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的荷花

    循声赶来,裴萱萱的灵力先一步找到了唤莲,可迎接她的竟是个倒在血泊中的绿色身影,远远瞧去,周遭的石壁都呈焦黑色,不难让人联想起方才的那团大火。

    裴萱萱被吓得不敢立即上前,试图用灵力探查了四周,直到确认附近再无他人,才慌忙将唤莲扯入怀中,术式瞬开,立刻将唤莲带至安全地带。

    绿色粘稠的血液将唤莲原本清冷的容貌糊得一片模糊,看起来惨不忍睹。压根无法单凭五官去辨认出唤莲的身份,好就好在裴萱萱最为熟悉唤莲的气息,否则她怕是要将这面目全非之人当作埋伏的妖邪给收了。

    从打斗的痕迹再算上刚刚火团炸开的时间,裴萱萱推算唤莲昏迷得有些时候了,血液凝结在了她的脸上呈干涸状,但尽管如此,唤莲额上的伤口仍在不断淌着血。裴萱萱明白,若此时再不为她疗伤,哪怕唤莲还剩一口气在,也只怕会因失血过多而亡。

    “她怎么伤成这样?”

    田渊柏的态度显然没了先前那般热烈,他依旧保持着紧贴石壁的姿势抱臂站着,神情漠然,就仿佛,倒在裴萱萱怀中的人不过是个无关紧要之人。

    时间紧迫,她现在没空同他拌嘴。将因紧张而变得冰凉的手掌覆上唤莲的额头,她唤出个治疗的法咒。

    这个恢复咒很耗费精力,不多时,裴萱萱便觉得有些力不从心,其实那场与丁沥和莫离的战斗中,她还是费了很大劲的,但她总喜欢装出副轻而易举的样子,将自己的疲惫隐藏起来,哪怕下一秒就要倒下,她也要把这个气势做足。

    这也是幼年时落下的“病根”,她从未在现世的家人朋友身上得到过足够的安全感,所以她素来事事都喜爱逞强,独来独往,确是她的作风。

    “师姐,我能看到你体内的灵力流动速度变慢了。”有点不爽裴萱萱过于在乎另一个人,从而忘了他还受着伤,田渊柏语气轻快,如在期待着裴萱萱要怎么演下去,看似并没有上前帮忙的打算。

    可若任由裴萱萱这么胡来,就怕届时他要扛两个人回去。田渊柏虽嘴上逞能,但他还是担心裴萱萱的身子出现问题的。

    她不在乎的,他替她在乎。

    田渊柏脸色更沉了,于原地往裴萱萱的方位挪了几步,企图给自己一个台阶下,便咂了咂嘴,弯起膝盖蹲下想要帮她一把,却被裴萱萱拦下,拒绝得直截了当。

    “你身上有旧伤,刚刚还被我推了一掌,别逞强了。”

    “逞强?逞强的难道不是师姐你吗?”田渊柏只觉裴萱萱的这句话伤人得很,“原来师姐知道我身体还有伤啊,也清楚方才自己是打伤了我的。”

    田渊柏冷笑了声,也没有再坚持帮她,便又站起身,抱着臂看她接下来的打算。

    死命撑了会,裴萱萱终将唤莲额上不断溢出血液的伤口治好,而她也觉得自己的脑袋顶开始出现环绕的群星,便立马断了即刻起身的心思,就怕自己一旦站起,她便会直挺挺朝地上摔。

    这摔了狗吃屎不可怕,可怕的是若被田渊柏这腹黑蛋子当作日后笑话她的把柄,那她就亏大发了。

    现在的裴萱萱对田渊柏的戒备相比以前可大了许多,虽她明白,这颗埋在身旁的定时炸弹总有爆炸的一日,但这日子,终是比估算的要来得快了太多。

    正苦恼要怎么离开,怀中的人便动了动,使裴萱萱将注意力又放回了唤莲的身上。

    “主......主人?”

    得亏唤莲是只妖,只要将致命的伤治疗好,恢复的速度便比普通人要快,她的眼眸只打开了一半,碧绿的瞳孔被鸦羽盖起,只透出点点光,裴萱萱听到她在叫她,连忙回应起她来。

    “怎么回事?你怎么伤得这么重?谁做的?”

    上来就是三连问,唤莲刚醒,大脑还有些混乱,经裴萱萱这么一问,整个人更混沌了,只呆呆摇头,然后蜷缩在裴萱萱的怀里沉默着。

    “此地不宜久留,既然唤莲醒了,我们还是先带她离开这吧。”田渊柏虽嘴里提了唤莲一嘴,却是看都不带看唤莲一眼的。

    方才心底还担忧唤莲会不会对裴萱萱出手,在他一番观察之下,发现这妖物估计连伸手的力气都没有,便也没有再阻止裴萱萱对其的照拂。

    “你说得也对。”裴萱萱皱起眉,还想硬撑着将唤莲抱起,但这次,她是真的完全没有了多余的力气。

    无力地颓坐在原地,刚醒来的唤莲似是又昏了过去,裴萱萱与田渊柏两人面面相觑,谁都没有再说话,本就幽静的山洞,此刻只能听到二人的呼吸声。

    裴萱萱现在是真的不敢再乱搭话,毕竟说多错多,就怕哪天惹得田渊柏一个不爽,便借个莫名的由头收拾了她。

    田渊柏许是猜到了她穿书的身份,又背靠原剧本这座大山,同时拥有着男主的身份。但她只是个在书中给男主增加经验的配角,在男主全盘尽知的情况下,裴萱萱压根不知自己还能怎么逆风翻盘。

    让她好好想想,再让她好好想想。

    裴萱萱闭起眼,看起来如同在闭目养神,实则是在一直疯狂头脑风暴,只为想出个应对田渊柏的对策,好为自己留下点转圜的余地。

    莫不是还要再走之前的老路?

    妩媚的双眸猛然睁开,裴萱萱又想起了当初她刚穿书时的计划,没想到,绕了这么一大圈,本以为自己越发强大后,能在田渊柏面前硬气些,岂料她最后竟还是得对田渊柏这货低眉顺眼,处处讨他好眼色。

    而她身为天筑门的最强首席,竟还要费尽心思去讨好自己的宿敌,若是被华竹知晓她这么窝囊,那可真是老脸都要丢尽了。

    虽是有所介怀的,可想到这么做也许能让田渊柏再次放松警惕,裴萱萱咬了咬牙,决意学着古人勾践的做法,卧薪尝胆一回。

    反正输输赢赢,都压这一把了,怎样都好,不过是为了求生,也顾不上太多面子工程问题了。

    “师弟~”

    “我的腿有点麻了,能不能拉我一把?”尽量将语气放得轻柔,裴萱萱扮作副可怜巴巴的模样,由下往上望向田渊柏。

    被她的举动闹得心间大动,田渊柏咽了咽口水,心底虽一直在暗骂自己墙头草,却还是于心不忍,偏身蹲下的同时,朝她张开了双臂。

    “走吧。”

    他没有直视她,裴萱萱却看到他泛红的耳根,才知自己的苦肉计得逞,极力压下嘴角的笑,她用去最后仅剩的灵力将唤莲变回了原型。

    一朵含苞待放的荷花安安静静躺在她的怀中,其实唤莲的原型本应是朵盛开正盛的荷花,但现在或许是受了重伤,花瓣都拢到了一块,看起来蔫蔫巴巴的。

    “方才我已经让乌泽的水人去报了信,般若他们应该已经先行回皇城,我们也回去吧。”看她准备妥当,田渊柏眼睛快速眨巴了几下,然后僵硬地将裴萱萱打横抱起,紧接着裴萱萱便感到身边的景色正快速变幻,很快,两人就闪回到了二人之前在皇城内居住的住所。

    “田渊柏,你有传送符怎么不早用?”

    裴萱萱又压不住气了,抬手就想给这人一巴掌,但突然想起自己现在不能惹怒他,便只好忍气吞声,立马换了副嘴脸:“师弟,以后这种好东西要及时分享出来啊,别等到最后才用~”

    “......”

    田渊柏不知这女人又发了什么疯,态度转变得如此之快,但细想她的性格本就喜怒无常,反正他喜欢的是她的整个人,爱便爱了,随着她的小性子来,倒也无伤大雅。

    他没有直接回应传送符的问题,只抿抿唇,便把她安稳放在了榻上,然后取走了她怀中的荷花。

    “师姐先休息吧,我拿去给般若他们研究研究,怎么救她。”

    “师弟!”见田渊柏好似又恢复至寻常,裴萱萱感动得眼泪都要掉了,天知道刚刚一路上她是有多压抑,待在这个男人身边,简直就是度日如年。

    “你真是太好了!”

    嘴上这么说着,裴萱萱的心里却开始打起算盘来。

    究竟要怎样才能脱离田渊柏这腹黑蛋子的视线?她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就这么盘算来盘算去,她脑子也是累得不行,渐渐伴随着焦虑感速速便睡了过去。

    “也不知这天筑门的首席让你来当,到底靠不靠谱。”田渊柏见她就这么大喇喇毫无防备地睡去,摇了摇头,嘴角的笑意却不曾落下。

    他轻轻扯过裴萱萱身旁的薄被,在为其盖上后又点了点她光洁的额头,便揣着荷花朝门外走去。

    *

    一众人围坐在院内的石椅上,桌前摆着变回了原型的唤莲,第一次见到带有妖气的荷花,齐桑徊好奇的小手忍不住对着花苞戳了戳,却被般若瞪了眼,便立马将手缩了回去。

    从山洞那边赶回,齐桑徊跟着皇宫的禁军找到了临时躲进皇家密道的父皇与众臣。大家都相安无事,齐桑徊悬着的心终是落了地,现在整个人都清闲放松了下来,既然闲来无事,便也来田渊柏这跟大伙凑个热闹。

    说来大家终归是同生共死的伙伴,齐桑徊觉得,如果自己也能出份力,也是极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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