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魄术

    身体时轻时重,总觉得连带着魂魄也随之浮浮沉沉。

    裴萱萱整个人像是跌入了混沌中,头重脚轻,不受控地被人挪来挪去。

    等等!

    她不是死了吗?

    难不成,她安全回到了现实世界?

    太棒了!

    待她待会睁开眼,便定是新的一番天地,她要全心全意去拥抱阔别已久的薯片、可乐、炸鸡、拌面。

    而至于什么田渊柏的......

    都去他的吧!

    “裴萱萱......”

    “裴萱萱,你快醒醒。”

    耳边传来个熟悉的声音,裴萱萱的身子沉,眼皮也沉,可那人或许并不了解她的情况,只自顾自摇晃着她的肩膀,企图将她摇醒。

    哪成想,裴萱萱这边的脑浆都要被摇匀了,可怎么都睁不开眼。

    “糟了,难道是我的换魄术失败了?”

    身旁的人仍在自言自语,紧接着,裴萱萱便听到一阵微小的响动,她慌忙竖起耳,就怕自己落入了什么贼人的手中,从而陷入被动的状态。

    如今她的身子虽仍旧动弹不得,但也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正想着法子应对。

    “裴萱萱,你给我醒过来!”

    “你以为你这么轰轰烈烈地一跳就能解决问题吗?”

    “给我起来!!!”

    裴萱萱身子骨都要被摇散架了,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魂魄还是散的,既做不了动作阻止,也开不了口制止,只能任由那人反反复复“折腾”着她。

    “公主,别摇了。”

    那人身旁似乎还有一个人,声音苍老,裴萱萱努力去分辨,竟发觉这个音色也熟得很。

    动作止了下来,裴萱萱在迷梦中舒了口气。

    只听见那个苍老的声音连连叹息,许是不知该如何安慰另一位,两人沉默了许久,他才继续到。

    “方才我探过了,她因失了裴御萱的躯体,现宿的原体又是个毫无灵根的普通人。如今,她的体内灵力全无,已成个寻常人,相较来看,她转醒亦只是需要花费比修道者多些时间罢了。公主且放宽心,她终会醒来的。”

    裴萱萱脑子像被海底的藤蔓缠绕了几圈,挤得生疼,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先前在“母泉”里泡的,果真应了那句老话——脑子进水了。

    总之,脑袋就是疼得很,就连对面二人偶然的几句对话,她有时都会听得不甚清楚,远远传入她的耳内,像一台陈旧的留声机在播放着什么。

    “计蒙,按你的意思来看,那我们也只能干等着了?”

    女声叹了口气,又好似心中的烦闷被一同吐了出来,语气显然是要比之前轻快了些许。

    裴萱萱感受到自己额边的碎发被其呼出的气吹起,挠着她的鼻尖,痒得很,让她忍不住想打喷嚏。

    又尝试着动了动,这时,裴萱萱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手指竟然能动了,诧异之下,那个一直在说话的女人却忽而将她抱起。

    这不抱不要紧,一抱,裴萱萱忍不住发出了声怪叫来,有如猫儿的嘤咛,虽然很小很小,且仅有她自己能听到。

    但也是好事,毕竟这便代表着,她即将能开口说话了。

    “你可真仗义啊,裴萱萱。”

    女声的语气略带责备,裴萱萱下意识暗暗蹙起眉,才发觉自己竟然连表情也开始能做了,趁热打铁,她继而接着皱皱鼻子,嘟嘟嘴。

    与设想的一样,身体的控制权回到了她的手中。

    “起来啊裴萱萱,你还想睡到什么时候。”

    身体被抱在那个女人怀里不停被摇晃着,裴萱萱本来头就疼得紧,这下胃里忽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没控制好吐了出来。

    不对,等等。

    她记得她在现世没什么女性朋友啊,但此人知晓她的名字,着实离奇得很。

    方才因身子还未完全恢复,裴萱萱一门心思只扑在了怎么夺回身体的掌控权之上。

    到现在再回头想想,分析了会之前那两人说的话,裴萱萱的身躯便禁不住一颤,差点再次昏了过去。

    只因她回想到,此时抱着她的这名女子,方才竟叫出了“计蒙”二字。

    计蒙?

    莫不是......

    她还困在那本书里?!

    趁着自己还未苏醒,裴萱萱在黑暗中努力分辨着那个女声的身份。

    公主......

    于她认识的人之中,能被称作“公主”的人,可不就是只剩下齐桑徊吗?

    “嗬!”

    这个方法果然奏效,裴萱萱不断刺激着自己脆弱的大脑,便连带着躯体一起被快速激活,间接导致她倏地从齐桑徊的怀中坐起,把屋内的二人给吓得一惊。

    太阳穴连着眼球突突狂跳,裴萱萱觉得自己的眼睛像是被火燎过,烫得她忍不住拼命眨着眼,生理性的泪水布满了眼球,许是身体产生的保护机制。

    透过泪水看向眼前的人,眼泪将人影扭曲得变了形,可从身形和姿态看去,裴萱萱一瞧便知,面前的人就是齐桑徊无疑。

    而站在床边,一脸担忧望着她的那个男人,身着一身蓝白相间的长衣,外披着件薄如蝉翼的外衫,头上戴着个标志性十足的帷帽。

    这人都不需得开口,一看就能辨出,他是计蒙。

    “裴萱萱,你终于醒了。”

    齐桑徊和她一样,眼含热泪,说着就又抱了上来,哭唧唧地将头搁在她的颈窝,嘴里还不断发出抽泣的声音。

    “你们......”

    揉了揉干涩又发烫的眼,裴萱萱伸出手拍着齐桑徊的背脊安慰,又迷茫地望向一直伫立在旁一动不动的计蒙,以眼神示意出自己满心的疑虑。

    裴萱萱此刻的内心里有成堆的问题积压着,无法瞬间爆发出来,令她的心口难受得不行。

    正欲开口问个遍,计蒙却先一步将她的问题都通通堵了回去。

    “先起来吃点东西。”

    “你的这副新身体,还需得多多适应。”

    计蒙仍站在原地,帷帽却在语毕后被其撩起,一张俊脸便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裴萱萱的视线内。

    她以为那次与计蒙在天筑门的一别,已是诀别,未曾想,竟还会与他有相见的机会。

    这也让她有些烦躁的心静了下来,默默听着计蒙的话。

    “等等。”

    终是从重逢的心情中转换了出来,裴萱萱听及计蒙说的“新身体”,下一秒,便感觉两条手臂一僵,疼倒是不疼,只不过,仿似这具身体又开始渐渐脱离了她的掌控。

    “什......什么新的身体?”

    裴萱萱的嘴唇开始打起抖来,牙关不停上下敲打着,发出“咔咔”的声响,同时心底腾升出一股不妙之感。

    “还能是什么新身体?你先前的那副美艳皮囊,不被你自己折腾死了吗?为了救你,我不得不背着父王,去牢中寻了个刚被处死的死囚,这才用换魄术把你给救了回来。”

    一直在裴萱萱怀里哭的齐桑徊发话了,说到这,她的双颊便鼓起,好似气急了,却又拿裴萱萱没得办法。

    “啥?!”

    裴萱萱被吓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也顾不得什么礼节,直接将齐桑徊一推,连鞋都没心思去穿,便赤着脚开始在屋内寻找起镜子来。

    她踉踉跄跄,但又不怕死地三步并作两步乱窜,只为能找到个反光的东西,看看自己如今究竟是何窘样。

    “行了行了,你尚未适应这副身体,待会可别把自己给摔死,浪费了我的大把心血。”

    齐桑徊猜到她是想做什么,便从怀中掏出个不大不小的黄铜镜,朝她递了过去。

    虽表面上装得不甚在意,但裴萱萱还是无法抑制手指的颤抖,深吸了一口气,才敢从齐桑徊的手中接过。

    黄铜镜被贴于掌心,裴萱萱咬紧唇,便将掌心对准自己的脸,镜中便出现了一张平凡且有些丑陋的脸蛋,吓得她立马将镜子掷出半米远。

    “嗙”的一声,黄铜镜被摔在地面,四分五裂,屋外的阳光透过碎裂的镜片折射进了屋,恰巧打在了裴萱萱满脸惊恐的脸上,外加换来的是具刚死之人的身躯,嘴唇略微苍白,显得她的脸此时看起来异常的惊悚。

    忍不住伸手摸上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裴萱萱呆愣在原地,嗓子像被灌入了强力胶,连哼哼的声音都发不出来,只得张大了嘴,整个人瘫倒在床上,连动都不敢再动。

    这张脸......

    不正是她所处的现世中的那张,被人唾弃的丑脸吗?

    怎么竟还跟着她一起回到了《研婳志》里?

    裴萱萱只觉这是个无限循环的噩梦,她绝望地闭起眼,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能逃避现实,去到那个由她自己建设出的乌托邦内。

    没过多久,她许是接受不了现实,便直接晕了过去。

    计蒙与齐桑徊紧张上前,而待计蒙为她探过脉后,安心地朝齐桑徊点了点头,示意无碍,齐桑徊这才放下心来,难得贴心地为裴萱萱盖上了被子。

    “只是单纯被刺激得晕了过去,尚无大碍。但她难以接受如今的现实,也是能理解的。”

    计蒙抿了抿唇,让他的薄唇染了几分血色,“裴御萱原本的模样是为世间第一美,而她又从美人过度到中人之色,确是需要些接受的时间的。”

    “没说不理解,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齐桑徊猛地朝计蒙也点了点头,下意识摸上自己的脸,有点心疼地向裴萱萱看去。

    “大家都还需要她,我们不能失去她。”

    “只期盼,她能过了自己这一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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