援兵

    乔知鱼打眼一看,这双鞋,这斗笠,这分明是那个躺巨石上睡觉的大哥!

    他竟然会武?臂力好强!

    “黄二,好久不见。”大哥说道。

    山贼陈老二一见来人,眼中瞬间迸发出仇恨的火焰,“天壹!你终于舍得出来了!”

    他一声怒喝,提刀便冲上前来。

    “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怎会屈居在此整整十载?你这个藏头露尾的鼠辈,受死!!!”

    “话太多。”

    天壹大哥身影一闪,黑刀收回,上面便沾了血。

    好快的刀!

    陈老二身形一滞,右手长刀突然滑落。他双手捂住自己的脖子,面红耳赤,青筋暴起,下一刻,有大量鲜血从他的指缝间溢出。

    他看着天壹,想说什么,嘴巴一张,猩红的血直往外涌,只发出了“嗬嗬”的几声。最后,他面朝下,扑倒在地。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的那双眼睛仍旧怨毒地盯着大哥,随即逐渐失去了神采,看起来非常死不瞑目。

    山贼死了,终于死了。

    和她围斗近半个时辰的山贼竟然被一刀割喉,死得如此干净利落,这大哥好强啊。

    乔知鱼长舒一口气,瘫软在地。

    这一放松,全身上下,处处疼得扎心,疼得她眼前一黑。但她深知现在还不能晕,深吸一口气,缓缓靠着树干坐起来。

    天壹杀了陈老二,并未回头,而是直直走向装酒的大车。

    大车被砍成两半,上面的酒坛多数滚落在地,摔得七零八碎,酒液横流,但好在有两个酒坛因被麻绳绑在车架上,得以幸存。

    他捡起地上摔破了口的碗,用刀挑开酒坛木塞,本就倾斜的酒坛便瞬间涌出甘红的酒液,落入接在坛口下方的酒碗中。

    他将碗中酒一饮而尽,随后阖上了双目,似在仔细品味。

    最后,摇了摇头。

    “这并非神仙醉。而是新酒。”

    天壹往身后树干一靠,双手环胸,看向乔知鱼,“小子,你给自己的新酒取名神仙醉,莫非是嫌自己活的太长?”

    乔知鱼有气无力,“我爹用过的酒名,将就用着罢了。”

    “这酒名怎么了,跟山贼有关系?”

    天壹转着手中酒碗,“一切都因神仙醉而起,这是不该存在于世间的酒。小子,你闯下大祸咯。”

    “我就是一个江阳酿酒的普通酒户,只会酿酒,我能闯什么祸。”乔知鱼咳了两声,不知道是不是牵扯了伤处,五脏六腑火辣辣的痛,痛得直抽气。

    她半死不活地歪在树下:“大哥,你送佛送到西,把我送回家吧,我给你酬金三百两。如果你愿意做我侍卫,保护我的安全,以后我每月再给你,这个数!”

    她努力地翘起三根手指。

    天壹失笑,“你这小子,真有意思。”

    “你知道吗,自从你们上山,我就一路跟着。”

    “啊?!”乔知鱼震惊的睁大了双眼,声音都变了调,“那你刚才不早点救我!”

    “谁叫你那么多花样。什么组织又是什么阴谋,再来一个□□,我还以为你小子还有什么后招,没想到才一刀就被拍飞了。”

    “大哥……”乔知鱼无奈地挑眉,“送我回家,四百两,算我求你。”

    天壹只是笑着看她。

    “五百两。”

    “六百两。”

    “七……”

    天壹打断她的加价,“我一江湖客要这么多钱干什么,留着给你自己治伤吧。救你的人,喏,已经来了。”

    “乔临!乔临你在哪儿?”赵季的声音远远传来,随即传来的还有沸腾的人声、马蹄声、狗叫声、火把燃烧的炸裂声。

    “乔公子!你在哪儿?”

    “乔公子……”

    看来是援兵到了。

    乔知鱼深吸一口气,随后五脏六腑一阵钝痛,痛得直抽抽,脸色煞白。

    天壹蹲在她面前,饶有兴致的看她,“想喊,但喊不出来?”

    乔知鱼痛苦点头。

    “我来帮你。”他善解人意的一笑,站起身,“喂!在这儿!”

    援兵立刻就发现了他们,随后是好一阵的兵荒马乱。

    赵季抱着她嚎啕大哭,“乔临啊!你浑身都是血,我还以为你死了呜呜呜呜!”

    哪里浑身都是血,明明……

    乔知鱼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左肩、腰侧、大腿外侧、都被割了口子,伤口倒是不深,就是血流得骇人,后背也疼,估计也受伤了。这些都是打斗中受的小伤,当时情况危急,压根没发现,现在全都攒一起开始疼起来,怪不得浑身都疼。

    “扶我起来。”

    赵季泪眼朦胧,“你想干什么?”

    乔知鱼挣扎着站起来,惨白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个松快的笑,“回家。”

    不远处,叙县的官差们检查着山贼的尸体,盘问着可疑人员天壹。

    “我啊,我是他护卫。”天壹双手环胸,指指对面一瘸一拐的乔知鱼,“不信待会儿你们自个儿问他咯。”

    带头的山贼已经死了,其他的山贼被叙县官差们包抄围剿,叙县知县白捡一个镇压山匪的大政绩,脸都笑开了花。

    乔知鱼和官差简单交代了几句情况,包扎了一下伤口,就坐上了回江阳的马车。

    回到江阳时,都已经到了半夜。

    乔知鱼赶走想要给她上药的赵季,自己一个人一瘸一拐的回了家。

    所有人都已经睡了。

    伤口又出了点血,确实得换药。腰上腿上的伤都可以她自己上,但是背上肩胛骨有处伤,还很长,她自己上不到,得要别人帮忙。但此刻半夜三更,叫安颜太晚了,有伤女儿名声;叫乔母,又怕她吓个半死;叫大夫,又怕别人发现她女扮男装的身份。

    她只好拿着药,推开了偏房的门,点亮了灯烛。

    傻子本来已经睡了,但在乔知鱼点灯的瞬间,便睁开了眼睛。

    “傻子,下床。”

    傻子虽傻,但简单的命令还是听得懂,爬起来就下床。

    “好,坐下。”

    他坐到了床沿。

    “站起来。”

    他便又站起来。

    很好,这是个听得懂话的聪明的傻子,乔知鱼突然觉得自己那五两银子花得非常物有所值。

    于是她开始给傻子现场教学起来。

    “把这个帕子,沾这个药粉,然后按到我的肩上。”

    重复教学了两遍,乔知鱼褪去了自己的衣衫,“好,开始。”

    很快她就开始后悔起来。傻子果然是傻子,下手没轻没重,每按一次伤口,就像拿那药帕在她背上捶鼓似的,怼得砰砰响,把她痛得快闭过气去。

    她咬牙切齿,“傻子,手轻点。”

    傻子无动于衷,可能是根本没听懂。

    乔知鱼只好又现场教学,“手轻点的意思,就是手抬起来,别用力……嘶,叫你别用力……嘶,哎呦,你大爷……嘶,痛痛痛……”

    上完药,乔知鱼感觉自己半条命都要去了。

    这傻子手劲忒大,明天还得培训一下。

    这次手也伤到了,肩也伤到了,腰也伤到了,看来这几天,穿衣服都得叫傻子伺候。

    又听话又能干家务,还不多嘴,除了有点傻,下手没轻没重,傻子还挺物美价廉的。

    勾着背正准备回屋,乔知鱼又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他真的是傻子吧?!

    她刚刚可是褪了衣服,被他看了光溜溜的背,而且接下来半个月估计都得叫他上药,他要不是傻子,那她岂不是亏大了?

    不行,得再试探一下!

    上次试探到哪儿了?

    ……脱他裤子。

    昏暗的烛光下,傻子端端正正的坐在床沿,目视前方,眼睛一眨不眨,蓬乱的头发胡乱盖在他脸上,遮住了他俊美的五官。

    乔知鱼鬼鬼祟祟伸出一只罪恶的手,拉住他的裤带快速一扯,正待够头去看,沙包大的拳头再次从天而降!然而她早有准备,闪身躲开。

    她笑嘻嘻转过头,正待嘲笑傻子一句,下一刻,一记拳头结结实实印到她右眼上。

    是真的,是真的傻子,纯傻……

    乔知鱼捂着眼,佝偻着背,扶墙而出。

    “阿春,给我煮个鸡蛋,我滚滚眼睛……”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