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新“保镖”找不到叶思航,只好回去找肖珊。
肖珊看到他们“空手而归”也是没办法。
起初她选择找了两位助理跟在叶思航左右,只是为了让叶思航在这边也跟在广州一样,过得差不多。
这是她作为母亲的一次补偿,但是失败了。
两位临时冒充保镖的公司助理见老板有些生气,赶紧问:“肖姐,要不我们再去找找。”
“没事,你们玩你们的吧。”
肖珊权当多花两份门票钱给自己找心安了。
但肖珊敢发话,两位小助理却不敢这样想。
他们才进公司没多久,生怕因为这件事让他们丢饭碗,所以就跟在肖珊附近,哪儿也没去。
今日的肖珊穿了一件墨绿色的风衣,卷发配墨镜,很显年轻。
平时外出肖珊不会精心打扮,但是今天,为了能再给儿子留一个好印象,肖珊努力显得庄重了一点,好跟叶思航之前见过的女人们尽量贴近。
在此之前她是个极讨厌迎合男人的人,但对自己儿子,这条清规戒律很容易就被打破了。
出发前她站在家里的落地镜前,还问问余徽晓好不好看。
余徽晓表示自己没有审美,她觉得好看一定就是好看的。
“我觉得好看,年轻人不一定觉得好看。”肖珊自嘲地笑笑。
余徽晓这才有点反应过来,“去约会?”
“约什么会,约儿子。”肖珊打趣她。
她发现当妈以后,激素水平真的会驱使一个女人对自己的孩子产生不一样的情感。先前她觉得这样的情感一定会干扰到工作,所以一度排斥,但是现在,看到余徽晓这样打小感情淡漠的孩子,现在都能被母爱调教地整天抱着孩子哄,她觉得自己这点装扮的小心思已经不算什么。
也许这就是一种正常的生理现象,让她会爱一个小孩。
她的工作没有受到太多干扰,至少目前,还是可以平衡的状态。
肖珊把自己的思绪从过往种种里强制带了出来,重新欣赏着园区各种娱乐设施和童话布景。
她想如果公司的偶像团体下次发一首童话主题的新曲就挺不错。
“敏生!”肖珊朝不远处的叶敏生打了个招呼。
叶敏生刚去买啤酒,现在才回来。
墨镜底下的两双眼睛打了个照面。
叶敏生递了一杯啤酒给肖珊。
肖珊喝了一口,完全没有酒味。
心想现在的年轻人,过得也实在太养生了。
“饭店有酒,也可以喝点。”叶敏生看她皱眉,又说。
肖珊拒绝,“肯定不好喝。”
就这样吧,随遇而安,这不是叶敏生教她的吗?
肖珊往前走,指着园区的一大片水域说:“我觉得这里有点单调了,如果加上一艘游船,整片景色会更好。”
“但预算会超,游船的护理费不便宜。”叶敏生说。
“大几百亿都投出去了,还差这点钱?”肖珊反问。
“有时候可能就差这么一点钱。”叶敏生说。
他说起曾经一次外出拍戏的经历。那时公司刚起步,所有事情还要他亲力亲为。第一次约谈,投资方开价五百万,但那部戏里男主的片酬就占了一半多。他们需要男演员的流量,不能更换,所以只能在其他地方剩下这笔钱。
“你可能不相信,我们甚至找不到一位专业的后期美工。”叶敏生说。
“所以需要实景拍摄?”肖珊猜测。
“是的。”
他和剧组一起到桂林,那的山又高又险,在一次拍摄中叶敏生从悬崖边摔下去。
差一点,他就没命了。
“什么时候的事?”肖珊问。
“航航两岁的时候。”叶敏生平淡地喝了一口没有酒味的啤酒,就像饮下了曾经的所有心酸往事。
肖珊沉默了一会,低下头,“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然后呢?你是打算抱走叶思航,还是过来照顾我?”
叶敏生看向她,眼神泛起秋波,柔情似水。
“不知道。”肖珊不敢畅想过去的事,“至少我有这个知情权。”
“是吗?”叶敏生打断她,“为什么?”
肖珊说不出话。
“我们好像扯远了。”她笑笑。
“也不算太远。”叶敏生默默地伸出手,到她发梢的位置停下,克制了一下,没再上前,只是提醒她:“头发。”
肖珊把被风吹乱的发丝别到耳后,重新抬起头,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所以那时候你有打算吗?我是说如果你真的出意外,孩子怎么办?”肖珊问。
“没考虑。”叶敏生面露愧色,“这是实话。”
肖珊难以置信地看向他。
这就是一个满口标榜着“爱孩子”的男人做出来的事。
叶敏生欣赏着蓝天白云,天空中掠过一队飞鸟,他的心情也跟着那群飞鸟一起,放松下来。
“我那时只想如果我死了,公司怎么办?我没有培养任何一个继承人,儿子又太小,最好的办法,就是从其他公司挖墙脚。我躺在ICU考虑了好几日,想来想去,也就你还不错。我想如果我真死那儿了,公司就留给你。”
“这算是,你的补偿?”肖珊浅笑。
“不,是我的聘礼。”叶敏生的笑有些辛酸,“我欠你太多了,不管怎么补偿,这辈子可能都没办法再娶你。但如果有下辈子的话,我还是想跟你做夫妻。希望你不要太嫌弃。”
肖珊的笑凝滞在脸上,眼底像被什么不知名的怪物击中了一样,温暖而湿润。
她昂起头,没有让眼泪落下来。
“也许,这辈子就可以。”
她的手扶住叶敏生的胳膊,趁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悄悄挽住他。
他们挽着手走过了一座小石桥,从一片悲伤的沉默里,走进另一片激动的沉默里。
世界是模糊的,他们却很清醒。
就这样不知道走了多久,叶敏生看着头顶的太阳,觉得有些刺眼。
“该吃午饭了吧?”他问肖珊。
“我想吃中餐。”肖珊说。
“中餐就中餐。”虽然叶敏生这样说,但他确实很久没有吃过中餐了。
曾经只有才吃西餐的时候,他才能想起和肖珊在国外度过的那些美好时光。
但是现在,好像不需要了。
他们找了一家面馆,跟平常夫妻一样,商讨起饭菜的口味与价格。
最终在肖珊的建议下,他们只点了一碗炸酱面,两人吃。
中午吃饭的人很多,因为地方不够,两位助理就跟他们挤一张桌,各要了一份蒸饺。
炸酱面先上,服务员一来就把面端到肖珊和一位助理的中间,“慢用。”
“是我们的面。”叶敏生清清嗓子说。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服务员把面推到正确的位置,连连道歉,“我还以为这边两位是一家。”
服务员走了,但饭桌上的气氛略显尴尬。
叶敏生打量起坐在肖珊对面的那位助理,浓眉大眼很是精神,虽然看着挺乖巧,但脸上微微发红。
就因为服务员一句话,脸就红了。
心思不纯!
叶敏生假装低头吃面,问那人:“什么时候来的艺焕?”
“去年?”
“还没转正吧?”
“还……没。”
叶敏生点头擦擦嘴,心里已经打起了狠主意,但没说。
等出了面馆,叶敏生才跟肖珊很严肃地讲:“早辞早安心。”
“只是一次误会而已,没必要。”肖珊一向把工作和生活分得很清楚。
“以前可以,但现在不行。”叶敏生在公司强势惯了,下意识这样说,但看肖珊脸上有些不悦,很快又松了口,“当然这只是我的建议,拿主意的还是你。我只是觉得你是不是应该为我考虑一下。”
多大年纪还会吃醋?肖珊心里甚至觉得有些好笑。
“再说吧,会考虑。”肖珊故意骗他安心。
叶敏生点点头,只是因为这句话,表情就和缓了不少,“顺便提一句,如果你发现我身边有不注意分寸的员工,也可以随时提醒我换岗。”
“好。”肖珊嘴上这样说,但心里觉得没必要。
她现在甚至有点怀疑,这样小肚鸡肠的叶总,到底是怎么在几年之间把盛漾年华带起来的。
今日的叶敏生一点不像一位总裁,而像一位烂大街的傻白甜。
肖珊不想在以后的日子里,天天接受一位“傻白甜”的攻击,于是打算趁着出游,一次性处理完毕。
“你还有什么要求,可以一并告诉我。”肖珊说。
“还有什么要求?”叶敏生站在一片小竹林里,背着手,仔细地考虑了一会,“还有就是你需要知道如果结婚的话,两个人是会比其他人稍微特别那么一点的。所以就需要区别对待。”
“比如呢?”肖珊希望这项条款再细化。
“比如不管去哪儿都要跟对方打招呼。还有,公司上的事也要互相沟通。家里的事情也是……”叶敏生一口气说了很多,大到公司管理,小到给孩子辅导作业。
肖珊能看出来,这些年他到底经历了怎样的一通“摧残”才能顽强支撑到现在。
现在即使这些事务繁杂多变,叶敏生也依然能条理清晰地列出一条清晰的计划。
冗长的举例终于结束,叶敏生来回踱步,想着其他可能漏掉的情况。
肖珊的高跟鞋逼近,打断了他的思考。
“敏生,我想你漏掉了最重要的一点。”
肖珊迟疑了一会,上前抱住他,微笑着说:
“We are in love, that's the most important thing.(我们相爱,这才是最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