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于一隅

    大概的情况裴萱萱已经有所了解,她想冲出去,但又不知出去后该如何面对田渊柏。

    在浓雾中,她第一次觉得自己成了个失去目的性的游魂,方才想要突破出围困的她,如今怔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明明在此之前她是最有想法的人,可遇上这等死局,她已经想不到如何去解了。

    以田渊柏的视角看来,她就是裴御萱,她就是那个杀了他全家的罪人。

    二人的关系再次跌回冰点,尽管面前的“巨幕”已经随着裴御萱的记忆中断结束,可裴萱萱的脑海中仍在不停播放着刚刚的剧情,以致于手脚冰凉,连站起身的勇气都没了。

    浑身被冷汗包裹,裴萱萱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却怎么都感受不到有任何的舒缓作用。

    但也正是得益于这种绝望的时刻,她的脑内忽而像是启动了自我保护的意识,冒出了四个字——不破不立。

    不破不立?

    虽然宕机的脑子还是不太能消化掉这四个字,但她似乎从中找到了一丝存活的味道。

    难道是让她去赌田渊柏没将这段回忆看完?

    怎么可能呢。

    咬咬下唇,她打起了腹稿,只想着怎么同田渊柏解释其中的缘由。

    跟他说自己精神分裂了?杀他全家之人不是她?

    他会信吗?

    鬼才信呢。

    裴萱萱冷笑,只觉得这个荒谬的理由,说出来连她自己都不会相信。

    很显然,布下这个盘棋局的人并不打算给她喘息的机会,莫离明显就是要离间他们二人,在她还没有做足准备前,雾便被一股不知名的风吹散了。

    “师姐。”

    莫离的声音很清晰,代表他距离她仅咫尺距离,裴萱萱顿时回身,确实看到他就阴恻恻地站立于她的身后。

    “莫离,你满意了?”

    虽然这件事全程都与她无关,可既然她穿入了裴御萱的身体,便只能默认,担起这个罪名。

    知晓再怎么辩解也不过是徒劳,裴萱萱的身体也启动了保护机制,说着便提起早已进入攻击状态的妄念,朝莫离刺去。

    反正脏水是已经被泼了一身了,事已至此,倒不如先按着计划来走,总归将莫离这个祸患先杀为敬是没错的,届时再想办法和田渊柏解释是了。

    怀抱着这种天真的想法,灵力尽失的她企图用武功与其过上几招。

    反正若是打不过,她甚至可以借助一下计蒙的镯子。虽计蒙现在也是处于灵力空耗阶段,但她所需灵力算不得多,亦不会给他造成太大的困扰。

    再不济,她还能通过灵台呼唤华竹的帮助。

    “先把他们还我。”裴萱萱指向明确,心中只想接那三只小可怜回家。

    “师姐,那三只妖物,可是泯灭人性的恶妖,你将它们要回,莫不是还要用以杀什么人?”

    莫离轻摇扇柄,对于裴萱萱下的最后通牒置若罔闻,仿佛那个必胜的人是他。

    “他们什么都不记得了,先前也是被操控的,与他们何干?你若坚持不放他们,那我也不强求,反正你死后,我总能凭自己的能力找到他们的。”

    说罢,裴萱萱也不想再跟莫离废话,提剑便向他的弱点刺去。

    她曾想过万种可能,可现在眼下的这个情况,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

    剑刃被一柄更为锋利的剑格挡弹开,往后撤回几步,她被寒芒逼得只好放弃直击。

    心下正想着莫离的功力竟会突飞猛进得如此之快,刚要探探他的实力,裴萱萱抬眼,却看到了此生都不敢面对的身影。

    田渊柏冷着一张脸将藏锋收回剑鞘,将莫离护在了身后。

    裴萱萱诧异间又觉得不可置信,只苦笑着望向对立的那两人。

    “裴御萱!”

    “我当初就不该信你!”

    “你歹毒、恶劣、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可我却怎么都想不到,你竟会卑劣龌龊到,连人性中最脆弱的感情都拿出来骗。”

    “你杀我全族,又杀尽我父亲门下的所有门徒,你的良心可曾有一日收到过折磨?呵呵,我甚至都已经想不到还能用何词语来形容你的肮脏了。”

    他的藏锋虽被收回,可手仍旧死死握着剑把,就好像只要裴萱萱稍微动弹,他便会将她一刀灭口。

    “渊柏,不是的,不是你看到的那样的。”裴萱萱无助地摇着头,濒临窒息的感觉立马又涌了上来,她难过地捂着闷疼的胸口,却怎么都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还能怎么辩解呢?事已至此,她还能怎么解释呢?

    “师姐,认输吧。”莫离躲在田渊柏的身后很是悠闲,充满恨意的眼神紧紧抓着她不放,仿若要将她给盯出满身的血洞来才甘心。

    “不是我看到的那样?”田渊柏听及她的解释,脸色却变得更差了,利剑似乎只差他一刻出鞘的冲动,便能立即取下她的项上人头。

    “对,我确实怀疑过是否有捏造的迹象。”

    “这不过是场幻象,谁不会造呢?”

    用着仅剩不多的耐心,田渊柏换上个嘲讽的笑,步步向她走来。

    “可你最不该忘记的,便是我们田氏一族生来就有的血脉,以及传承下来的特殊之技。”

    特殊之技?

    裴萱萱双拳握紧,只道自己是真的不清楚。

    这么久了,她也只是凭借书中所写一步步去试错,怕就怕在哪日落得个满盘皆输。

    可明明接下来的局势已经转好,不成想,命运还是要这么将她颠来倒去地折磨。

    看她一副思索的表情,田渊柏有些惊讶她竟然还有心思同他做戏,上前两步并做一步,他直接掐起她的脸,狠狠用着劲。

    只听到自己的下颚骨传来“咔嚓”声,裴萱萱觉得下巴都要被他捏碎了,眼泪疼得直流,但仍旧保持着缄默。

    事到如今,她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跑会死,不跑也会死,倒不如静观其变,从中找寻什么得以突破的点,才是上策。

    “你再装?”田渊柏咬牙切齿瞪着她,由于比她高了半个头,外加锻炼得极好,他的身形比裴萱萱大上许多。

    从前与他相处时,她都没有过多注意过这些,如今和他闹翻,又在其愤怒的加持下,田渊柏总对她有种莫名可怖的威压感,让本就深感不适的她,更为痛苦了。

    “田渊柏!你勿要杀她!”莫离用以急促的语气阻止田渊柏更深入的攻击,似是有些担忧她的小命不保,意图上前阻止。

    “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们都不是!!!”

    说完,田渊柏趁着莫离尚且松懈之时,迅速转身将藏锋出鞘,一刀捅穿了他的腹腔,血立刻从他的体内喷涌而出。

    莫离惊讶地摇摇头,似乎是完全没有预想到,田渊柏竟反倒会对他下狠手。

    但一切皆已晚了,鲜血又从莫离的嘴里狂喷而出,如瞬涌的大浪,止无可止。

    “接下来该你了,裴御萱。”

    田渊柏脸上的冷笑逐渐被一个苦痛的表情取代,裴萱萱伸出左手,想借着计蒙的手镯脱离此处。

    正要借用灵力的瞬间,她想趁着最后的机会再多看他一眼,便反手抚摸上田渊柏那张不再温暖的脸,拼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对他挤出了个勉强算不得丑陋的笑。

    她心中对他的爱和怜惜,终究是多过恨与怕的。

    田渊柏自小家中便惨遭灭门,自己野蛮生长,全凭靠着为人捉妖赚得几两碎银才得以果腹,从而得以存活至今。

    其实那个真实世界里的她,又何尝与田渊柏不同呢?

    不都是蜷缩在这个仿似冰窟的世界中,如履薄冰地度过每一日吗?

    裴萱萱轻笑一声,只设想到,倘若当初她没有穿书,如今的自己不也同田渊柏一样,战战兢兢地得过且过,虽也没有完全彻底失去对生活的渴望,却也无法再自救。

    毕竟从一开始就身在地狱的人,自救只能算是他们最美好的愿景。

    叹息从她的嗓中呵出,许是没有料想到她会有这么一出,田渊柏突然被柔软的掌心一抚,倏地失了几分神。

    借此空隙,裴萱萱慌忙打算从镯子中抽出丁点灵力,好助她逃脱。

    专属计蒙的灵力很快浮于镯子的表面,裴萱萱刚露出个欣慰的笑,未成想,本以为能逃脱成功的她,下一秒,却看到灵力的光亮缓缓变暗。

    “啪”

    左手手腕猛地被田渊柏大力抓住,镯子磕上她的腕骨,疼得她叫出了声。

    “想借力逃脱?”田渊柏终反应了过来,又见她想跑,便认定了她是做贼心虚,怕死,便要开溜。

    “方才在你尚未出迷雾前,我便对你下了封印咒。”

    “半仙下的咒,你又灵力尽失,怕是很难解开了。”

    他笑得阴鸷,仿佛憋了一肚子的坏水。

    听闻他这么说及,裴萱萱吓得赶紧趁乱大开灵台,企图呼唤华竹的救援。

    “别想了,你所有的灵力都使不出来,无论是自身的,或是外力的,全被我悉数封印了起来。”

    见她有挣扎的趋势,田渊柏又加重了手里的力度,宽大的手掌紧紧攥着她的手腕不放,中间还隔了个镯子。

    裴萱萱被镯子硌得疼出了泪花,在田渊柏的眼中,却只道这是哄骗他心软的诡计。

    “裴御萱,我劝你最好听话些。否则,我不知道哪日,会将你的尸体丢在某处暴晒。”

    还没来得及对他的这番恐吓做出什么反应,裴萱萱只觉自己身子一轻,紧接着整个人便被他扛到了肩上。

    他的肩膀在平常看来,宽厚又结实,充满了安全感,可如今却将她的小腹撞得生疼,令她几欲吐了出来。

    反正现在整个人都被他搞废了,且他方才的那番话,似是暂时没有杀她的打算。裴萱萱一边呲牙咧嘴地伏在他的肩上,一边猜想着他究竟想做什么。

    许是对她早没了怜悯之心,相比起来时的速度,田渊柏或许想先用狂烈的风将她吹成人干。

    反正她是呈倒挂状,路也看不清,全然不知他要带她到何处。

    一路上,田渊柏用仙术飞得飞快,压根不顾她的感受。

    直到风不再猛烈,裴萱萱才猜到这是到了田渊柏预计的目的地了。

    “嘎吱”

    听到朱门被开启的声音,裴萱萱从声响中判断出,这扇门应是很久没被打开过了。

    再望望地面,便见到田渊柏架着她跨过了个门槛。

    于心中仔细分析着,似乎这种大门大槛,只有在一些高门大户的人家里才能见到。

    一个大的院落?

    裴萱萱心生好奇,真的很想知道他将她带到了何处。

    而谜底很快被揭开,在视线中绕了几圈,于又推开一扇门后,她被狠狠丢到了屋内一张破旧的床上。

    床铺没有被褥与垫子,只剩破败的床架,疼得她的屁股发麻。

    仔细瞧去,床头顶上还装有好几个用以牵制锁链的锁孔,长长的锁链从其穿过,一溜放置在了床上,上面的铁锈较多,看起来,这些东西放得有些年头了。

    “好好待在这里。”

    “最好乖一点。”

    田渊柏的声音紧随着动作,然后裴萱萱先是被制住了手,脚踝上便多了束缚。

    然后脚被束缚后,手在被他松开的一瞬,又立马多上了束缚。

    如今的她,呈束手束脚状。

    “若是不听话还想逃走,我真会让你立马变成一具枯骨。”

    “萱萱,听懂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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