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他们班的蓝晨面无表情走过来,站在她俩面前。
俩女生都看着他,见他看着茹争流不说话,王欢欢挑挑眉,非要问:“你要请我俩谁跳舞?是我吗?”
蓝晨继续看着茹争流。
王欢欢和茹争流对视一眼,笑着走了。
蓝晨这才说:“茹争流,可以和我一起跳个舞吗?”
茹争流欣然应允,把手递过去。
蓝晨看看她的手,站在那里没有动。
茹争流举着手等了几秒,见他没有反应,只得放下手,领着他下了舞池。
蓝晨比茹争流大了三岁,是工作两年后又考进电影学院的,在专业上表现十分突出,茹争流觉得他身上有一种很明显的使命感和历史感,对人物和事件的分析往往一针见血,这令她钦佩不已,暗暗觉得蓝晨将来一定会是一位重量级严肃题材导演。
两人虽然是同学,但茹争流面对他竟有一种和行业大佬交流的渺小感,情不自禁就乖巧起来。
只是万万没有想到大佬在私下这么腼腆。
两人下了舞池,放的音乐是很欢快的杜鹃圆舞曲,蓝晨还是面无表情,舞步一丝不乱,手也规规矩矩,像个机器人一样正正经经跳完了这支舞。跳完之后,他对茹争流浅浅弯了下腰,转身走了。
茹争流觉得有些奇怪,又说不出哪里奇怪,可能大佬私下就是这么寡言少语的人吧。
晚上卧谈的时候,王欢欢问:“茹争流,蓝晨有没跟你表白?他一看就喜欢你。”
茹争流不太想她这么调侃蓝晨:“哎呀,你看见谁都是喜欢咱们寝室的,觉得咱们寝室的人见人爱……人家根本就没说什么。”
“不会吧,你看他看你那眼神儿。”
“我们俩直到跳完,从头到尾他一个字都没跟我说过,我怀疑他是打赌输了才来约我跳舞。”
“啊?不会吧?”
于萌说:“王欢欢,你天天对爱情这么敏锐,怎么自己不谈一个呢?我听说你们班追你的也很多啊,那个任刚不是追你一年了,还追着吗?”
提起任刚,大伙儿就想起男生寝室那些咕呱咕呱的青蛙来,什么都不用说,哈哈大笑。
王欢欢气得捶床:“啊,这个丢人玩意儿!能不能不要提他了!甩都甩不掉,让他去和青蛙谈恋爱吧!”
大伙儿笑得更开心了,整个寝室充满了欢乐的气氛。
过了几天,茹争流正要回寝室,在楼门口看见鬼鬼祟祟的任刚,正要往里走,任刚招呼她:“茹争流茹争流~”
茹争流来到他面前,任刚笑得有些猥琐:“帮个忙呗~”
茹争流以为他是想让自己叫王欢欢出来,没想到任刚说:“我见识过你功夫,可厉害了,这次一定得帮我们个忙。”
“什么事儿?”
“这说话不方便,你跟我来,我们好几个就等你了。”
茹争流怎么可能跟他走?后退一步,正色道:“你先说清楚要干嘛,不说清楚我可不去。”
任刚看看寝室楼门前来来往往的女生,招呼茹争流凑近,悄悄说:“我们发现有个地方能进食堂菜窖……想搞点儿菜吃。可是菜窖有点深,我们没有梯子……你身上有功夫,帮帮忙嘛,帮我们改善下伙食。”
茹争流一头黑线,看了任刚好几秒,上课的时候没觉得他脑子有什么问题啊,考试都考得挺好的啊。
任刚还在那边叭叭叭不停地劝说。
茹争流都听烦了:“‘你们’,你们都谁?”
任刚列举了一串名字,都是他们寝室的,各个班的都有。
茹争流想了下:偷几颗白菜萝卜好像也不是什么大罪过,好像还挺刺激的。好不容易上个大学,不干点不让干的事儿岂不亏大了?一时兴起便点头:“好。”
天色黑下来之后,茹争流来到说好的地方,果然已经聚集了好几个男生。
大伙儿一看见她,立马小声招呼:“茹争流茹争流,来来来,来这儿!”
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办法,菜窖的门已经开了,留两个人在门口放风,其他人都钻进去,屋子中间有个半米见方铁皮盖子,两个男生抓着上边的把手,合力把它掀开,里头黑洞洞,不知道深浅。
这时候,有人打开手电筒往里头照。
这菜窖有三米五左右深,平时厨房的人取菜肯定是要用梯子,但这会儿他们找不到梯子。
有个男生拿绳儿栓了根点着的蜡烛吊进去,等了两分钟,火着挺好,氧气充足。
任刚这边小声给茹争流介绍计划:
“我们是这样想的,你看你成不成啊,不成再商量。
我们三个男的,两个分别拽着第三个人的腿,然后第三个人拽着你的胳膊,把你往下放。第三个只能放进去一半,差不多一米,你俩加起来就有两米多高快三米。等放到差不多了,他一放手,你小心点儿跳进去——那时候你离地大概只有半米,摔不到的。
我们放下去个篮子,栓根绳儿——可惜我们找不到能撑得起一人重的绳,要不然直接把你放下去就好了——你把菜放在篮子里,我们把它拉上来。
等差不多了,我们再用绳儿顺个凳子下去,你站上头,我们就像把你放下去时候那样再拽上来,你觉得怎么样?“
茹争流看看他,对他翻了个白眼儿,伸手管他要手电筒:”拿来。”
任刚迷迷糊糊就把手电筒给她了。
“等着。”
茹争流说着来到菜窖口这边,拿着手电筒观察了下,没等任刚他们反应过来“嗖”一下就跳下去了。
外头的男生“轰”一下围到地窖口去看,借着手电筒的光,看见茹争流已经好好站在那里,开始挑拣蔬菜了。
中京的冬天其实没有什么可吃的蔬菜,也就是白菜土豆白萝卜,茹争流给他们装了满满两篮子这些东西,完了问:“好了没?还要不要?”
头上男生连连点头:“好了好了,可以了,可以了,足够了……”
茹争流说:“那你们都让开啊。”
说着爬上堆积如山的白菜,就势往上一跃,指头卡在砖缝里,抠着砖缝一路往上爬,没一会儿就抓住菜窖口,胳膊一使劲儿,人就出来了。
一群男生沉默不语。
茹争流拍拍身上的灰,奇怪地问:“你们怎么啦?”
任刚反应了一会儿,才说:“没,没什么,没想到这么顺利,这就结束了啊~咱们回去煮菜吃。”
茹争流点头:“那行,我走了啊。”
任刚叫住她,意思了一会儿才说:“内什么?一会儿我们煮熟了,给你们送过去,一会儿我喊你呀。”
“行。”
这天晚上,茹争流她们寝室的女生们,吃到了整整三饭盒的水煮菜。
虽然只有点盐,连油都没有,但对比食堂那些糟糕的菜色,这也算不错了,大伙儿吃得十分高兴。
等茹争流绘声绘色给大家讲了偷菜的经历,王欢欢夹了一大口萝卜进嘴里,嘎吱嘎吱嚼,嫌弃说:“哎呀,那个任刚,就会干点这些偷鸡摸狗的事!”
朱芸笑道:“唉,他完蛋了,这辈子别想追上我们老大了。”
大伙儿又发出了欢快的笑声。
转过天来就是礼拜六,任刚又来邀请王欢欢跳舞,王欢欢冷漠地看看他,扭头走了。
任刚不知所措站在原地,明明已经有进展了啊,怎么又成这样了?
茹争流把偷菜这事详详细细写下来寄给谷从跃。
谷从跃上大学后,他俩基本保持每半月一次的通信频率。从信中,可以看出谷从跃对大学生活极为珍惜,作出了详细规划,每次给茹争流写信,都像列日程表似的大目标小目标今天做这个明天做那个,茹争流拿着他的信,轻易就能知道某天某时某刻他在做什么。
便在回信中笑他:“果然是财经学院,这才刚开始,就已经有会计的样子了。”
谷从跃回信很快,在信中纠正她自己学的是金融并不是会计,并就这一点给她展开了非常详细的科普。
茹争流非常直白地评价他的来信很是无趣:“你干脆画个表格给我算了,一天一张表,24个格,每个格里都填上你每个小时要做的事。”
不想谷从跃回信说:这种全面摊开的时间管理方案虽然有直观的优势,但不利于区分目标的轻重缓急,对比起来自己所采取的时间管理方案有诸多优势,优点如下:一二三四五,建议茹争流也采用此法。
俩人就保持着这样的通讯频率和交流风格,茹争流把身边一些有趣的人有趣的事讲给谷从跃听,谷从跃把自己每天每天打算做什么和都已经做了什么事无巨细的列表给茹争流看,俩人虽不在一个频道上,倒也莫名和谐,都弥补了对方缺少的那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