说哈，乾三也不想她知道这些事儿。”
方落北皱着眉，点点头，“嗯嗯，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