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

    “嗯嗯。”月媞用力地点了点头,似乎连被子都带着确定。

    裴闻璟算是接受了她的说法,又疑惑她怎么不起来。

    两人相持在这儿时,外面江倚宁已经到了门口。

    “你家夫人在里面吗?”

    “在,还睡着,将军方才也进去了。”

    江倚宁“噢”了一声:“将军也来了?”

    “是。”

    里面两人也听到了外面动静,日上三竿了都,她还未起,传出去怕是要被人笑话,也不好继续赖着。

    “将军……我不想躺了……”

    裴闻璟听完道了“好”,以为她要起身,等了片刻却没见她动,也没再说什么,将她的话回想一遍,才理解出几分意思来。

    大概是想让他不要待在此地?裴闻璟试探性道:“那我先出去?”

    果不其然听到她带了丝轻快的语气应下来,一时明了,看来他还要习惯夫人这说话绕圈子的方式。

    等脚步声渐远,月媞才掀了衾被,发丝睡得凌乱。

    躺久了确实不好,直觉骨头都软了。

    想到江倚宁还在外面,迅速收拾好,理了个简单的发式。

    推门见裴闻璟、江倚宁以及两个婢子,安安静静地等在檐下,气氛很是祥和,她一出来,几双眼睛都望向她。

    饶是早知道情况,看见这么几个人等着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

    “早呀……”

    寂静。

    江倚宁见裴闻璟没说话,走到月媞旁边道:“哪里早了,看看什么日头了。”

    她指着天,月媞顺着望了一眼,可没有太阳。

    “别说这个了,昨日喝了那么多,你感觉怎么样?”

    “我挺好的,倒是你……”江倚宁说到一半看了看裴闻璟,声音压低了一点,“睡到这时候才起。”

    “还不是陪你喝酒喝的!”

    “……”

    两人在一旁论着,显得裴闻璟明显地被晾在一旁。

    他们相处这么久,也不比刚认识的人相谈自然。

    “将军。”

    他抬头,正看见月媞站在他面前,阴沉的天色里,格外地明媚,两根木簪挽起飘逸的长发。

    “将军唇上是怎么了?”

    这下离得近,月媞看到他唇上的伤口,有点红肿,一眼看去还是比较明显。

    她一问,裴闻璟才注意到,不过很快反应起来。

    “昨天晚上,被小猫咬的。”

    月媞四下看看,又回忆昨日山中环境,她也不记得山里有猫,将军这么厉害的人,怎么还会被猫儿近身咬了?

    她蹙眉,裴闻璟便想到昨晚之事,这小姑娘应是一点都不记得了。

    “没什么事,两日便好了。”

    她煞有介事地点头:“要是被山里蹿出来的野猫咬了,要不要看看大夫?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话本子里可是有专吸食人精气的怪物。

    裴闻璟失笑,没打算解释,算是将她的话听进去了。

    “将军上山是有什么事吗?”月媞才想起来这件事来。

    “昨日午后城里下了雨,管事说你在山里回不来,恐有危险,让我来寻你。”

    “将军骑马来的吗?”

    “嗯。”

    那岂不是也淋了雨?

    月媞见他跟没事人一样,心中腹诽,将军果真不会说话,做了什么也不愿说出来。

    山中无别事,昨日夜里暴雨连天,虽不至于发生泥石流,但也有不少落石挡了上山的路。

    因着裴闻璟来了,月媞没去与夫人们打交道。江倚宁也没去,都是后院夫人,她一个闺阁小姐除了婚事,也聊不到一块儿去,莫说还有件事杵在那儿。

    煮茶时,想起江倚宁同自己说过的事,她思虑良久,要是倚宁的表哥真有什么龌龊心思,她定然不好应对。

    虽有心帮她,却无门路……不比乌苏,没有势力施展不开。

    眼前倒是有一个金大腿,就是不知道可不可行,将军会不会相助?

    茶杯溢满,茶盘上渗了不少水,有几滴不小心溅到手上。

    “啊!”月媞骇然,忙把茶壶放在一边,拿了帕子擦桌上洒出来的水。

    发现得还早,没漏到地上,裴闻璟也从书里抬起头,拿过她手里的帕子。

    “烫着没?”

    她摇头,只溅了一点儿而已。

    看见他平静无波的样子,不自觉将心中的话说出口:“有一件事,关于江姑娘的,想请将军帮个忙。”

    “什么事?”

    月媞将事情来龙去脉都告诉他,从遇到江倚宁到她们昨日的一些想法,事无巨细,然后认真等他的回答。

    “你相信她说的,一定是真的吗?”

    她一愕,想过他会问,却没来料到会问这个:“我觉得江姑娘不像骗人。”

    “我会去查的。”

    “嗯。”

    “世上坏人多,别过于轻信他人。”裴闻璟忍不住叮嘱一句,看她兴致不太高。

    “嗯。”

    “她的事,我会留意,你别担心。”

    “嗯!”月媞眼眸亮起,像盛了星星,确认道,“将军是要帮江姑娘吗?”

    裴闻璟听着这句话,勉为其难点头,又哪里是在帮江姑娘?

    “多谢将军!”她发自内心地笑起来,为他斟上一杯茶。

    有将军出马,这事肯定就没问题了!

    午后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江倚宁见她没歇着,过来寻她说话,模样看上去有些颓废。

    “怎么了这是?”

    “刚才去找了那小子的娘,差点被我阿娘逮着回不来。”

    知道她娘的态度,月媞也不奇怪:“可有什么收获?”

    “没有。”想到那夫人,江倚宁就有点生气,“他娘跟他一伙的,还说什么要好好劝我,让我早日过了门,就没有这么多事了。”

    说着她眼中露出一抹狠厉,咬牙道:“就算是死我都不想嫁给那样的人!”

    “可别说这种傻话。”月媞止住她,“我跟将军提了这件事,他会帮忙的。”

    江倚宁听得一愣,随即激动非常:“可是真的?”

    “嗯嗯!我何时骗过你?”

    再怎样,她也不会拿裴闻璟开玩笑,江倚宁终于放下心来,不过听月媞这样说,又扯出昨日骗她吃辣的事来。

    “那不是想让你开心开心嘛。”月媞诚挚道。

    “哼!”

    江倚宁不买账,碍于现在她算是半个恩人,不与她计较。

    “对了。”江倚宁戳戳她,有几分神秘莫测。

    “怎么了?”

    “将军唇上的伤口,与你有关吗?”

    月媞无辜摇头:“没有,是野猫咬的。”

    江倚宁不信,又盯了她两眼,看上去不像骗人。

    “将军身手高强,怎么可能被猫儿弄伤?”

    “这就不知道了,昨晚的事没什么印象。”月媞还是实话实说,虽然她也有点疑惑。

    “莫不是……”江倚宁顿了顿,专心看起她的反应,“是你咬的?”

    “咳咳咳……”冷不丁的一句话吓得月媞一跳,死皱着眉看她。

    “怎么,想起来了?”江倚宁对她的反应有些好笑,怎么这么不经逗。

    “没……”

    她故意凑近月媞,语带揶揄:“那怎么这么大反应,跟自己夫君亲一个怎么啦?”

    话一说完,月媞脸上立马就红了。

    江倚宁看得惊诧不已:“不会吧!你们、你们……没……”

    月媞猜到她想了什么,无奈住,将她伸出来的手安安分分地放回去。

    “真的?”

    “……”

    “将军、将军不行?”江倚宁哽了一下,“也不像啊……”

    “……”

    四顾无言。

    静了好一会儿,看着江倚宁越来越震惊的眼神,不知想到了哪里去,不过月媞觉得这姑娘什么都能想出来。

    “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还有什么隐情?”

    “嗯……”

    她与裴闻璟,确实不像正常夫妻,不过她也说不准,解不了江倚宁的惑。

    她默默在一旁僵了好半晌,脑中纷繁杂乱,还是没能接受裴大将军居然是这样的人……

    “我一定好好留意有没有这方面的神医。”她郑重道。

    “……”

    这美妙的误会,说不清了。

    于是江倚宁再看到裴闻璟时,眼中的复杂明显得让人疑惑。

    也不知道,要是他知道了江倚宁的想法,会是怎样的反应。

    云销雨霁,霓虹于天。

    初晴后山中空气更为湿润,绿草与泥土的清香潜入每一方天地。

    山路已全部清理好,也能容下马车通过,道别了南湘王妃,月媞与裴闻璟就下了山,江倚宁黏着她跟她一起走了,也没管江夫人投来的什么目光。

    彼时江倚宁眼巴巴地将月媞望着,希望她能收留自己一段时间,这番跑出来,回了江府,怕是只有等到她出嫁才能逃出去。

    月媞担心裴闻璟有所芥蒂,特地问过得了答应,才开开心心地带上江倚宁一块儿。

    两人坐上马车,裴闻璟骑上来时的马走在前面。

    “想不到我还有这种机会。”江倚宁看着这一情景,感慨发言。

    “嗯?”

    “大将军在外面骑马,我却跟将军夫人在马车里坐着,要是我爹知道,不知要被吓成什么样。”

    裴闻璟的威名,月媞这两日又在江倚宁这听了不少。说起来,她与将军也很少这般同行。

    “有机会一定得给我哥说说,猜他也要像我老爹那样吓死。”

    她打起小算盘,眼中甚是狡黠。

    月媞还不知道她有哥哥,长路无事生了几分好奇,提了一句。

    “我哥崇拜将军,之前看见将军阅兵,就吵吵着也要当兵,爹娘拗不过,正好三月招兵,干脆就送去军营了。”

    “去历练一番也好。”

    “嗯,飞虎营训练严格,我哥那小身板,几个月过去定要脱层皮。”

    那种场景,想想就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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