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花之竹

    沿途大片的树木与灌丛很好地将竹林掩盖,抬眼望去全是绿油油一片,若是给个没来探查数次的常人来这,压根无法精确寻到此处。

    齐桑徊凭着记忆带着大伙找到了枯叶蝶所指示之地,众人刚站稳脚步,惊觉此处竟真出现了枯叶蝶所言之景。

    成百枝开着花的竹子,在裴萱萱的眼前直挺挺伫立在泥内,竹子上的白色花苞随风飘摇着,也不知是否是她的心理作用,她竟还能闻到点点花香。

    第一次见到开花的竹子,裴萱萱难免感到好奇,不由得在原地多盯了几眼,反正那条讯息真假参半,她会任由着齐桑徊带过来,也不过是仗着自己身边人多,如果真的遇到了埋伏,最差的结局不过是再打一场,反正她也自信自己能赢过。

    大半竹子的花苞已开,是很漂亮的白色花朵,并不输平常常见到的那些树木所开的花。但裴萱萱记得,以前在她读书时便听闻老师讲过,在古代,竹子开花实为不祥之兆,因为竹子开了花之后,成片的竹林如染了治不好的传染病,随之会快速成片地枯亡。

    可在裴萱萱的眼中,大面积的竹林开花,虽预示着死亡,但也代表竹林又要迎来新的生机,一如塔罗牌里的“死神”牌,代表着死亡,也代表了重生。

    而,至于这片竹林新的生机为何,那就要看老天的指引了。

    齐桑徊看了看身旁的裴萱萱正欣赏着大片的竹花,毫无前进的意思,心想既然赶了一路,那留给裴萱萱稍作休整的时间也未尝不可。

    于是她也顺势抚摸上其中一株高竹,熟悉的感觉却油然而生,让齐桑徊深感有些无所适从,下意识地抬头,竟看到了当年她与兄长在竹上刻下的字。

    ——平平安安,喜乐常在。

    竹子上歪歪扭扭刻着几个稚嫩的字体,一看就是小孩子写的。

    那一年,她还很矮很小,还是那个走的路稍长稍久了,就会抬起手闹着要兄长抱抱的年岁,那时的梦想,是多么的简单。不过转眼的时光,如今刻着二人祈望的那一块竹子竟已高出了她两个头,而她的梦想也早已不再如此简单。

    竹子和人,竟都活得如此善变,这算是造物主的嘲弄吗?

    齐桑徊低声笑笑,脑海中却霎时浮现出丁沥那张浑是杀戮之意的脸,笑容苦得很。

    细想来,她确是很久没有来过这了。

    小时父皇母后没有时间见她,她就常常拉着自己的兄长偷溜出宫,因仗着自己会些术士,又是当朝国师之徒,所以妖邪哪怕觊觎她的灵力,也只敢默默看着,不敢上前对她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这也将她铸成了如今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但饶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公主,也有被迫长大的那一天,时至今日她才明白,她早已不再是那个可以肆意妄为的小公主了。

    她长高了,也长大了,可再也没有资格让未来或许会成为天子的兄长背着她踏遍山路。

    她的术法优异,即将要出师了,可也迎来了亲自将她带大的师傅的背叛。

    人世间的一切似都在变,却又不曾变,但总让当事者有种说不出的忧愁,让人回想起来的时候,痛心又伤怀。

    “齐桑徊!快过来!”

    耳边忽而传来裴萱萱的一声尖叫,还陷在伤春悲秋之中无法自拔的齐桑徊只感到身子一轻,整个人便被裴萱萱打横抱起,待她回过神时,却看到自己已经揽着裴萱萱的脖子躺在了她怀中,躲在了树干之上。

    一捧大火将竹林烧得通红,原先的绿色早已消失,随之取代的是绝望的黑灰色。

    不祥之兆,果然是不祥之兆,有时这玄学不信不行啊。

    裴萱萱眉头轻蹙,又转头看了眼还在用手拎着乌泽衣领的般若,乌泽在他手中如个可怜的小鸡仔,裴萱萱有点于心不忍乌泽被这般对待,可现在唯一能照顾乌泽的就只剩般若,也只好说服自己,让自己不要过于在意。

    视线又回到般若身上,裴萱萱满脸疑惑地朝般若挑了挑眉,反倒被对面的妖不耐烦地瞪了眼。

    “怎么可能是我所为?我可一直跟在你身后的。”般若委屈地嘟囔,愤愤跺了跺脚,拎着乌泽衣领的手也更使劲了些,看起来就要把可怜的乌泽给勒死了。树干也被他踩得嘎吱响,本就承载着众人的枝干明显力不从心,以致于差点将他们一众都给甩了下去。

    “我意思是想问问你,怎么突然会出现这么大团的火,毕竟这也不像是个普通修道者能轻易召唤出来的。”

    “真是一点心电感应都没有。”裴萱萱堪堪站稳,毕竟怀里抱着个人,她的动作仍是受了限的。

    无奈间,她与田渊柏对视了一眼,便将齐桑徊扶稳后使其站好,打算协同田渊柏下去看查一番。

    毕竟枯叶蝶指引的地方就在此处,那么所指的洞口定是就在附近。她倒要看看,这蝴蝶的指示究竟是个坑还是个真实的情报。

    “裴御萱。”

    刚从树上灵巧落下,却听到头顶传来齐桑徊的声音,裴萱萱用手挡着阳光,顺着高大的树干视线往上攀爬,瞬间对上了齐桑徊的眼睛。

    “一......一切小心。”小公主小心翼翼扶着大树,说出这番话之前显然有所纠结,但许是忧虑大于了面子,她还是忍不住对裴萱萱嘱咐起来。

    “知道了。”裴萱萱对脸泛红晕的齐桑徊挥挥手,对于她脸上莫名其妙的红色只道是这娇贵的小公主是被晒晕了,拍了拍脸蛋清醒了会,刚垂下手的瞬间,手掌却被田渊柏牵起。

    “师姐。”

    一双凤眸最先出现在裴萱萱的视线中,不知是不是裴萱萱自己对田渊柏加了层奇怪的滤镜,她总觉得这家伙是在故意勾.引她。

    “牵着我,别迷路了。”很明显是怕自己被拒绝,田渊柏才不管裴萱萱的回应是何,便自顾自转回头,带着她一路找寻方才迸出大火的方位。

    慢步走去,一路的黑灰色映入眼帘,与先前充满生机的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裴萱萱有点心疼,其实她挺喜欢那些郁郁葱葱的景象的,要不是在这没有相机这等产物,刚刚的那番景色,她若拍下置于网上,定是能拿下几万的点赞。

    她最讨厌那些盎然生机之物被击打得毫无生气的模样,像以前的她一样,找不到希望的路口,也无力去改变。

    “再往前走走。”努力甩掉这些负面情绪,裴萱萱反超过了田渊柏几步,换做她牵着田渊柏在走。

    她走在前头,一心扑在寻找洞口之上,而乖乖跟在她身后的田渊柏先是愣愣,见她似乎对自己先前的所作所为已经翻篇,便开心地抿着唇偷笑,满心满眼只映出她一个人的背影。

    此时此刻,本应用心找寻洞口的他却没用地生出了股期盼,期盼这里的时间能过得慢些,再慢些。他想多贴近她一些,哪怕需要付出生命的代价,也可以。

    “师弟,我找到了。”

    可惜天不遂人愿,裴萱萱散出的灵力快速找到了前方灵气浓郁的地带,那处黑色的痕迹相比起其他地方,颜色更黑,更深,肉眼可见地让人心生诡异之感。

    高高的洞口垂下一根长长的粗藤,光滑无刺,就好似特意垂下只为了给人爬上去的。裴萱萱睫毛颤了颤,心觉一切实在来得太过于简单,担心其中有诈,便暂时先停下了脚步持以观望的态度。

    两人站在被烧焦的竹林前,裴萱萱仍拉着田渊柏的手没放,毕竟要是田渊柏这货贸然冲进去不慎负了伤,到时给他收拾烂摊子的还得是她,为保险起见,她还是决定先行进洞,等探清里面的状况再让田渊柏上来。

    “不可。”果然,田渊柏拒绝得干脆,脸色也随之沉了下去,颇有要跟她吵起来的趋势。

    “如果我们俩都进去,万一被里面埋伏我俩的歹人给来了个瓮中捉鳖,那可不就被一锅端了?只怕届时连回去给般若和齐桑徊传信的人都没了。”

    “不会的。”田渊柏立马反驳,压根不给她说服自己的机会。

    见裴萱萱的脸也黑了,表情严肃得可怕,田渊柏撇了撇嘴,从怀中掏出一沓近乎透明的符咒,递到了裴萱萱的面前。

    “这是之前乌泽私底下给的水符,里面有他存储的灵力,可以用来召唤他的水人。”

    担忧裴萱萱还是不同意自己的跟随,田渊柏没有等她回应,即刻便将手中的十张符咒一股脑朝天上一甩,“欻欻欻”几声,符咒于空中被灵力撕碎,随即从中蹦出十只形态各异的小水人。

    许是因为裴萱萱就在眼前,小水人的主人又是乌泽,物随主人形,一群小人看到裴萱萱站在那,便立马眼巴巴就扑腾到她的脚下,一个叠着一个攀上她的小腿,虽都没有脸,但也不难看出,这十只小人,正痴痴傻乐着。

    “乌泽,不愧是你。”裴萱萱嘴角无语地抽抽着,无奈之下又不敢使力去拨开它们,毕竟只是用来传信的小人,实力极弱,对上裴萱萱这种灵力极强的佼佼者,怕是她稍稍一使劲,就把它们都给捏碎了。

    “你们就呆在这处,留几个在平地,剩余几个攀在这条长藤上待命,还有几个,待会随我们进洞,一进洞就找位置藏起来,别被人发现。到时若出现什么状况,立马赶回去通知般若。”田渊柏一板一眼地交代着这几只小水人,手背在身后,倒有几分教导主任的模样,让裴萱萱觉得有些搞笑。

    听到“般若”的大名,几只小水人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开始瑟瑟发抖起来,好在还抱着裴萱萱这条“大腿”,若此时它们是站在平地上的,只怕要被吓得返水了。可碍于是田渊柏的指令,它们又不得不听,只得乖乖点头哈腰对着田渊柏的话一通胡乱认同。

    “师姐,这样可放心了?”见到它们如此听话,田渊柏淡漠的神情才现出几分情绪,随即抬眸向裴萱萱望去。

    得以看了裴萱萱一眼,见她笑了,田渊柏的心情才跟着好了起来,虽不知她在笑什么,但也笨拙地勾起嘴角陪她笑了笑。

    “那~走吧。”既然田渊柏这家伙事无巨细做了应对之策,裴萱萱也不好再说什么,耸了耸肩,摆摆手的瞬间便将脚尖一点,不费多少便登到了洞口。

    “师姐!你竟不等等我。”田渊柏在洞口下委屈极了,巴巴看着裴萱萱华丽的裙摆朝他扬了扬便消失不见,他怒目瞪了几只仍在嘲笑他的小水人,便也学着裴萱萱的动作,脚于平地一点,速速追上了她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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