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莺抄起一把锋利的菜刀，狠狠剁着案板上某种妖兽的骨头。
暗自传音吐槽那不靠谱的师父，她在梦里都快做好了，结果醒来又从头开始。
“书圣的提议。”
“呵！你还甩锅？还不是你动的手？”闻莺怨念不已。
她有梦羽，又在阵心，他心念一起，自己就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梦乡。
“问问他们吃不吃辣椒。”
“尽管放。”
“嗯。”
当红红火火的一锅汤底端上桌，书圣脸色瞬间变青，看向琴仙：“你故意的？”
闻莺一看就知道，自家师父在使坏，心情也好些了，“还有汤，我再去取个炉子。”
书圣暗自点头，“清淡些。”
闻莺去端炉子，心底吐槽他们一把年纪了，还那么幼稚。
小院里似有明月相照，桌子上两个炉子热气升腾，五六个小菜下酒刚好，另有肉卷，山珍在盘子里码放的整整齐齐。
闻莺取出温好的养神酒，先给客人满上，到了子夜文殊，书圣出言制止她的行为，“子夜从来不喝酒。”
“天寒地冻，少喝一点，这酒很好喝，还有温养神魂的好处。”子夜文殊没说话，闻莺顺利给他倒了一杯。
书圣也抿了一口，“确实不错。”
他的目光在闻莺戴的玉锁上停了停，又对琴仙道：“子夜也要入阵，你安排一下。”
琴仙点头：“过两天跟莺莺一起。”
这个亲昵自然的称呼，让书圣和子夜文殊都抬头看了眼琴仙，心思不一。
道号这东西，修士到了元婴期都会有一个，有自己取的，也有师父赐的，更有混的好的，外人叫出名的。
琴仙没给闻莺取道号，闻莺也不想多一个名字，反正这个也不是必需品。
书圣他们安静吃饭，让闻莺想起了在书院的暗黑时光。无语，他们真的不难受吗？尤其是子夜文殊，他们到底怎么教的他？不能阻止他练那个什么破功？
闻莺也守了回规矩，安静的给他们添菜续杯，快要结束了，子夜文殊还沉着脸，闻莺跳出来活跃气氛，
“你我修为，不可超过五杯，最后一杯，我敬道友，救命之恩，永生不忘，但有需要，任凭驱使。”
“不必。”子夜文殊看了她一眼，独自举杯一饮而尽。
怎么感觉他更冷了？好久不见，他的冰魄诀又精进了？
吃了饭，闻莺给他们安排好房间，入住的时候就设计好的客房，总算是排上了用场。
子夜文殊带着微微醉意进门，房间里处处精致，就像这座院子一样，外表平平无奇，内里一应俱全。
房间里带着清幽的花香，前面是书桌和座椅，桌上还摆放着盆景，可以用来待客。另一侧书架上各种书籍和各种文玩摆件。
两侧各有一扇门，他打开看了看，一边是卧室，简单又整洁，而另一侧是汤池。
推开门，就被热气糊了脸，走了几步，几面屏风挡在眼前，上面的图画很是奇特，像是一个故事。
子夜文殊留意了一下，是一个鲛人的故事，分做六面座屏，她救下了落水的男子，鱼尾换成双腿跟他在一起，男子和另一个姑娘拜堂，她的姐妹给她一把匕首，她在月下把匕首扔进了水里。
最后一幕，阳光洒在海面上，一个浪打来，浪花四溢，却没了鲛人的踪影。
这个故事很奇怪，奇怪地让他有些在意。
绕过屏风，椭圆型的池子里是活水温泉，池边放了一个托盘，里面是瓶瓶罐罐和叠的整齐的浴衣。
这一切都是闻莺布置的。
她像变了个人，跟以前没有半点相似。但很显然，闻莺过得很好，也很受圣人喜爱。
闻莺还记得他，只是那些事，她好像都不记得了。
水汽氤氲，闻莺把要换的衣裳搭在屏风上，伸手去摸托盘里的酒壶，不行，好东西应该分享才对。
推开门，整个后院空荡荡的，两位大佬都不见人影，房间里又隔绝神识探查，当然，她也不敢。
“咚咚咚！”闻莺来到子夜文殊的房门口，子夜文殊打开门，他好像喝多了，有些脸红。
“没喝醉吧？”
“我没事，怎么了？”
闻莺拎着一只酒壶，站在门口。“我自己酿的，你尝尝。”
“多谢。”
“不客气，人生得意须尽欢。要不要一起出去玩？”闻莺突然觉得该一尽地主之谊，带他去逛逛热闹的街市，夜生活才刚开始呢！
闻莺依旧是白天的打扮，眼眸光彩夺目，是跟以前完全不同的目光。
“你还记得五年前，跟我说过的话吗？”
“五年前？”闻莺仔细回想，那时候她在干嘛？
“没什么，我不去。”
“那…晚安了，你早点歇息。”
闻莺没回房间，直接化作云烟飞遁离开了院子。
这么晚？她能去哪儿？又是这副打扮？
春风渡，虽然北风城有大阵，不过除了大修士，谁也感受不到，对其他人来说一切照旧。
“闻公子。”
“公子好。”
“公子好久没来了。”
一群莺莺燕燕拥了上来，少年闻音，俊秀潇洒，出手大方，是这里的贵客。
“帮我叫下玉娘。”闻音照例包场。这时候其实还早，起码春风渡里还没进人。
“姐妹们，关门。”一群莺莺燕燕很快的关了门，簇拥着她坐在台下。
闻莺舒服地靠在椅子上，立刻有人上来给她捏肩，有人给她剥水果，还有人跟她呼寒问暖，“公子想看什么？”
“随便，喜庆点，别凄凄惨惨的，我不爱听。”她从袖子里掏出袋金瓜子按在桌子上，“一人一颗。”
有钱能使鬼推磨，闻音在台下看到老板娘都上台唱曲了，差点没被葡萄噎死。
一双柔荑拍了拍她的背心，叫她小心，闻莺握住她的手捏了捏，“乖。”
这位身段窈窕的美人就是春风渡头牌，玉娘，温柔小意，很有心机和手段，最重要的是，她对自己没有善意也没有恶意。
偏偏还一副柔情似水的样子，太好玩了。
“夸人家乖，也不多来看看人家。”闻音最爱干净，身上很清新，玉娘也温顺地靠着她。
“家里出了点事。”闻音收起笑容，“还是这里舒服。”
子夜文殊知道她在里面，他踌躇许久，只听见丝竹管弦之声，莺莺燕燕调笑之声。
这是她该来的地方吗？
这条街是有名的烟花场，周围彩灯高挂，彩绸飘飘。脂粉味，酒味，男客女子的调笑都被他清晰地收入耳中。
“这是哪里来的呆书生？”两个路过来寻乐子的人笑着打趣他，“没看见人家贴着字条，今晚不开门吗？”
子夜文殊也知道不妥，转头隐去身形轻身落进后院。
醉酒的闻音像没了骨头，挂靠着玉娘，“我累了，不想听了。”
“奴家扶公子去休息。”
“嗯。”
子夜文殊皱眉：不回去？还要在这儿留宿？
玉娘替她脱了外衣，给他当抱枕，天寒地冻，有人暖被窝真是太舒服了，闻莺安逸地叹息，又在她身上蹭了蹭。
“公子是嫌弃玉儿？”
秀玉忍不住问了一句，闻音和她认识四年，除了有事，几乎每晚都在这里休息，但他们之间从没有过什么。
“我出来就是为了睡个好觉。”
在这凡尘俗世，才觉得真实，热热闹闹才能抚慰她受伤的心。
“公子家财万贯又有什么烦恼？”
“谁都有烦恼，圣人都有，何况是我。我很喜欢你，你有什么心事，说出来，我都能给你解决。”
“奴家一介小女子，哪有什么烦恼？”
“整个北风城，我最喜欢你，再过不久我就要离开了。有事你就说，不论凡人还是修士，我都能替你出头。”
玉娘乖巧的挨着他，“公子口口声声说最喜欢我，可连人家一根指头都没挨过。
“功法原因啦，我修的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什么样的功法这么特别？”
“说了你也不知道。”
“公子这样年轻，修得什么劳什子功法，难道以后就一直没人伺候？”
“你看我还小，其实我都忘了我多少岁了。”
“就知道逗人家开心。”
“谁逗你，小丫头，我真的要走了。”
“去哪里？”
“不知道，”她长长叹息，”随心而欲，随遇而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