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诸王

    兰陵王府上确实不只元玉仪一个。准确来说,客人实在太多了。襄城王、冯翊王、兰陵王、安德王,几个年龄相仿的小王爷聚在一起宴饮,加上元玉仪这个名义上的兰陵王的母亲,似乎也没什么问题。高洋总觉得,对于高澄的行踪,元玉仪瞒着自己什么,突破口恐怕就在这几个她出宫见到的小王爷身上。可邺都里进进出出的诸王家丁实在太多了,等他真查到高澄假扮了哪一个王府的人,恐怕高澄早没影了。

    怕只怕,元玉仪拜托这几位小王爷,先他一步,找到了高澄。

    高洋摩挲着手上的佛珠,脸色渐渐阴沉起来。

    他一定会找到高澄,在任何其他弟弟或侄子插手之前,找到高澄,并杀了他。

    他谋划已经许久了,却偏偏命运捉弄没有成功。这几年高澄内平江南,外攘突厥,皇位眼看是越坐越稳;原以为他再也没有机会、只能永远甘为人臣了。没想到,如今竟然得来了这个千载难逢的天赐良机。只要杀了高澄,再制造太子失德的丑闻,他这个皇叔便只能当仁不让临危受命,成为这个帝国的主宰。

    与此同时,太子高孝琬批着奏章,突然抬头向这几日一直无所事事地高演问道,“六叔可记得,六年前,父皇躲过了一次行刺?”

    说的是六年前高澄还没登基前,厨子兰京在东柏堂意欲行刺,结果人被元玉仪带走扑了个空。等高澄回来,兰京已经被及时赶到的高洋和高澄七弟高涣制住了。那时候高孝琬才九岁,事情想必了解得并不十分清楚。高演这两天辅佐这个心气甚高的侄儿,一直属于没话可说没事可做的尴尬状态,冷不丁被高孝琬这么一问,一时没弄清所以然来。

    “太子怎么突然想到问这个?”

    “刚刚改到七叔的奏折,突然想起来的。”高孝琬说着又扫了一眼案上的竹简。“六叔和七叔感情一直很好,七叔没和六叔聊过当年的情形吗?”

    “哦,提过。老七那天在学堂……”

    “六叔,你不觉得那天那个情形,二叔会突然出现在那儿,有些奇怪吗?”高孝琬丝毫没兴趣听高演讲故事,直接打断他。

    “啊?”二叔出现奇怪?怎么没说你七叔出现奇怪呢?

    “总之,六叔,奶奶让二叔去找父皇,我总是觉得不放心。”

    “这……太子是说……”

    “还恳请六叔,暗中观察二叔的动向,如有异动一定要保父皇周全。此事千万不可让奶奶知道,免得她伤心。”

    话说到这份上,高演继续辅政是忤逆,去找人也是忤逆,总之里外不是人。无奈,侄儿看自己不顺眼,还是出宫看看吧。尽早把大哥找回来尽早做回自己的太平王爷大家都欢喜。

    “怎么,你六叔这么容易就被打发走了?”太子伴读杨坚从偏殿跑出来,拍了拍高孝琬的肩膀。

    “哈哈哈,真是毫不费工夫!那罗延这招真是妙!从今天起本太子终于可以舒舒服服地监国了!”

    另一边,元玉仪扯着手中的针线,心中却想着昨日宴饮时高润的回话。

    “儿什么也不知道,也不必知道。”

    这个十三岁孩子温良恭俭让的表情仍在眼前。好一个明哲保身、滴水不露的冯翊王,恐怕即使他知道高澄与其母有私以及高澄让宫人借着他的名义混出了宫,也只会装傻蒙混过关。

    帮不上忙,元玉仪只能把目光投向襄城王。

    说起来,那天晚上在娄昭君宫里跪着的,有高澄的二弟高洋,六弟高演,正妻元仲华,侧室元玉仪,长子高孝瑜,嫡子高孝琬,还有九弟和弟媳高湛夫妇。这么一群至爱亲朋,却唯独漏了一个人——

    ——高澄的八弟,襄城王高淯。

    高澄、高洋、高演、高淯、高湛都是一母所出的同胞兄弟,但高淯从小就是个病痨子,一直靠高澄遍求名医和赏赐的山珍补品续命。不过襄城王虽然身体不好,府中却门客众多。门客众多,自然耳目也众多。

    那日众人深夜被召进太后宫中,高淯不日便听说了。联想起高澄的古怪行径和高湛的失踪,一下就猜到高澄可能是出宫游山玩水了。推测出这个消息,高淯的第一反应便是愤怒。都是亲兄弟,凭什么自己就不受重视,发生这么大的事自己辅政没捞着真相也不让知道。好,那本王就把皇兄找出来,看你们到时候谁还无视本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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