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明书澈食言了,他说他要进军营了,晚上会来找她,但七天过去,连个影子都没见着。

    不过时玉已经预料到了,军营岂是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地方,他一看就没经验。想想他在里面想出出不来,急得跳脚的样子,还怪好笑的。

    不过现实与她想的有些偏差,因为明书澈根本没有力气跳脚,每天累得生无可恋。精神最振奋的时候,还属对着陈溱放狠话——等我见到你东家,你就完了!

    陈溱人狠话不多,专挑他体力殆尽的时候挑战他,打在他身上的每一拳都饱含真情实感。

    挨到靖安王军亲属探望那天,明书澈眼巴巴等着时玉来找他,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等到了时玉……来看望陈溱。

    陈溱期待时玉和桑花来看他,又害怕见到时玉。那日她不愿意相送,必然是心中对他有怨,如今不知道气消了没。

    桑花和念念一左一右牵着时晔到来,提着食盒和放着新衣的包袱,时玉走在最后面跟着。陈溱见到她们时难掩激动,但不敢说话,即便是被桑花催着吃东西,也十分拘谨。

    直到时玉说,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多想了。

    “你不怪我了?”陈溱小心翼翼问道。

    时玉左右张望,漫不经心道:“不想我怪你,往后就照顾好自己。”

    “你一个人回京太危险了,我跟你一起回去吧。”陈溱胆子大了起来。

    时玉正色道:“你现在是靖安王军的一员,岂能随意脱离队伍。”

    “只要跟……”陈溱低头嘟囔,“跟世子说一声,他应该会放我跟你走吧。”

    时玉忽略了他的请求,起身问道:“他人呢?”一进来就没见到他,按理他不应该不知道她来了。

    陈溱冷哼一声,“肯定躲起来了,打不过就躲,没骨气的东西。”

    若是明书澈在场,定然要暴起反驳,不躲难道要等着被打死吗?骨气有什么用,又不能止疼。

    他没有据点,躲得毫无规律。靖安王军平常最喜欢干的两件事,一是阻挡世子出军营,二是像逮兔子一样捣毁世子的避难所。

    时玉在允许探望亲属活动的地盘上随便转了转,轻而易举找到了蹲在水沟旁边揪草玩的明书澈。他整个人蜷缩在一起,下巴抵在自己膝盖上,像个玩耍中被孤立的小孩。

    “你不知道我来了吗?”

    明书澈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低头去拔草,“知道啊,可你又不是来看我的。”

    “那你就打算不出现了?”时玉边说边向他靠近。

    “那不是怕打扰你们嘛。”

    他饱含怨念,时玉在他身后踱步,忍俊不禁。明书澈就地坐下,拍了拍旁边被他拔出的草铺出的位置,“来都来了,我也不怪你不是专门为我来的,不怪你给他带好吃的不给我带,不怪你给他买新衣服不给我买……但要你陪陪我总不过分吧。”

    时玉轻哼,但也顺他意坐了下来,“那我还得谢谢你咯。”

    “不用,我很大方的。”明书澈伸手环抱她,身体相依,下巴搭在她肩上,“你只要说想我就可以了。”

    还没来得及温存,小水沟对面跑来两个小伙。时玉将身边的人推开,示意他看过去。

    “世子!该上演武场了,今天轮到我们比试。”

    明书澈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差这一天能怎么样?你们就不能多跟家人说会儿话吗?”

    那两人对视了一眼,似乎是不好意思道:“我们是孤儿,今日没有人来探望。”

    明书澈:“……”他不自在地左右张望一番,“对不起啊。”

    “没事,世子,我们去演武场吧。”

    明书澈的愧疚骤然消失,指着他们俩半晌没说出话来,最后也只是委屈地看向时玉,“你看我过得什么日子,天天被打,天天被打也没人心疼!尤其是陈溱,他下手最狠,你看!”

    他解开衣襟,露出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痕迹。

    时玉一愣,伸手碰了碰,他还疼得一缩,倒吸凉气。

    对面两个士兵看得一愣一愣的,靖安王下令挫世子锐气,他们不敢不从。但这世子平日里一声不吭,不管多疼都咬着牙不喊一句,也从不跟人外露伤痕,怎么现在跟马上就能哭出来一样。

    “出息。”时玉阻止了他继续说别人坏话,伸手给他理了理衣服,又拉着他站起来,“行了,带过来的吃食是两份,你再不去,就凉透了。”

    明书澈豁然开朗,“真的?”他又看向对面那俩士兵,“可我还有麻烦解决不完。”

    “一顿饭的功夫,我替你撑会儿。”

    时玉看过去,两个士兵不自觉后退了半步,甚至后背发凉。

    今日的演武场上风景独特,一个不知名的素衣女子大杀四方,而她顶替的世子在外围抱着个孩子跟着欢呼雀跃。她身法独特,明显不是当地所学,愈发引来大家的围观,想要上场与之较量一番的人不在少数,颇为热闹。

    靖安王悄悄潜入人群观望,默默站到了明书澈身边。还没等他开口问点情况,就听到自己儿子抱着的孩子喊了一声“爹!”

    明书澈应了一声,把旁边的靖安王吓了一大跳。

    “你敢让他叫你爹?”

    “……”明书澈只是瞥他一眼,完全不把他的反应放在心上。

    台上的时玉已经对他们这种轮番上阵欺负人的阵势不耐烦了,一脚将人踢下台,狠狠将手里的剑一摔。

    “不玩了!我累了。”

    她一甩手,没人敢吭声。大家的目光纷纷转移到明书澈身上,仿佛在说,顶替你的人下去了,该你上场了。

    时玉一回头,“谁也不许跟我抢人!”

    众人一颤,不约而同别过脸,不敢乱瞟。明书澈莫名得意,抱着时晔上前相迎,还得了陈溱一个白眼。

    时玉路过靖安王,“你们靖安王军口风严吗?应该不会暴露我的存在吧。”她们自从茶楼出来后就一直在城州府深居简出,少有人知道她们的存在。

    靖安王冷哼一声,“你这话问出来就已经是在侮辱人了。”

    时玉耸了耸肩,拉着明书澈径直走过。靖安王皱着眉,没眼看他那“吃软饭”的儿子,“出息!”忍不住咒骂一声。

    明书澈见陈溱眼神不善,拉了拉时玉的手,示意她看。时玉看过来的时候,陈溱满含怨怼的目光没来得及收回去,被逮了个正着。

    “你老仇视他做什么?”时玉不解。

    “不像好人。”陈溱如实道,他左右看明书澈不顺眼,贱兮兮的,现在居然还想仗时玉的势欺他。

    时玉霎时语塞,突然觉得也不能怪陈溱。

    “我怎么就不像好人了?”明书澈不服气,掰扯时晔面向他,“你觉得爹爹像好人吗?”

    时晔捣蒜一样连连点头,笑容纯真。

    时玉:“……”这么好骗,怎么当皇帝啊。

    “别人便罢了,以后你不许跟他动手。”

    “为什么!”陈溱不满。

    时玉语气重了几分,“怎么,你现在翅膀硬了,不听我话了吗?”

    桑花在旁拉了拉陈溱衣角,陈溱闷哼一声,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可当他再抬头,正好撞上明书澈在时玉身后朝他扮鬼脸,明晃晃地挑衅。

    “你看他!”

    时玉回头,明书澈一脸茫然和无辜。

    “他怎么了?”

    陈溱一腔无名火,最终在时玉困惑的目光中压了下去,“没什么。”跟脸皮厚的人比不要脸,他甘拜下风。

    明书澈大获全胜,无心再和他们纠缠,把时晔放下,拉着时玉跑远。他几天前在军营里瞧了个好地方,是丛林里一棵参天大树。他第一次见到这棵树的时候就想,他可以和时玉坐在它最粗壮的树干上,她会依偎在他怀里,陪他赏月、数星星,跟他拥抱、亲吻、欢好……

    “你想什么呢!”时玉见他出神,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

    “……”

    现在这个点没有月亮,更没有星星。太阳还没有下山,但等太阳下山了她也要走了。

    “我……我想……”

    时玉歪头瞧他,怎么就突然结巴了。

    “我……错了。”他已经料到将心中所想说出口后,他将被暴打一顿的结局。

    时玉:“……”不对劲,他很不对劲。她眯起了眼睛,将他打量。

    明书澈被她这么一看,更加心虚了。脑海里不自觉闪过一些香艳画面,耳朵也跟着红了。

    “那你带我来这干嘛?”时玉绕着他走了一圈,将他和四面环境都收入眼底。

    靖安王军的军营不似北境,这里植被茂盛,营帐隐入草木之后,而北境黄沙满天,广袤无垠又寸草不生。

    “逛逛啊。”明书澈牵上她手。

    时玉却揪上他的耳朵,“瞒我什么呢?你看看你的样子,像是单纯吗?”

    他捂上耳朵,眼神飘忽,“那你都知道我不单纯了,还猜不到我在想什么吗?”

    “说!”

    “就就就……就想做点见不得人的事儿嘛。”

    时玉松了手,没忍住笑了,“见不得人吗?”

    “主要是……”明书澈揉了揉自己耳朵,在她和大树之间来回瞟,颤颤巍巍伸出了手,指向树干,“想在那儿做。”

    时玉抬头:“……”

    片刻后她扬起了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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