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悦的家虽然不大,但是很干净温馨。
这是一间二居室。她家住的比较偏僻,而且周围没有什么住户。
进门后的许悦见叶淮舟一直站在门外,她的手不自觉握紧了些,缓缓开口道:\"你……先换拖鞋吧?\"
\"嗯。\"叶淮舟淡淡点头,走到鞋柜旁边,从里面拿出了一双女式的棉质拖鞋。
他把拖鞋放在许悦脚前,又转过身来看向她。
许悦的心猛地跳了两下,她咬着唇看向叶淮舟问道:\"那个……你喝水吗?\"
\"好。\"叶淮舟点头,随后走到客厅内的沙发上坐了下去。
\"哦,好!\"
许悦说完,快步跑到饮水机处接了杯水,端给了叶淮舟。
叶淮舟四周打量着,最终将视线落在了许悦脸上,开口道:\"许悦,你家就你一个人吗?\"
\"不是,还有我……妈。\"许悦低下头去,她实在不想承认他自己有一个这样糟糕的爸爸。
叶淮舟闻言沉默了片刻,目光依旧灼灼的看着她:\"那你是被人骚扰了吗?”
“啊?什么意思?”许悦一时没听明白叶淮舟话中的意思。
叶淮舟皱起眉说道:\"上次我来找你时,在你家门口碰见一个男人,他说他是你爸。\"
\"你……\"许悦的心里猛然涌上一股无法言喻的酸涩感,\"你怎么会知道?\"
\"他告诉我的。\"叶淮舟解释。
许悦垂下眼帘,声音略显嘶哑的说:\"他是我……爸,只是我不怎么和他一起住,所以也不经常回家。\"
\"他……对你很差吗?\"
\"不是,挺好的。\"许悦笑笑。
\"可你为什么不愿意和他住在一起呢?\"
\"因为……因为我不喜欢。\"许悦的眼神微闪,\"我觉得和他住在一起我都要喘不过气来。\"
\"……\"叶淮舟沉默了。
许悦的心里忽然涌上一股无力感,她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叶淮舟,勉强挤出笑容说:\"抱歉啊,叶淮舟,没有什么事情,我先去做饭了。\"
说罢,她快速朝厨房的方向走了过去,似乎生怕叶淮舟再追问什么。
而此时房间里传来的一阵阵痛苦的声音,叶淮舟站起身走到许悦的卧室门外。
他轻敲了几下门,说:\"您好!请问你有什么需要吗?\"
屋子里并没有回答,叶淮舟皱了皱眉推门走了进去。
只见床上躺着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她面色惨白,整张脸都纠结成一团。她的手死死抓着身下的床单,手背上青筋暴起,仿佛在极力隐忍着什么疼痛。
叶淮舟看到这幕,不禁皱了皱眉,问:\"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中年妇女的身体抖动了几下,嘴巴里发出细若蚊蝇般的呜咽声,她的额角渗出了冷汗,身上也布满了汗珠。
叶淮舟见状,连忙伸手扶住了她的肩膀:\"您怎么样?是哪里不舒服吗?\"
\"唔……好痛!\"中年妇女突然伸出右手狠狠拍掉叶淮舟的手,然后又翻身滚下床,跌倒在地板上。
许悦刚从厨房出来就看到这一幕,她吓坏了,连忙喊道:\"叶淮舟,帮我扶一把她!\"
\"嗯!\"叶淮舟应声走上前去,将中年妇女扶了起来。
许悦急切的说道:\"你扶着她的胳膊,让她靠在我怀里,千万不能松手,知道吗?\"
\"……好的。\"
许悦将她扶起来后,她就趴在她的怀中,用力抓着她的衣服。许悦感觉到她浑身都在颤抖着,额角更是不停往外冒着汗珠。
许悦见状不禁急道:\"叶淮舟,麻烦你赶快把她送医院吧!!\"
\"我……我知道了。\"
叶淮舟说罢便将中年妇女拦腰抱了起来,快步离开了这里。
许悦连忙关上了门,跟着跑了出去。
叶淮舟把中年妇女送到了医院,医生检查了一番,确定她是因为吃错东西才会导致的呕吐,于是让护士帮她挂了葡萄糖。
病床上,中年妇女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她睁开眼睛看向站在身边的叶淮舟。
许悦的声音突然响起:\"谢谢你!\"
叶淮舟微愣了下,旋即摇头说:\"不客气。\"
许悦看了看床上的中年妇女,又对叶淮舟说道:\"叶淮舟,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叶淮舟点点头:\"什么忙?\"
许悦犹豫了一下说:\"我妈……现在精神状况很不稳定,你能不能帮我回家拿一下我的身份证和我的书包,我想在医院照顾她一段日子?\"
\"你妈?\"叶淮舟的眸子里浮现一抹诧异。
许悦点点头:\"对,就是我妈,两年前,我妈……不小心从二楼掉下来,就变成这样了……\"
\"那。\"叶淮舟沉默了半晌,最终点点头:\"好,那你在医院照顾你妈几天。等我晚点回去拿东西就行了。\"
\"谢谢!\"许悦感激地说道。
\"不用客气。\"
叶淮舟回答完,他转身离开了病房靠在墙壁上,眼底流露出复杂的情绪。
病房内传来许悦低低的抽泣声,叶淮舟的心情莫名烦躁起来。他抬头望向窗外的蓝天,不由得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住心头的烦躁……
叶淮舟走后,许悦一个人守候在病床前。她低头看向正安静躺在床上的中年妇女,脸上露出一丝苦涩。
她在她的身旁蹲下身,伸手抓住她的手,喃喃道:\"妈。\"
她低头,泪水悄然滑落。
她知道,妈妈的精神状况并不乐观,甚至已经严重到需要药物治疗了。而且,每隔三四天的时间,她就要受到一次折磨,每一次都令她痛彻心扉。
如果不是她的话,母亲根本不会落到这副田地!!
她恨自己,也恨许季……
夜渐渐深了。
许悦一直陪伴在母亲的身边,一直到凌晨三点钟。
她实在是太累了,靠着椅子睡着了……
清晨六点。
阳光透过玻璃照射在许悦的脸庞上。她睫毛动了几下,慢慢睁开了双眼。
\"醒了。\"叶淮舟的声音传入耳朵。
许悦惊讶地抬起头,只见叶淮舟站在窗边。他的身影投射在玻璃窗上,给人的感觉像是笼罩了一层阴霾,整个人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叶淮舟淡淡应道。
\"哦。\"许悦应了一声。她从座位上站起身,看了看时间。
\"这个时候你怎么会来,再说了,你一会儿还要回学校上课。\"许悦疑惑道。
\"没什么,我顺路。\"叶淮舟语气平淡。
\"哦……昨晚,谢谢你!\"
\"不客气。\"
\"……\"许悦不知该如何开口,索性闭口不言。
许悦低垂着头,不敢直视他。
过了许久,许悦的头顶突然响起叶淮舟的声音:\"你昨晚说的话。\"
\"我说的话?\"
\"嗯。\"
\"我昨晚。我昨晚没说什么呀?\"许悦茫然的抬起头,看向叶淮舟,眼底带着一丝疑惑之意。
叶淮舟皱起眉头:\"那你为什么哭??\"
\"啊?我没有啊……我……我只是有点难过而已……没有哭啊……\"许悦慌乱解释道。
\"可是,我看到你哭了。\"
\"呃……是吗。\"许悦的脸颊瞬间泛红,她低着头,呐呐道:\"那……我可能是感冒了吧……我们走吧。\"
\"你不是有事吗?现在走?\"叶淮舟疑惑地问。
许悦咬了咬牙,点头应道:\"是啊,你先走,我还有点事……我等下再走。\"
\"好。\"叶淮舟点了下头,转身走出病房。
许悦见叶淮舟离开后,她这才松了口气。
许悦看着床上熟睡的母亲,不由得叹了口气。
妈,你快点好起来吧。
许悦轻轻坐在床沿边,握住了中年妇女的手。
许悦坐在床沿边,握住了中年妇女的手,轻声呢喃道:\"妈,你说如果当初你没有嫁给我爸,又或者没有生下我,你这一生会不会过得很好?\"
许悦一边想,一边叹息着。
妈妈这一辈子,真的是过得很辛苦。
病床上的中年妇女似乎听懂了她的话,微微张开了嘴唇。
许悦听到她的呼唤声,立刻转过头,紧紧地盯着中年妇女的双眸,眼中充满期待的看着她。
中年妇女看到她的表情,微微笑了笑,轻声道:\"悦悦,我的悦悦,别怕,妈妈在,妈妈在这里……\"
许悦见此,鼻尖一酸,泪水顿时涌了上来。
\"悦悦,不要怕。妈妈会保护你的。\"
许悦使劲眨了眨眼睛,将眼泪逼回去,她哽咽着点了下头:\"好!我不怕,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害怕……\"……
许悦请了两天假在医院里照顾着母亲。
这两天,她除了每天给母亲喂药、按摩,剩余的时间全部花在了看资料上。
资料上记载了很多有价值的信息,她要仔细地研究和分析,尽量缩短妈妈病情的恶化时间……
这天,许悦刚把资料收进抽屉,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闹的吵闹声。
许悦打开门,只见许季站在外面,手里拎着早餐,一脸愤怒地看着她:\"悦悦,我们谈一谈好不好?\"
许悦看了他一眼,然后转头朝病房里喊了句:\"妈,我先出去一趟。\"
\"哦。\"病床上的中年妇女虚弱的应了一声。
许悦关好病房门,然后看向站在外面的许季,淡淡道:\"有事吗?\"
\"悦悦,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我能搞什么鬼?\"
\"那你为什么告诉我你妈进医院了?你以为你逃跑了,你妈就不会受伤吗?\"
\"。\"许悦抿了抿嘴唇,看着他:\"你来这里,只是为了跟我说这些吗?\"
\"许悦,是不是我平时太纵容你了,所以你变本加厉了是不是?\"许季冷哼道。
许悦看着他,沉默不语。
\"你妈生病这么严重,你竟然还想瞒着我?你还是人吗?\"许季愤怒的瞪大双眼,脸色狰狞。
\"呵。\"许悦嗤笑了一声:\"许季,我从小到大就你有真正关心过我吗?\"
许季闻言一愣。
\"从小到大,你只知道欺负我,骂我,我做错事你也是责罚我,我做了什么事,你不喜欢我就直接赶我走,从来都没有对我温柔过!有时候我甚至都在怀疑,我到底是不是你亲手女儿,你是不是我的亲生父亲?\"许悦愤怒地吼道,泪水止不住从眼角滑落。
\"够了!\"
听到许悦说的话,许季忍不住爆喝一声,双拳紧握,额头上青筋暴露。
\"许悦,你给我滚!\"
\"。\"
\"以前,我是真的太惯着你了,我才会让你这么胡作非为!我今天就警告你,以后,如果再让我发现你有这种想法,我绝对不会饶了你!\"
\"。\"
许季丢下一番狠话后,便转身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许悦的泪水更凶猛的流淌着。
她的眼眶红肿着,泪眼朦胧。
许悦伸出颤抖的右手,捂着胸口,痛彻心扉。
她一边哭泣着,一边擦着眼泪。
她不敢相信,这些话竟然是她的亲生父亲说出口的。他凭什么这样对自己……
\"许悦!\"
就在许悦哭泣着时,一道急促的声音传来。
许悦停止了哭泣,缓缓抬头,便看到叶淮舟匆忙地跑了过来,站在病房门口,焦急道:\"发生了什么事了,许悦,你没事吧?\"
\"没,没事。\"许悦吸了吸鼻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那么悲伤。
她不愿让别人担心她。
\"许悦。\"叶淮舟皱了皱眉,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语气温柔地安慰道:\"没事,没事,有我在,不会有任何人敢欺负你。\"
许悦听到他的话,鼻尖一酸,眼泪又掉了下来。
叶淮舟看着她的眼泪,无奈地摇摇头:\"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又哭了?\"
许悦吸了吸鼻子,抬头看着他,眼泪汪汪道:\"我……。\"
\"好了好了,没事了,别哭了。\"叶淮舟伸手替她擦掉眼泪,语气温柔地哄着:\"别怕,有我在,没人会欺负你。\"
\"嗯。\"许悦轻轻地应了声。
叶淮舟看了她一眼,突然伸手拉着她的手朝楼梯间走去。
\"喂,你带我去哪儿啊?\"许悦看着他拉着自己往电梯方向走,连忙挣扎道。
\"上楼,我带你去个地方。\"叶淮舟停下脚步,对着她微微一笑。
\"去哪里?\"
\"到了就知道了。\"
\"那。\"
\"别怕。\"叶淮舟牵着她的手,朝楼梯口走去,声音低沉:\"我会保护你的。\"
许悦的心莫名其妙地颤动了下。
看着在他面前越来越模糊的身影,许悦心中有种难掩的异样情绪在慢慢扩散……
两人已经来到顶层的天台上,此时夜幕降临,晚风吹拂着许悦的长发。
她抬头仰望天空,眼神迷离而悠远。
天空繁星璀璨,明亮璀璨得像一颗颗钻石般闪耀,美丽夺目。
许悦静静地看着,突然觉得自己就像是坠入了梦境,仿佛一切都那么虚幻,又那么真实。
她看着天空,不禁喃喃问道:\"这里好美啊。\"
叶淮舟看着她的侧颜,眼神微微暗沉了几分。
低沉的嗓音透着蛊惑:\"你喜欢这里吗?\"
许悦转头看了他一眼,微微点了点头:\"嗯。\"
\"以前我不开心的时候,就喜欢待在高的地方,因为可以俯视全城的灯火,而且烦恼也会被风吹散,很舒服。\"叶淮舟的声音充满磁性。
许悦转头看着叶淮舟被风吹乱的碎发,心脏忽然跳快了几拍。
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正在加速跳动着。
面前这个男人,总是能让她心悸。
她不由自主的想起他们之间发生过的点点滴滴。
从初次遇到叶淮舟,到两人成为同桌,再到后来的吵架。
她和叶淮舟认识的时间并不算长,但叶淮舟却让她觉得自己像是认识了他好久好久一样。
这段时间的相处,她觉得自己就像是被他牢牢套住一般,无法脱离。
她知道自己喜欢上了这个男人。
可是。
他们不可能的。
许悦垂下眼帘,掩饰了眸中那抹失落。
他们不可能。
他们不是一路人,注定不合适。
他们只能成为陌路。
许悦收敛起心思,对着叶淮舟露出一抹笑声音低低的说了一句:\"谢谢你,叶淮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