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办公室里。

    叶淮舟手握钢笔,在文件上写着什么,他的神情认真,眼眸微垂。

    穿上西装的他褪去了往日的痞气,更多了几分成熟男人特有的魅力。

    \"叮!\"

    电话声响起,叶淮舟放下钢笔,拿起桌上的电话,按下接听键:\"喂?\"

    \"哥,这周六记得来参加同学聚会,地址我发你手机上了。\"电话那头陈子俊的声音传来。

    \"好!\"

    挂断电话后,叶淮舟打算把文件收拾好,准备下班。

    突然,他的视线落在办公桌角边上的那个小木盒上。

    木盒是白色,上面印着一朵白莲花,看上去古朴而不失精致。

    叶淮舟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盒身上白色的莲花纹路。

    那是他打算跟许悦表白的时候,送给她的礼物,只可惜……

    想到这里,他的心中涌现出淡淡的苦涩。

    许悦,你知道吗?

    你是唯一能让我动心的女孩儿……

    六月的阳光很烈,叶淮舟站在窗口前,眺望着外面的天空。

    不知何时起,他已经习惯了站在窗口吹风,即使是这样静谧的午后。

    ……

    周六。

    叶淮舟本来不打算去参加那些同学聚会,但想到许悦也可能会去,于是他换了套休闲服,戴着鸭舌帽,从家里驱车赶到了同学聚会地点。

    回国的两个多月时间里,他和许悦的关系没有丝毫的进展,反倒是因为工作原因,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他很担忧许悦,却又无法改变这种情况。

    他的脑海里时常浮现出许悦的身影。

    ……

    来到约定的餐厅门口,叶淮舟看着那扇金碧辉煌的雕刻大门,嘴角勾起浅浅的笑意,推门走了进去。

    他刚一走进餐厅,立刻就吸引了众位同学的注意力。

    \"哇!那是谁啊!\"

    \"那么帅,还穿着休闲服,简直帅爆了!\"

    \"这个人是哪个学校的?怎么从来都没见过?\"

    \"不知道,我看不太清楚脸。\"……

    叶淮舟的到来,让周围议论纷纷。

    他摘掉墨镜,露出一双漂亮的桃花眼。

    叶淮舟看向周围,他找了半晌,却没有找到许悦的身影。

    这时,服务生迎上前,问他需要帮助吗?

    \"不用了!\"

    他对服务员说完之后,便走上前,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周围女同学的目光一直盯着他,让他有些不自在。

    正打算起身离开的时候,陈子俊爽朗的声音忽然在他身侧响起:\"哎呀,我有点事耽搁了,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堵车,所以来晚了。\"陈子俊便解释便走到叶淮舟身边坐下。

    叶淮舟转头瞥了一眼身边的陈子俊,微微皱眉:\"你什么时候也喜欢穿休闲服了?\"

    \"嘿嘿!\"陈子俊讪笑两声,挠挠头,不好意思道:\"最近刚买的。\"

    \"嗯……\"叶淮舟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陈子俊的视线扫到叶淮舟身上,看到叶淮舟的衣服,他的嘴巴张的老大,一副惊呆了的表情,说:\"舟哥,你……\"

    \"怎么了?\"叶淮舟疑惑。

    陈子俊摇摇头,\"没事,就是平时看惯了你穿西装的样子,突然变成了休闲装,感觉有点……不太适应!\"陈子俊笑了笑,说。

    叶淮舟没有理会他的调侃。

    这时一个女生的声音传来。

    “欸,陈子俊,不好好介绍一下你身边的帅哥?\"女生看着陈子俊旁边的叶淮舟,问。

    叶淮舟听到那个女生的话,微愣,随即看了陈子俊一眼。

    陈子俊立马解释说:\"这是叶淮舟,舟哥。也是当年宴海中学的校霸。\"

    \"舟哥?\"

    女生惊呼一声,看着叶淮舟的眼睛都变成了心形,一副爱慕的样子。

    \"他就是叶淮舟,天啦,这变化太大了,我都没认出来。\"女生继续说。

    \"……\"叶淮舟。

    陈子俊见此,立刻替叶淮舟解释说:\"舟哥是因为在国外待了几年,声音长得更白了些,不过,我声明,他依旧还是当年的猛男,可不是你们看到小白脸!\"

    叶淮舟:\"……\"

    叶淮舟抬手扶额,他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他不喜欢这种被人围观的感觉。

    这时,女生们七嘴八舌,一副八卦的模样:\"诶!陈子俊,你快说说,叶淮舟在国国外留学这四年,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

    \"对对对!\"

    \"说嘛!\"……

    看到这群女同学一副八卦的样子,陈子俊,立马放下筷子,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红酒,润润嗓子,说:\"咳咳,说起舟哥在纽约的日子,那别提有多刺激了。\"

    他说完这句话,又继续吃饭。

    女生们听闻这话,顿时更加来劲儿了:\"怎么刺激法?\"

    \"对啊,讲讲嘛!\"

    \"对对对!\"……

    \"舟哥刚去的时候,两个月之内手机被人偷了三次,每次都是在深夜。那段时间舟哥每天晚上都会去酒吧买醉,然后就是各种疯狂的寻求安慰,那叫一个疯癫啊!\"

    “不过,突然有一天,他就变成了另外一幅样子。一心只扑在学习上,以至于他只花了2年就顺利获得mba证书。\"……

    陈子俊一边说一边喝酒。

    他今天的话似乎特别多,一副兴奋的不行的模样。

    \"那是为什么?\"

    \"是啊,难道他在国外受到刺激了?\"

    \"我看不像吧,你看看舟哥,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是啊。

    ……

    陈子俊把叶淮舟在国外发生的大事,全部讲了一遍。

    他说的绘声绘色,仿佛那些事情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一般。

    而叶淮舟也只是皱着眉头,沉默地听他说。

    听完这一切之后,叶淮舟才知道,原来自己在国外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半个小时后,陈子俊终于停下来了,说了一肚子废话,嗓子都喊哑了。

    \"舟哥,这就是国外的生活,是不是刺激啊?\"

    听到他的话,叶淮舟轻哼一声,说:\"还好。\"

    听到叶淮舟的话,陈子俊不屑道:\"还好?还好什么?舟哥你在国外这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你自己不知道,反正我是看不下去了,那段日子,真是苦逼极了!\"

    \"呵!\"叶淮舟淡漠一笑,说:\"这种事情有什么好值得炫耀的,再者,那些日子,也是我人生中一个美妙的瞬间。\"

    \"是是是,舟哥说得对!\"陈子俊连忙附和……

    吃完饭之后,叶淮舟又被陈子俊拉去了酒吧喝酒。

    叶淮舟拒绝不了,只能跟他一块儿去。

    他们来到酒吧之后,陈子俊点了一堆酒。

    叶淮舟坐在沙发上,陈子俊则是拿着话筒在乱吼,整个人跟疯狗似的。

    \"各位同学!\"陈子俊大声地喊道:\"这里有一首歌,想必大家都很熟悉,它的名字叫《一杯浊酒》,是我们学院最火的男生林宇唱的。今天借给大家欣赏一下,不过,我先说明,不准嘲笑,只能鼓掌!\"

    \"啪啪啪~\"

    陈子俊的话音落下,周围响起了一阵热烈的鼓掌声。

    陈子俊点了首歌之后,拿着话筒,站在舞池中央,对着话筒,唱出那首歌。

    他清了清嗓子,大声唱道:\"一杯浊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我独酌,独饮,相思泪,饮尽长空,留我相思泪,留他相思泪……\"

    陈子俊唱完之后,台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叶淮舟,你看我厉害吗?\"陈子俊转过头来,冲着叶淮舟挑衅。

    \"厉害。\"叶淮舟点头赞同。

    \"我就知道。\"陈子俊笑了笑,下面谁上来一展歌喉?……

    很快就有一个女生跑上来唱歌,她的声音很甜美,唱歌很动听,唱了一首英文歌曲。

    听着周围嘈杂的环境,叶淮舟感觉非常烦躁,他不由皱起了眉头。

    他端起面前的酒杯,一口将杯中的酒水灌入喉咙。

    他的动作很粗鲁,一滴不剩,酒水顺着他光洁的脖颈滑落到胸膛处,留下一抹浅浅的痕迹。

    不知是谁,在角落里聊八卦的时候,提了下许悦。

    “你知道吗?宴海中学的文科第一名,许悦,在前两天自杀了,听说是从八楼跳下来的,死状惨不忍睹,现场血流成河。\"

    \"什么?自杀?\"

    \"可不是么?当年她可是我们宴海中学的传奇,高中三年,那么多次考试,据说她从来没有考过第二。\"

    \"是吗?真是可惜了那么优秀的一个人,怎么就……诶。\"

    \"可不是。\"

    \"你知道她为什么会跳楼自杀吗?\"

    \"不知道。\"

    ……

    坐在角落里喝酒的叶淮舟一顿,手中的酒杯重重的落在地上。

    听到声音的两个女生被了一跳,纷纷转过头看向叶淮舟。

    \"叶、叶淮舟同学,怎……怎么了?\"其中一个女生结巴道。

    叶淮舟看向那个女生:\"你刚刚说许悦自杀?\"

    \"恩恩,我听别人说的,说她从楼顶上摔下来的。\"

    \"……\"

    叶淮舟没有说话,起身离开酒吧。

    看到他离开,陈子俊连忙追上他,关心问:\"舟哥,你要去哪儿呀?要不要我送你?\"

    叶淮舟摇了摇头,说:\"不用,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哎,舟哥,舟哥……\"

    叶淮舟没有理会陈子俊,径直朝着门口走去……

    叶淮舟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宴海中学。

    站在校门口,他抬眸看着那栋建筑物,脑海里浮现出许悦的面孔。

    她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还有那倔强却又带着些许委屈的神色……

    叶淮舟走了进去,因为毕业后叶淮舟经常作为投资方回学校,门卫看到是他,立马就放他进来了。

    进了校园后,他便沿着路一直走。

    他走到了之前和许悦待过的班级,坐在以前做过的位置,一直望着窗户。

    那里曾经是属于他的记忆,可如今,却只有空荡荡的一片。

    教室里的桌子早已经换了,以前的座位上也摆满了新的课本,那里,有他们两个的回忆,也有他的遗憾……

    叶淮舟在教室里待了好久,直到夕阳西下,这才缓步离开。

    刚走出教室门口,就碰上了以前的班主任。

    班主任看到叶淮舟,愣住了:\"是你?\"

    \"是我。\"叶淮舟微微颔首。

    \"怎么?叶淮舟同学,你不是已经毕业了吗?你怎么还会回来?\"班主任惊讶问道。

    叶淮舟笑了笑:\"我只是想回来看看。\"

    \"叶淮舟同学,我当初可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你会那么出息,前两天是不是又给学校捐了一栋教学楼?\"

    \"是。\"

    \"叶淮舟同学,老师为你感到骄傲。\"班主任拍着叶淮舟的肩膀,赞叹道。

    \"谢谢。\"叶淮舟说。

    \"好了,要不要去看看你捐的教学楼?\"

    \"我就不去了,我有点事。\"

    班主任见状,也不勉强,说:\"既然这样,叶淮舟同学,你先忙,有时间的话,多来看看。\"

    \"恩。\"叶淮舟微微颌首……

    叶淮舟一边走,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转身回到班主任面前,焦急地问。

    \"老师,之前的那些桌子放哪了?\"

    \"什么桌子?\"班主任疑惑的看向叶淮舟。

    \"就是我之前坐的那张桌子啊。\"

    \"哦,那些桌子都搬走了。\"

    闻言,叶淮舟的脸色变了变:\"搬走了?那您知道搬到哪里去了吗?\"

    \"这个我倒是不知道,不过,一般他们会把不要的东西放到楼顶的杂物间,你要是想找的话,应该可以找得到。\"班主任回答。

    叶淮舟点了点头:\"谢谢。\"

    \"客气什么,以后常来玩。\"

    \"嗯,再见。\"叶淮舟说完,转身离开了。

    他径直向楼顶的天台走去。

    此刻,夕阳的余晖映照在他的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金黄色的光芒。

    走近天台,那里堆满了坏掉的桌子板凳,而且,还有许多的垃圾,看样子,应该是被人扔弃在这里的。

    叶淮舟走过去,蹲下身,看着一个破碎的椅子,眼眶有些发酸。

    他伸出手,摸了摸椅子,眼眶有些湿润,心中有种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

    他站起身来,将刻着他名字的桌子椅子搬了出来,放到了一旁。

    他拿起一旁的椅子,坐了下来。

    他低头,看着桌子,陷入沉默。

    过了许久,叶淮舟才收回目光。

    此时的阳光已经慢慢变红,太阳已经渐渐升起,照亮整个城市,他抬起右臂,遮挡着刺目的阳光。

    ……

    良久,他将右臂拿下来,准备起身离开,手碰到了桌角的东西,他停下脚步。

    叶淮舟拿起来,发现是一封信。

    那是许悦的笔迹。

    他拿起信,小心翼翼的打开,像是对待珍宝一样。

    信纸上,许悦的字体娟秀漂亮,一如往昔,他仿佛能够想象的到,她在写这份信的时候,一定十分认真。

    光慢慢的晕染开,信纸上的字一点一点显露出来。

    嗨!叶淮舟同学:

    你好!

    我是许悦,也许你知道我的名字,又或许你不知道。

    但是,没关系,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趁着今天毕业的日子,把我的心里话说出来。

    嗯!写到这里,突然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始了,所以,还请你继续往下看吧。

    叶淮舟,谢谢你陪伴我度过了这段青葱岁月。

    谢谢你,曾经帮助过我。

    谢谢你,在我最难堪的时候,一直站在我的身边,帮助我。

    谢谢你,给了我一切。

    谢谢你……

    你是我最珍贵的朋友。

    从你第一次帮我的时候,我就已经喜欢上你了。

    虽然我并没有表达出来,但你应该能够感受到我对你的爱慕。

    但是,我很清楚,我们是两条平行线,终究有一天我们会错过,甚至……可能永远都不会相遇。

    所以……

    叶淮舟,你要幸福啊。

    我希望,你能够找一个爱你的女孩,一生一世,幸福美满。

    叶淮舟,我真的很喜欢你,喜欢到不敢表白。

    喜欢你的一切,喜欢你的笑容、你的温柔、你的冷漠,喜欢你的一切……

    所以我希望,你能够幸福。

    我爱你,叶淮舟。

    最后一句话,落款是许悦……

    叶淮舟握着信纸的手指微微颤抖,眼眶里,泪水滚动,模糊了视线。

    \"滴……滴……\"

    他的嘴唇颤动着,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他抬头,仰望天际,努力让自己忍耐着不哭出来。

    可是,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流下,滴落在信纸上,晕染开,将那一行字全部晕花。

    \"真巧,许悦,这么多年了,我喜欢的女孩竟然也喜欢我。\"叶淮舟的喉咙哽咽着,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沙哑。

    他用力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不要哭泣,可是,眼泪还是止不住,一颗接着一颗的掉了下来。

    \"呜呜呜呜……\"叶淮舟突然捂住胸口,蹲在了地上。

    他哭着哭着,眼泪就变成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他的双手捂着胸口,不断的抽搐着,眼泪像是决堤了一样,源源不绝。

    他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像是有无数的委屈积攒在胸口一般,让他难以喘息。

    \"呜呜呜呜……\"

    他终于忍不住了,嚎啕大哭了起来……

    叶淮舟一哭就不知道哭了多长时间。

    他一直趴在地上,眼泪像是流干了一般,再也流不出来了,他才慢悠悠的从地上爬起来。

    天已经黑了,天空布满乌云,天地间一片漆黑,没有一丝亮光。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看着天空,喃喃说道:\"天快黑了,该回家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转身离开。

    他的脚步有些虚浮,走路踉跄,好几次差点摔倒在地上。

    他咬牙撑住,一步步朝家里走去。

    他一边走,一边抹眼泪,他不敢回头,因为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自己,哭的更加厉害。

    走了许久,他才终于回到家里。

    进屋之后,他将自己丢在床上,蜷缩成一团,抱着双腿,眼泪顺着脸颊,慢慢落在地上,将床单浸透,一股淡淡的咸涩味道在房间里蔓延开来。

    他一直在哭,一直在流泪。

    不知道哭了多久,他终于哭累,便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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