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力尽失

    灵器的光芒越发刺眼,到了后来,裴萱萱甚至有点无法直视它的存在,只好将眼闭起才得以继续施法。

    华竹虽嘴上说着不愿让她涉险,但终归还是支持她的决定,与问天二人守在田渊柏的院落内,以防出现什么突发情况。

    体内的灵力迅速在流失,因为其大量的灵力不仅需要维持媒介的运转,还需要将其一部分转换到田渊柏体内,为他逼出那枚蛊毒。

    只觉体内的一切都要被这个媒介抽空,裴萱萱整个人陷入了神情恍惚的阶段,扛不住灵力被猛力地掠夺,喉头突然冒出股甜腥味,一口鲜艳的血被喷到了地上。

    “噗”

    余下还有些血卡在喉咙,她皱着眉咽了下去,目的只为不让院落外的两位师尊担忧。

    又强撑了好一会,裴萱萱生扛着几乎要将眼瞳刺穿的光向那个媒介望了眼,发现它除了一直在猛猛吸取自己的灵力,仍不见其有什么变化。

    就在她灵力已经近乎耗空时,手也无力地微微往下垂。

    难道连她也救不了田渊柏吗?

    裴萱萱还想再撑一撑,毕竟这也能代表自己是努力过的。

    手掌脱力地颤抖着,连带起小臂,再带起身子,她觉得自己已经到极限了,但田渊柏仍未有所反应。

    留在唇角的一抹血丝透露出她此刻的孱弱,仿佛轻轻一推就会晕过去。

    眼神忽而变得温柔起来,她想看他一眼,至少,再多看一眼。

    终究是走到了再也撑不下的时候,她的手提不起一丝力气,而她自己也濒临倒地的危险,气若游丝。

    正以为她会丢脸地摔在地上来个狗吃屎,未料恰好在这时,于田渊柏的胸口处蹦出颗拇指大小的黑色虫子,虫子被金色的光芒一照,本还在扭来扭去挣扎的它,便快速被媒介吸了进去,不见踪影。

    “萱萱。”

    刚要倒下的瞬间,裴萱萱的手腕忽而一紧,原本已经神志不清的她,却在被温暖的掌心触碰到的一霎,瞬间清醒了过来。

    “又是萱萱救了我吗?”

    许是刚转醒不久,田渊柏的凤眸只开了一半,就像在微眯着眼看她,但仅就凭这半个眼眸,便能轻易看出里面饱含的情意。

    “田渊柏......”

    裴萱萱现在连哭的力气都没了,只干巴巴苦着张脸,欲哭无泪的模样倒是惹人怜爱得很。

    顾不得身上的伤痛,田渊柏赶忙坐起,将歪歪倒倒的她一把拉入怀中,头抵着她的发顶,像在哄一个小孩子入睡般,语气温和又轻缓。

    “又辛苦萱萱了,我真没用。”

    “还说呢......”裴萱萱缩在他的怀中,又朝里挤了挤,却被他越说越委屈,喃喃着想如同往常一样抬手给他一拳,却发觉自己似乎连操控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抬头望向光的源头,田渊柏大概了解了一下其中的状况,见其灵力的光色与裴萱萱的过于相似,心中顿时了然。

    “你的灵力和内力都耗费了太多,先休息吧。”

    田渊柏心疼地紧紧搂着她,仿佛在抱着最为珍爱的宝物,而裴萱萱早已撑不住了,方才的片刻清醒,或许也只不过是“回光返照”。

    艳丽的红唇快速开合了几下,她还想说什么,可嗓子可能是被血糊了,怎么都发不出声来,眼睛所能看到的所有色彩,均被金色占据。

    她长睫一覆,虽刺眼的光芒还在,但很快,她的世界便陷入了黑暗中。

    *

    被窗外鸟儿啼叫的声音吵醒,裴萱萱头痛欲裂,不知自己现如今究竟身在何处,整个人混混沌沌的。

    努力直起身从床上坐起,她的眼睛似乎还因为盯着光亮看了太久,而有些许的模糊。

    摇了摇头,感觉脑浆都混匀了,脑袋沉得很,犹如千斤重。裴萱萱试着动了动四肢,发现竟还能动弹。

    慢悠悠爬下了床,她这才有了精力观察四周,察觉到自己竟是处在自己的房内,便放下了心来,动作也不再那么急促了。

    嘴唇干涸得就像被丢弃在沙漠走了几日,她试着说话,喉咙却传来撕裂的痛感,痛得她脸都皱成了一团。

    跌跌撞撞朝房间里的茶台走去,为自己倒了杯清茶,茶水沁入喉头的瞬间,她感觉自己得救了。

    反正于她昏迷前看到田渊柏似乎又恢复了生龙活虎的模样,裴萱萱心中悬着的那颗巨石也落地了,现在也不急着出门。

    但蒙掉的脑子好像还没完全恢复,彼时,她正盯着茶台上的青花瓷杯具发起了呆,却无意看到茶台下压着张纸条。

    将其抽出来仔细一瞧,字条上的字体遒劲有力,一看便知是出自田渊柏的手笔。

    “萱萱若醒来,先好好在房内歇息。灵器我已在二位师尊的陪同下送往药王谷,届时我必及时返回,无需过于挂心。”

    把字体上的字用嘶哑的声音读出,裴萱萱被自己的嗓音气笑了。从没听过自己这么难听的声音,就像是个刚学会叫喊的公鸭子,怎么听怎么觉得滑稽。

    “醒了?”

    正陷入将田渊柏救回的喜悦,以及嘲笑自己公鸭嗓的乐趣里,裴萱萱没有过多去注意房外竟还站有人。

    灵力早已亏耗得所剩无几,她甚至分不出一丝灵力去探查门外来者何人。

    但单凭声音,她还是能勉强辨认的。

    “计蒙?”

    有些诧异来的人,她心想对方此时应正在搜寻乌泽他们的下落,但如今提前赶来,莫不是搜到了消息?

    “我方便进去吗?”

    许是见裴萱萱的声音不对,计蒙的语气有点着急,但碍于此处毕竟算得上是女孩的闺房。虽为神仙,可还是得遵守人间的礼法的,便不敢贸然直入,只好在门外焦急地问询。

    “进来吧,无妨。”

    裴萱萱隔空点点头,话音刚落,计蒙便推门而入,难得见到神色慌张的他,裴萱萱有些惊讶,大脑却又没跟上她的快嘴,便没头没脑地对他问了句:“怎么了?”

    “怎么了?”

    “做这么大的决定,都不提前知会我一声吗?”计蒙对她的问题有些恼火,可当看到她憔悴的模样,心又软了下来,舍不得对她加以重话。

    “原来是为了这事啊。”

    她有点尴尬地挠挠头,又用手把玩着桌上的杯子,眼睛不敢看向他,显然还是感到略微心虚的。

    “要不是我感知到你体内的灵力正在迅速流失,我甚至不配知道此事......”计蒙抿抿唇,想说出的重话又碍于她尚未康复,怕惹得她心情不佳影响了恢复,便没有再继续。

    “我不救他,他就会死。”

    “死就死,难不成还比你的性命重要?”许是被踩到了尾巴,计蒙的火气有点大,苍老的声音如同长甲刮过宣纸发出的刺耳声,让裴萱萱有些惊慌。

    “他受这么重的伤,是因为我。”

    她低下头抠着手指,已经不知道还能怎么同他辩驳,便像是放弃了挣扎,只垂着头沉默。

    “罢了。”

    计蒙许是放弃了追问,反正事已发生,也无法挽回,他望向她眼中的星星点点,里面藏满了一个人的身影,紧接着他便感觉心头有股痛楚随之漫上。

    一时无言,计蒙抬手为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仿若将其当做了酒来饮。

    “你是真心的?”

    他不是傻子,自是能看出裴萱萱的心思。为了田渊柏,反反复复折腾自己,这不是有感情是什么?

    计蒙也不是没爱过人的木头,曾经他对裴御萱的那份爱,若以套在旁人身上,便能使他轻松看出个一二来。

    “难不成还是假的?”裴萱萱偏偏头,心觉计蒙也是自己人,倒没必要再藏着掖着这份情感。

    “其实我一开始也是不信的,我不相信我会爱上这个整日同我斗嘴耍宝的人。”

    叹了口气,裴萱萱扯着嗓子低语,有时更像是在和自己对话。

    “但当我看到他一次次倒在血泊中,起初的我以为会心硬地对他坐视不理,可往后接触久了,他每一次受到伤害后破碎的模样,都让我比上一次更为心疼。那种疼得快要呼吸不过来的感觉,就如同把我浸入了个没有底的湖泊,找不到立足点,要窒息了似的。”

    “就好像,如果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人生也只剩小半的乐趣了,心空了一块,怪不得劲的。”

    她尬笑两声,又抿尽了杯中仅剩的几滴茶水,侧目去看身旁的计蒙,却发觉他愣在了原地。

    “值得吗?”

    “什么?”裴萱萱觉得他的问题问得奇怪,但计蒙在她的心中是以好友的位置,哪怕他问得再奇怪,只要能答,她便尽力回答。

    “哪有什么值得不值得的......”

    “你觉得你值得吗?”

    这个回问倒是把计蒙问住了,可他没有再双眼失神地盯着杯中的茶水,而是将视线放回到了裴萱萱的脸上。

    “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

    她听懂了计蒙的回答,忽而释怀地笑了,虽嗓音仍旧未恢复像极了只老鸭子,但她还是压制不住心中的畅快。

    “计蒙,我觉得,你算不得懂她,但你是真的懂我。”

    被计蒙的话语折服,裴萱萱佩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而一直模糊的视线顿时竟变得明亮起来。

    一张尚且带着几分懵的清俊脸庞撞入她的眼内,计蒙生得好看,裴萱萱有时还真为他抱不平。

    这么好看又专一的男仙子,裴御萱怎么就不知好好珍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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