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刚刚蒙蒙亮，院里的公鸡已经开始打鸣了，狗也狂吠。在城市里生活惯了的秦明月被吵得实在没有办法，拖着还有些疼痛身体爬了起来。

    秦明月穿好衣服叠好被子，推开门看见有一个房间亮着一点微光，走近了才知道这是家里的厨房，奶奶正点着油灯在做早饭。

    “明月，你怎么起来了，好些了吗？多睡会呀。”奶奶拉着秦明月仔细端详嘱咐道。

    “奶奶，我好多了，昨天在床上躺了一天骨头架都快散了。您做饭我来帮您烧火吧，陪您说说话。”

    “唉，好的，我的明月真懂事，不愧是奶奶的宝贝小孙女。”

    以前的秦明月虽然是个农村小姑娘，但是因为自幼父母双亡爷爷奶奶十分疼爱。秦明月又是德高望重村支书的小孙女，在村里人人都高看三分，所以这小姑娘是有几分骄纵任性的，也不是太体谅家里人。也是后来经历了那么多的磨难才慢慢成熟起来了。

    现在的秦明月是家里二女儿，上面有个姐姐父母想再生一个儿子凑成一个好字。结果又生了一个女儿还罚了八千块钱，因为罚了八千块家里经济拮据只有把她送回老家奶奶家。

    秦明月在奶奶家一直生活到十岁才回家。刚开始回家的秦明月对父母是察言观色小心翼翼，父母对她是客气有礼关系很长时间都不亲近。姐姐也不太喜欢她，觉得是生这个妹妹家里生活水平降低还分享父母的爱，小时候姐姐一直叫她秦八千叫了很长一段时间。也是前年姐姐远嫁，秦明月退了外面租的房子搬回家和父母的关系才好一些。

    秦明月拿起火钳将几根小树枝放进火炉，看着油灯下正在淘米的奶奶，眼睛很快就湿润了，这不是和自己小时候一模一样嘛。奶奶在做饭她在烧火，菜做好了奶奶一定先夹起一块给秦明月吃，美其名曰尝尝咸淡其实是知道她嘴馋。

    秦明月在心里对自己说，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也不知道真正的秦明月去了哪里？我还能不能回去？但是只要我还在一天就绝不让奶奶在流言蜚语和病痛折磨中早早死去，我也会好好保护奶奶们的秦明月。

    “丫头，不是说陪奶奶说话吗？怎么半天不吱声，是不是还在想你和小纪的事？”“别担心，你爷爷说了小纪同意先办酒席，等他大学毕业一毕业就领结婚证到时候你年龄也够了。”

    “他同意了，爷爷怎么和他说的？”秦明月是真有点急了，照理说纪霖对柳绵绵还念念不忘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同意啊。

    “这，我就不知道了，只有等你爷爷醒了问问他了。”

    “那好，到时候我和爷爷再商量一下。”秦明月一边回答一边思索要怎么说服爷爷秦支书不要办酒席不要公开和纪霖的关系。

    “咳...咳...”一阵咳嗽身响起。

    “老头子，先洗脸准备吃饭吧。”说完奶奶已经麻利的端着一盆冒着白雾热气腾腾的水出门去了。

    秦明月将奶奶乘好的红薯稀饭端到堂屋的大木桌上，爷爷秦支书已经洗漱好了坐在长凳上抽着旱烟，一言不发。

    秦明月看着秦支书黝黑清癯布满皱纹的脸上一脸严肃，点燃的旱烟像颗红灯笼一闪闪。秦明月鼓起勇气问道：“爷，纪霖怎么说的。”

    秦支书瞪了秦明月一眼，烟杆“啪”的一声敲在桌角，剩下的一小截旱烟掉出来落在地上。“你还好意思问，简直丢人现眼。”秦支书怒吼道。

    “老头子，你小声一点别吓到孩子她还没好呢。”奶奶走过来抱着秦明月。

    “小纪说先在村里摆两桌酒席，然后他回学校报道，这学期结束放寒假的时候他来接你进城。”秦支书压着怒气说道。

    这个孙女还没出生秦支书的儿子就因为打仗死了，儿媳在生她的时候难产死了。想着孩子可怜，从小没爹没妈的，他们老两口一直宠着没想到宠成今天这个样子。

    “这小纪还算有良心，那我们丫头以后也是城里人了。”奶奶拍着秦明月的头说道。

    “爷爷，这不妥。纪霖刚要回城里上学我们这边就摆酒席，乡亲们会怎么看？知青点的其他知青会怎么看？他们一定会觉得您是因为纪霖是您的孙女婿才把这个名额给他的。”

    “可是这个名额不是你爷爷给小纪的啊！是他们知青点自己推选出来的，村干部开会同意了报到公社领导签字同意的。”奶奶急切的说道。

    “可是大家不会这样想，大家都会觉得爷爷徇私，这件事有猫腻。要是有人不服告到上边去了，纪霖这个名额也可能会取消，爷爷也会受牵连。”

    “老头子，真的会这么严重吗？那我们丫头怎么办呀？她和小纪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了，还那么多人看到小纪把她抱回来。”奶奶已经急的快哭出来了。

    秦支书望着远处沉默不语，似在思考什么。

    “奶奶其实我和纪霖什么也没发生，那晚是个意外。”

    “真的吗？你可别哄奶奶。可是那天那么晚了，小纪把你抱回来你还衣衫不整的。”

    “奶奶我真的没骗您，我们什么也没发生。至于流言可以说...对了，就说我去摘柿子从树上掉下来，是纪霖救了我。”昨晚陪老妈看电视的时候记得一晃而过窝棚旁边是有一颗柿子树的。

    “老头子，这行得通吗？大家会信吗”奶奶还是有些迟疑，毕竟好几个乡亲看着大晚上小纪把明月丫头抱回来，当时这丫头衣服还破了。

    “行得通，待会你捡二十个鸡蛋再把那两瓶水果罐头装上，我去知青点感谢小纪。这段时间明月就在家养伤，不要出门了。”秦支书看着孙女说道。

    “知道了，爷爷。”秦明月巴不得不出门呢，一是纪霖就快回城里上学了这期间不想碰到他，二是秦明月毕竟不是本人对这些人或事都不了解怕露馅。

    秦支书抬头打量着眼前的孙女，总觉得她和以前大有不同。以前孙女痴迷小纪天天都想往小纪跟前凑，自己虽然看重欣赏小纪却觉得两人并不般配。

    小纪城里来的孩子不知哪天就要走，长得高大帅气，有知识有文化，聪明上进。身边还有一个同样城里来的，漂亮得仙女一样的柳丫头，怎么看得上自家这个黄毛丫头。也是柳丫头回城里去上学了，自家这丫头又老是去小纪跟前晃，两人关系才近一点。

    当了几十年支书的老爷子还觉得纪霖太聪明了甚至是精明，自家这个丫头却是个傻大姐，总感觉和小纪在一起这丫头会吃亏。

    秦支书以前也拦过几次，可是每次不让这丫头去找小纪，她都是软磨硬泡、撒娇耍赖，缠不过自己就去缠她奶奶。她奶奶心软，每次就到自己面前来哭，哭儿子媳妇，哭孩子命苦，这是再硬的心肠也会哭软。

    这次这丫头干出这样胆大妄为的事，秦支书也是骑虎难下。他当了几十年的支书了又怎不知道这个档口办了酒席别人会非议小纪上学名额的事情，自己可能也会受牵连。可是不办酒席这么多人看着小纪大晚上抱着孙女回家，两人在窝棚里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万一小纪回城后就甩了这丫头，那只有把自己的孙女往死路上逼呀。

    不过以孙女平时对小纪的痴缠和单纯的头脑，这次没有打蛇随棍上还能想到这些，看来她真的没和小纪干出什么出格的事，还有就是这孩子确实长大了懂事了一些。

    奶奶看着不说话的爷孙俩问道：“那明月和小纪的事情就这样黄了吗？”其实奶奶还挺惋惜的，小纪那孩子挺好的。长得好、学问好、性格也挺和善的，一点没有城里人的架子。

    “奶奶，纪霖是城里人又要回去上大学我们并不合适。如果硬要他和我在一起那就是挟恩图报了，到时候他可能还会怨恨我们家。”其实纪霖就是个小肚鸡肠的小人，剧情中他对秦明月的冷酷无情也有一部分是秦家看到了他最落魄卑微的一段时光。

    “可以呀，我们明月跟着小纪念了两天书，连四个字的成语都会念了。”奶奶笑着说道，爷爷也头来一丝不一样的目光。

    “明月吃完饭你就回你屋休息吧，你奶奶去干活，我先去找小纪。”秦支书说完提起准备好的鸡蛋和水果罐头出门了。秦明月想去帮奶奶洗碗也被赶回了房间。

    秦明月在房里睡了一会实在睡不着，就起身到自家院里溜达。这时已经天光大量，她可以看清小院的布局了。土坯瓦盖的房子三间，一间客厅两间住房并排。厨房在建在客厅左前方，三间房右边隔了一条巷道是搭的猪圈，猪圈隔了一半养鸡，巷道里面是厕所。

    院子外沿是一米高的竹片扎的围栏，院子后面是一座不高的小山，左右是一大片竹林。推开院门前面几米远一条十来米的石板阶梯通向下面的人家，往秦家的院子向又走十几米路的尽头还有一户人家，房子看着有些破败不知道有没有人住。

    秦明月溜达了一会儿，不敢走远又回到了院子里。她从房间里将躺椅搬到屋檐下，拿起躺椅上的书，这居然是一本带插画的手抄食谱。

    在现代就喜欢美食的秦明月看得津津有味，不到半小时就把薄薄的一本书翻完了。又开始从头开始看，大约是竹林遮挡了日头显得光线朦朦胧胧，也许是身体虚弱，第二遍还没翻完秦明月就昏昏沉沉睡着了。

    “明月，醒醒，吃午饭了。”奶奶使劲摇着秦明月。

    睁开迷蒙的双眼，爷爷已经坐在桌上了，饭菜也已经摆上桌了。秦明月太想知道爷爷和纪霖见面的详情了，一骨碌爬起来跑到桌前。

    “爷爷，你和纪霖谈得怎么样他怎么说的？”秦明月抱着爷爷的胳膊问道。

    “小纪听说不办酒席了有些吃惊，他一再强调对你是真心的愿意承担责任。”秦支书看着孙女说道，又将见面后的详情描述了一下。

    秦明月知道，纪霖吃惊是假担忧是真。以他的的性格肯定是既不想负责又害怕秦支书再最后关头为难他，让他错失回城上学的机会。看秦支书态度大变，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小纪说走之前还想见你一面，有话和你说。我答应了，我让他明天晚上收工后到家里来吃饭。”秦支书补充道。

    这该死的渣男，都要走了还出幺蛾子。不知道想说什么，还非得见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