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票奇遇

    这一次坐上小高的车去阿布德,真是冤家路窄。

    开始的几个小时里,车里静的要结冰,可可一直把头望向窗外,虽然女性天生缺乏方向感,但在和工作有关的路线上,可可却能记得很清楚——这不是去墨可雷的路,至少不是最近最好的那条路。

    车好像一直都在全马力的跑着,中途没有歇过一下,甚至没有吃午饭。

    在到达一个还算热闹的小镇后,司机居然下车坐上别的小巴走了,自此车上只剩下了小高和可可。

    两人还是没说话,可可甚至为了缓解尴尬假装睡着了,心真大啊。

    快到阿布德时,小高率先打破沉默:“可可,你问问你们的人具体地点在哪里,我们快到了”

    “哦”,突然有人的声音,还不太习惯。

    接下来的对话,会让所有人不习惯。可可马上给司机打起了电话。

    可可:“sanlangmoluo。”(本地语的你好)

    司机;“sanlangmoluo, pisluo 。”(本地语的问候词)

    可可:“pisluo。”(本地语的问候词)

    司机:“Family good?”(家里人好吗?)

    可可:“Good, you?”(家里人好的。你家里人好吗?)

    司机:“Good. Business good?”(好的,生意如何呀?)

    可可:“Good, you?”(生意好的。你的呢?)

    司机:“Good. You good?”(好的。你身体好的吧?)

    可可:“Good, you?”(好的。你身体尼?)

    司机:“Good?”(好的。一切都好吧?)

    可可:“Good,you?”(好的。你一切都好吧?)

    司机:“Good……….”(一切都好。)

    可可:“………………..”

    …………………………..

    伊索比亚特殊的问候方式,总要把你所有亲朋好友生意工作都敷衍的问个遍,往往招呼一分钟,办事十秒钟。

    可可对小高说:“他说他就在路边,哪里有个医院,还有什么旗子的。我找人问问。”

    说着摇下车窗找人问路。

    语言巴别塔的鸿沟是跨不过的。

    在第一个路人的指引下,开到了一片鸟不拉屎的空地;

    第二个路人的指引下开到了医院;

    第三个路人的指引下开到了市场;

    ………。

    最后二人得出一个结论:这个镇子也就一丁点儿大,那个他们没走过的路没去过的地儿应该就是警察局了。

    果不其然。

    “他说他还特意穿了四达钢铁周年庆发的礼品T恤做路…”可可还在四处张望寻找。

    “他在哪里”可可话还没说完,小高已经在阿布德公路入口的饭店旁看到了他。

    他站在一块大石头上,穿着四达钢铁周年庆发的礼品T恤做路标,只是这个S码的T恤明显不太合他,怀胎六月的肚子露在外面,很滑稽,小高还打趣说:“他的身材和穿搭就是最好的路标。”

    可可默默决定下次一定给他带一件5XL的。

    司机把他两带到了警察局。

    伊索比亚的警察局一直都是很破,几块铁皮围起来一个小树林就是警察局。

    门口的守卫拦住了可可的车,司机自己拿着发票下车跟守卫解释了一下拉着可可进去了。

    里面很大,有一个四周几乎敞开式的茅草屋还有好多人在里面关着,和一个用铁皮胡乱搭建的小房子,小房子旁边的树荫底下有六条供人休息的木头长凳,然后就没有建筑物了,剩下的就是一辆被烧毁的小皮卡和两辆很破的警察摩托。

    警察局在小树林里,太阳晒不到,阴凉阴凉的,风一吹还有点冷,茅草屋里的人都在看着可可这个外国人。

    司机进了铁皮屋办事大厅办事,可可自己坐在长凳上,两辆拉钢材的大货车就停在茅草屋旁边,剩下的三个司机坐在车旁的地上看着货。

    她起身走过去想向三个司机表达钢厂的歉意,经过茅草屋时,有那种被人盯着的渗人感。

    突然围栏里的人伸手想拉她,可可来不及反应,另一边有人却拉着可可的胳膊往旁边走,可可转头看到,是小高。

    可可被拉着边走边问:“你怎么进来了?”

    小高:“外面热。”

    ***

    请你喝果汁

    货车被放行了,一切都很顺利,可可想请司机们吃个饭算是道歉,可他们却拒绝说赶时间,最近周边因为逼总统下台的事变的很不太平。

    可可一直说着‘dinner dinner’,司机嘴里一个劲儿的念叨‘danger danger’。

    平时请他们吃饭他们都是很喜欢的,毕竟在伊索比亚,对他们这种一般劳动者来说,吃一顿带肉的大餐是很奢侈的事,可可由此觉得钢厂真的耽误了他们。

    送走了司机,又只剩下他两了,气氛又陷入了尴尬。

    还好一号种子选手小高率先开口:“上车吧。”

    可可打开后排的车门,看到后排全都堆满了:一大串香蕉,一袋大芒果,两件大瓶装的矿泉水,还有数不清的卷纸。

    小高在车旁打着电话也没理睬她,可可也是很识趣的坐了副驾驶。

    刚刚跟田姐汇报事情处理好了,田姐说这个点没车也没办法在天黑之前赶回总部,让她就跟着小高去他们墨克雷项目部,安全靠谱,最重要的是,还能去他们项目部的钢材堆场看看,毕竟到目前为止北建也没买过他们一斤钢材。

    车又全马力的行驶起来。可可也进入她的个人睡眠表演时间。

    “你挺能挨饿的。”小高又一次尝试打破尴尬。

    还在装睡的可可睁眼想想,也是哈,都四点了,还没吃饭。

    在挨饿这件事上,每个驻外的人应该都是一把好手,可可更是个中翘楚。

    毕竟看似肥沃的非洲大地蔬菜种类却很是单一,加上文化的冲突,让以食为天的中国人很不习惯,这也造就了遍地开花的中餐馆和在家十指不沾阳春水驻外秒变大名厨的各类种菜达人。

    如果你学不会挨饿,那非洲是一个你待不下去的地方。

    曾几何时可可也是一个不挑食的乖宝宝,吃为上,睡其次;来了非洲,心中默念:睡着了就不饿了。

    毕竟要不是为了活下去,谁愿意吃一堆终年不变不想吃的东西来长膘,偶尔饿几顿就当辟谷了。

    “你想吃点啥?”小高问。

    可可脑子里转过了干锅火锅加烧烤,可是都没有呀,再想想伊索比亚的,强烈的对比,实在没什么想吃的。

    伊索比亚的主食是英吉拉,一种像抹布一样的发酵物,味道酸酸的,配上各种酱,外观上并不讨喜,本地料理在外观上都不讨喜。

    也有西餐,美丽外观,但味道却很难服众,伊索比亚大多数的西餐厅都遵循卖相可观味道可惨的风格,就吃一个气氛。

    “想不到想吃什么。我想吃烧烤,可是没有呀。”可可弱弱的回了一句。

    小高:“我请你喝果汁吧,前面有家果汁很好喝”

    可可:“是补上次吗?”哪壶不开提哪壶。

    小高咽了一口口水,说话有点吞吐;“不是,嗯…这是新的。”

    应该是潇洒的拒绝,奈何越是靠近墨客雷气温越来越高,从首都贝索城出发的时候刚下过雨还有点冷,这场雨也意味着伊索比亚雨季的开始,可可穿了套头的毛衣还加了外套,半路已经脱了外套,小高倒是蛮清凉,脱了外套就是短袖白T。

    现在口干舌燥鼻尖直冒汗,好想喝点凉凉的。

    伊索比亚的饮品还是不错的:作为咖啡的发源地,咖啡醇香花样多;果汁都是鲜榨,稠稠的,像粥一样,用吸管都吸不上来,要用勺子挖着吃,而且份量十足,管饱。

    车在一家叫做“fantastic juice”的果汁店门口停下,这是一家很符合伊索比亚风格的店铺;长条形,平层,木头和茅草是建筑主材料,大门入口两边有向外突出的阳台供客人休息喝果汁,墙面用油漆刷成一条一条的彩虹色。

    只是现在一个人都没有,感觉没开门。

    小高下车去确认了一下,回来看着可可无奈的说:“老板估计也去闹总统去了”。

    汗水已经顺着两颊的头发留下来了,可可喘着大气;“要喝你一顿果汁怎么就那么难呀。”

    可可想起后座的香蕉,转过身爬上去摘了两个,小高慢悠悠的说:“这个不是给你的。”

    可可一脸委屈,好像做错事了“这么大一串,吃两个没什么的吧?都已经摘了。”

    “那你吃吧。”小高说。

    “你也吃一个,不然你血糖低出车祸我死了怎么办,我还有好多钱没花呐。”

    可可把一个香蕉塞给他。

    小高嘴角一翘,一口,真的就一口,就吃完了这个小芭蕉,可可连皮都还没剥好。

    吃完继续上路。

    雨季还没开始,伊索比亚还是一片土黄色,一路上只有些零星的树和枯黄草堆,像沙漠戈壁一样,倒是也很美很壮观,像美国电影里的西部:平坦的大地,笔直的公路,两边荒漠,远看路的尽头是那棵在电影片头被闪电劈了无数次的树,两个亡命之徒开着车在路上狂奔……

    不过也快热的奔不动了。

    外面砂石多,车窗一直紧闭着,可可热的受不了,又不好意思叫开空调。

    ‘可能他肾虚怕冷,被拆穿了多尴尬。’

    不过种子选手高庆森从来不让人失望,一脚刹车停在路边,然后就开始脱衣服了,可可一脸惊讶弱弱的问:“你干嘛呀?”

    可可不怕他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毕竟没点能力和胆量在非洲也是过不下去的,纯属不能理解他的行为。

    “空调坏了,这段又不能开窗”,小高边说边脱下T恤,里面还穿有一件像老北京大爷穿的白色背心,哦,不对,是白色球服。

    “你热坏了吧”。小高把T恤递给可可:“你穿我的,稍微凉快点。男左女右。”

    说着就下车去左边上厕所,可可则识趣的去右边找棵小树换衣服。

    关于男士脱衣服给女士穿这个事,应该是全球认定的浪漫,只是别人都是“好冷呀”“风好大”“下雨了”之类的,可可估计独此一家:l am so hot。

    可能真的so hot。

    衣服都可当裙子穿了,有股肥皂味,夹杂着解脱了的凉爽。

    她哼着小曲儿把毛衣往后排轻快的一扔,伸了个懒腰问:“还有多久能到呀?”

    小高:“两三个小时吧。”

    可可:“那不都天黑了。他们会给我们留饭嘛?不会连晚饭都没得吃吧?”

    小高:“应该有吧。”

    ***

    “到了,醒醒”小高开了副驾驶的门推了推可可。

    可可也不知睡了多久,睁眼看看外边。

    灯光很刺眼,几个保安在卸车上拉的米,可可下车看了看周围:一片漆黑,连一点亮光都没有,远方黑的好像什么也看不到,只有眼前的这一大片建筑物,灯火通明,竖着国旗,把周围都照亮了。

    吃了西安大厨做的油泼面,很是满足,也不知道是不是饿坏了,可可觉得这是她吃过的最好吃的面食。

    饭后小高带着她去住的地方,途径篮球场,偏黄色的灯光下一群男同志全都光着上身在打球。

    远处走来一个人:光着上身,穿着三角小裤衩,肩上搭着毛巾,端着洗脸盆。

    越走越近,可可走过路灯下时,他停住,定了定,大叫:“有女的”。然后原路折返跑走。

    篮球场上的人也都停了下来往这边看,嘻嘻索索的议论着:“怎么了?”“真的有女的耶”“中国人?”“谁呀?”…

    “快走快走”可可觉得不好意思,推着小高往前走。

    高庆森同志现在可不想走,巴不得可可洋相出尽,长满记性。

    到了宿舍。

    宿舍是工地常见的那种活动板房,和钢厂一样,只是修的比钢厂好,很大,铁皮墙面,坑洼水泥地,只有一张床。是真的只有床,没了别的家具,如果塑料凳子也算家具的话,那得另说。

    “里面有厕所浴室,睡觉要反锁门窗,别人敲门别开。这几天除了我,不能和其他人单独相处。”

    小高边说边把领到的洗漱用品放浴室,检查了一下窗户和前后,然后径直离开。

    浴室没有淋浴,只能用盆接着洗。

    一天的奔波,可可立马洗漱休息,触枕即眠。

    ***

    可可早上早早的就起了,害怕小高走的太早,她得早起去堆场看看。

    一出房门,看到小高坐在下面低地的台阶上,看着远处苍凉连绵的戈壁,如油画一般,真的好美。

    可可的开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回头看着她说:“洗漱好了?我们去吃饭吧。”

    可可:“现在就要出发回去呀?”

    高:“去吃早饭,我们今天不回去,我是下来登记资产的,我的事儿还没做完,你倒是结束了。”

    哪有结束……

    进入食堂的那一瞬间,可可像个明星一样,所有穿着整齐工装认真埋头吃饭的人全都陆陆续续抬起头来看着她,安静的食堂一下变得窃窃私语起来。

    可可突然有了一种原来我这么有魅力的自信感,还没来得及骄傲就被小高拉倒一旁吃早饭了。

    他可真粗鲁,和他斯文的外表一点都不符,斯文败类估计就长这样。

    饭后可可找了无数个借口想要留在营地,小高完全没有理会硬拉着她陪他去各个施工点检查资产。

    可可气的脱口而出:“高总,你是离开我就干不成事儿了吗?你是不是看上我...”

    可可觉得不对不对,脑子是抽抽了吗?说的啥,立马找补:“我的,能力了?想用免费劳动力?”

    狡猾如高庆森,当然知道可可脑子里在打什么算盘,他不是觉得这算盘不好,只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必须把她栓在自己身边。

    高:“你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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