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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5 六

    郑文汇有些为难:“我们正要排新剧,还有一个月就要封闭训练了。”

    茹争流在心里算了算时间:“两个礼拜就行,这个角色戏份不多,主要还是负责美美美。”

    郑文汇盘算一番,点头:

    “说好了,就两个礼拜啊。

    两个礼拜要是拍不完,我就撂挑子不干了。

    到时候我们拉到外地去封闭训练,你想补拍都找不到人。”

    茹争流连连点头,举手发誓:

    “我发誓,两个星期我要不放人,让我遇上飞雾那样的神经病。”

    其余几个主要演员,有两个是禾州电影制片厂推荐过来的,剩下的大多来自平省或者宁市话剧团,都有丰富的表演经验,看了剧本心里就有数。

    过完十一没多久,《宁水侠踪》剧组正式开机。

    剧组在原本为杜老头儿的史诗大片儿盖的摄影棚旁边租了几套带大院子的民房。

    场务、场工、司机、厨师等等后勤管理工作人员全都是平省电影制片厂的原班人马,摄制组基本是禾州电影制片厂派来的专业人员。

    茹争流的研究所虽然是一家崭新的私人影视公司,但拍电影的这些人全都是老鸟,一个个做起事来非常顺手,很快就进入了拍摄状态。

    当然问题也很多,也很尖锐。

    摄影师、灯光师、副导演、场记等等都是禾州电影制片厂那边过来的,他们应该是老搭档,配合得不错。

    但茹争流和摄影师并不熟悉。

    两人虽然说的都是普通话,但彼此都以为对方说的是鸟语。

    茹争流每每提出自己想要的拍摄效果,最终出来的样片永远不是那样。

    摄影师对镜头有他自己的理解。

    谁都看得出来,他并不把茹争流这个年轻导演放在眼里。

    胶片时代,导演很难现场看到拍摄效果。

    一般是一周送去冲洗一次,等样片拿回来发现不合心意只能重拍。

    可是每一天经费都在燃烧,花的是茹争流自己的钱。

    摄影师拿津贴当然可以不在乎,茹争流不可能不在乎。

    两人在拍摄过程中难免会对拍摄手法有不同的理解,想做不同的选择,经常争执起来,吵得面红耳赤。

    不仅仅导演和摄影师之间存在矛盾,禾州电影制片厂来的这批人和平省电影制片厂的这些人之间也有矛盾。

    禾州电影制片厂这些人基本是摄制人员,应该归导演管。

    是他们不怎么愿意听茹争流的,倒是摄影师说话很好使。

    偏偏摄影师和导演总吵架,他们很自然站队摄影师,把茹争流说话当耳旁风。

    平省电影制片厂这些人一看,这些外地人在我们地盘上敢欺负我们导演,还天天拿出“是我们雇了你们拍片”的高贵样子,心里很不服气。

    再加上平省和禾州都民风彪悍,开机不到一星期,就打了两次群架。

    要说这种事,双方其实都没有什么坏心,磨合一段时间肯定能融洽相处。

    但是茹争流现在缺少的恰恰就是时间。

    们计划三个月就拍完这部电影,等两边磨合完,黄花菜都凉了。

    现在双方工作人员的敌对情绪愈演愈烈,别的不说,光茹争流和摄影师之间沟通困难就已经废了一大批胶片,都得重拍。

    照这样下去,什么事都做不成。

    茹争流冥思苦想一晚上,认为这事儿并不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能迅速解决的。

    必须强硬起来,用最原始的方法来确立地位:武力压制。

    *

    这天一大早,请的武打群演就到了。

    申大中使劲儿攥着申自由的手才没让她满场飞,身后一大排大小伙子,见了茹争流就叫:“师姐!师姐!”。

    茹争流笑眯眯地仰头和这些平均比她高出快两个头的师弟们打招呼,看起来就像一只误入大狼狗群的小京巴。

    这天安排的是“男主半夜偷东西偶遇一群护院追逐女飞贼,被飞贼掳走被迫入会”一段中护院追逐女飞贼的镜头。

    这种多人追逐动作场面肯定要多机位拍好多遍。

    遇到身手好的武行还好,遇到功夫不行的,怎么找角度都拉垮,就得一遍一遍磨。

    即便铺了轨道,拍到动作细节的时候也得摄影师扛着摄影机去跟拍,对体力和技术都是考验。

    摄影师为啃这块硬骨头做了不少准备,虽然导演早早就提供了分镜,他还是希望这个女人能少说几句,不要指手画脚。

    没想到,茹争流来到他身边,拍拍他肩膀说:“张老师,这场就靠你了。”

    没等他反应过来,茹争流转身走了。

    一会儿功夫,茹争流从化妆那边出来:穿一身夜行衣,带着盘发头套,拿黑面巾往后脑勺一系,就露出一双眼睛。

    对已经换好护院衣裳拿了兵器道具的那群群演说:“师弟们,咱们就当平时练功,按昨天晚上说好的来就行。”

    那群大小伙子齐声回答:“好!”

    各就各位站了好一会儿,也没听到副导喊“开始”,茹争流疑惑地扭过头去看。

    大家这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就位。

    一声“开始”:

    护院们从大宅的各个不同角落喊打喊杀地追出来,女飞贼身形飞快,一晃眼就到墙边。

    这墙最少有三米高,她看看后边的追兵,纵身一跃就抠住了青砖之间的墙缝,双臂一使劲儿,“嗖”一下就飞上了墙头,踩着房檐儿就要逃走。

    后边追兵吵吵嚷嚷,有人拿起弓箭,不由分说就向女飞贼射了一箭。

    女飞贼一侧身躲过箭矢,顺手抄起一块瓦,手腕一抖,那个手持弓箭的护院惨叫一声,弓箭落地。

    此时这段就算演完了,好久也不见喊停。

    演员们全都停下来,纷纷往摄影师和副导那边看。

    茹争流一片腿从房顶上蹦下来,来到摄影师旁边,问他:“怎么了?这条怎么样?”

    整个片场的人都像被定住一样鸦雀无声。

    摄影师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结结巴巴说:

    “没、没拍上……实、实在不好意思,再再来一次吧。”

    茹争流点点头,也不说话,转身回去站好,示意他们可以开始。

    这一段原本计划拍个一两天的场景,一上午就搞定了,还提供了一个精彩的长镜头。

    拍完,申大中带着一群大小伙子,连拉带扯把申自由从片场拽走。

    等到这天下午开拍的时候,片场突然停电,剧组的电工却怎么都找不着人,大伙没办法,只好干等着。

    这时茹争流把大家召集起来开会。

    上百号人在大院子里坐成一片,茹争流阴沉着脸走到众人前头,对大家说:

    “今天停电的事情绝对不应该发生,这个电工已经被开除了。”

    大伙儿被她严肃的表情和语气镇住,人人都心里一紧。

    茹争流继续说:

    “借此机会,我再强调一下剧组的纪律问题。

    第一:不准迟到,一分钟都不行,迟到一次立刻开除。

    从明天开始,灯光和摄影要比我先到拍摄现场。

    在现场,各部门要绝对避免相互等待拖延时间。

    第二:在组里不许打牌,不许跳舞,不许违法乱纪。

    每个人,包括我都需要遵守,你们可以监督我。

    我们这个电影,工作人员每天工作时间累计不允许超过八个小时,拍摄周期预定为三个月。

    如果我们进度快,比如一个月能拍完,那我还会照发大家三个月的津贴。”

    她这番话说出来,现场众人一言不发。

    在场许多工作人员都是禾州电影制片厂的老员工。

    人家正经国营老牌电影制片厂,千里迢迢跑到宁市来拍自己家的电影,还要被一个自家雇来的导演指着鼻子立规矩

    ——而且这个人还是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他们心里怎么可能服气。

    茹争流这话要是昨天说出来,许多人肯定当场就撂挑子把她晾在这儿了。

    但今天刚拍完打戏,众人见识到她的身手,还看见了她那一大群狼狗似的师兄弟,即便心有不满,也没人敢现场造次。

    茹争流盯着摄影师看了几秒,盯得他低下头去,才又大声说:

    “我们研究所拍这个电影,我是自负盈亏,朝银行贷了三十五万,拿我自己家的房子做的抵押。

    这个电影就是我的身家性命,拍砸了,卖家当还债坐牢都是我顶着。

    要是因为某些人的不配合、不遵守纪律而拖延了时间,影响了电影质量,导致我倾家荡产……

    我进去之前也不会让他好过!”

    片场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放完狠话,她又缓和了语气:

    “我刚才说的意思呢,也同禾州的黄厂长还有平省的王厂长沟通过。

    两位厂长都表示,凡是在我摄制组的人员,统统听我指挥,我作出的决定,他们都支持。

    感谢双方领导对我的信任,我也相信,在大家通力配合之下,我们必然能高效保质保量地拍好《宁水侠踪》。”

    她说到这里,突然灯亮了。

    众人不约而同偷偷松了口气。

    不知道谁喊起来:“开工开工!来电了,开工!”

    从这天起,剧组的氛围和谐了许多,做起事来贼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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