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0

    霖慈在一旁敏锐地察觉到“好久不见”四字里的特殊意味。都怪古往今来的文学作品里多数都爱以这四字作为故事开始,而面前眉宇间一点愁思的女人也让霖慈有些眼熟起来。

    忽然,她心里嗡得一声,犹如钟响。

    一旁的男人这时也开口了,他的语气矜持冷静,尽管按照方才那女人的话语推测,她显然是不打招呼便自己前来。

    而覃凤声却是一副恬不知怪的神情,潇洒地冲她举举杯,“明知道你叶知秋有的是办法,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对啊,叶知秋。

    霖慈在一瞬间僵住了,隔壁班的叶知秋。

    在17岁时就能常常和覃凤声并肩的,漂亮得人尽皆知的叶知秋。

    几乎是在想起她名字的同一秒,霖慈在心里想,如果覃凤声的世界里真的存在“白月光”的话,那想必只有叶知秋当得上这三个。

    覃凤声四处望望,“宁宥呢,尿遁不至于这么久吧。”

    叶知秋挑眉,语气里满是熟稔,“那没准儿。按他从前那生活状态,肾坏了也说不定。”

    “说什么呢知秋?不能仗着长得漂亮就乱说啊。你宁哥哥别的地方不知道,但肾肯定倍儿好。”

    忽然身后响起男人的声线,好听里透着一股子被金钱腌入味的慵懒轻浮。宁宥走上前来,笑着冲霖慈举杯,“哟,给我找了个大麻烦的小编辑。”

    覃凤声站在霖慈前挡了酒,“你也注意点,这是我老婆。”

    宁宥似乎有些玩味,看看覃凤声,又看看笑意盈盈的叶知秋,做举手投降状,“OK~我什么都不说了。”

    他重新倒了杯酒敬霖慈,“覃太太,想必以后咱们会经常见面的。”

    尽管他是自己的少东家,可霖慈还是不喜欢他太过肆意随性的腔调,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后道,“好啊,不过以后叫我霖慈就好。”

    宁宥似乎不打算放过她,反而又换了个话题,“你旁边的那个小伴娘呢?我看她有些面熟,本来想仪式结束后寒暄一下,不想就没见到了。”

    霖慈不知自己是否是太过敌意了些......为什么,总觉得宁宥这后半句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呢?

    叶知秋在旁边不说话,可目光却也毫不避讳,只是略带忧伤地在覃凤声的身上盘旋流转。覃凤声倒没什么反应,只是摸了摸脸,对霖慈耳语,“好像是醉了。”

    动作一下没了分寸,他本只想耳语一句,却不想估错了距离,薄唇沿霖慈耳垂上的珍珠擦过。

    “好像真是醉了。”霖慈赶紧搂住他,冲众人抱歉笑笑。叶知秋的脸转向别处。

    宁宥显然也是心情不爽,只是不知缘由。他自顾自地又喝了一杯,坐下仰望着仍旧站着的叶知秋,说起话来毫不怜香惜玉,“你说你来触什么霉头。”

    叶知秋望着他,嘴角似笑非笑,“你少装知心大哥了,你要是真心祝福他们,为什么要告诉我他们......”

    宁宥威胁似地瞪她一眼,“我是看在咱们的交情才告诉你的,你少给我找事啊。”

    叶知秋不屑,语气是优渥处境中培育出的自信,“你不用给我打预防针,不过一个覃凤声而已。”

    “你最好是。”宁宥想起自己一团乱的生活,决定不再掺和别人的破事。

    又是一番推杯换盏,卢老师因为身体原因,早已在覃父的陪同下先行回家休息。

    终于,在宴席结束之际,消失了许久的由之终于出现。霖慈问她去了哪里,由之闪烁其词,神情间难掩慌乱紧张,左看右看后终于问,“那个,就是覃凤声的伴郎走了吧?”

    “覃凤声的伴郎也有好几个呢,你说的是哪个?”

    “就是最二世祖的那个。”

    霖慈挑眉,“怎么回事?你不会看上他了吧,他刚载着一绝世美女上车走了。”

    “那太好了。”由之长呼了一口气,又问,“什么绝世美女?我怎么没看到。不过我倒是看到叶知秋了,她不是咱们同期尖子班的吗,从前就跟覃凤声......”

    ......黏黏糊糊。

    这四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由之在霖慈垮下去的脸色前乖乖止声。

    霖慈却叹了口气,破罐子破摔似的,把自己的婚鞋踢开,“由之,我就说老天不会对我这么好的。每当我稍微感觉幸福一点之后,紧跟着肯定是更不好的事。没错,叫你猜中了。现在就是那个最差的结果。叶知秋,覃凤声的白月光。”

    接着她就把见到叶知秋之后,覃凤声是如何的酒不醉人人自醉,又是如何落荒而逃的情景尽数告诉了由之。

    由之扼腕,却也开解她,“可是这么长时间了,他们也没成。估计不足为惧。”

    “我没办法不足为惧。”霖慈开始拆头发,“我连一句‘是什么’都问不出口。由之,你说得对,我自食苦果了,我连询问的立场都没有。”

    她苦笑着,由之不肯看她这个样子,正欲安慰,穆燕进来了。由之同她递了个安慰的眼神,自己乖乖退出。穆燕今夜十分感慨,少不得跟霖慈絮絮一番。还是齐济来喊她回酒店,母女俩才终于结束。霖慈披散着头发,身上的敬酒服还没来得及换,只是穿上大衣执意送他们出去。

    路过走廊时,看到覃凤声还在跟宁宥说话。霖慈便没有喊她,自己把穆燕和姑父一家人送上车,站在寂静的院门口目送车子消失在远处。她低下头,才发现雪已经化了,只剩下泥泞的寒冷水迹。

    美好的期望似梦、似雪、似烟花,而霖慈的生活却是梦后的惘然月光,是雪化后的泥泞墙角,是从半空飘落不知所踪的烟灰。

    忽然肩头一沉,她被吓了一跳,回过头才发现是覃凤声追出来,将自己的大衣搭在她的身上,皱眉道,“怎么还光着腿。”

    多亏了他高出霖慈许多,原本在他身上穿着正好的大衣批到霖慈身上正好遮住脚踝。霖慈紧了紧大衣,暖意终于回笼,于是低声跟他道谢。二人还要回去收拾整理才能回家,覃凤声问,“姑姑姑父要走,怎么不叫我。”

    霖慈语气随意,“看你在跟少东家说话,没好意思打搅。”

    “穆霖慈。”覃凤声的表情恼怒又古怪,“不是早都跟你解释清楚了。我不是......”

    霖慈恍然,赶紧表示自己没有别的想法。她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晕乎乎地问,“覃凤声,你是不是偷偷骂我了?”

    覃凤声望着她有些坨红的脸颊,担心她伤风,赶紧催促她换上自己的衣服上车。覃凤声朋友多,刚才的婚礼是给亲戚长辈们看的,一会儿的party才是年轻人的主场。

    覃凤声今天喝了不少酒,一上车就仰躺着闭目养神。霖慈反而去喝酒后变得精神的那种人。

    覃凤声忽然开口道,“你知道今天沈由之中间干嘛去了吗?”

    霖慈疑惑摇头。

    覃凤声却捂嘴笑了起来,“因为她要躲人,当然不敢出来了。”

    夜晚的车道上车辆极少,沈由之累了一天,在后座昏昏欲睡。

    忽然汽车一个急刹。

    “我艹!”她整个人因惯性差点歪倒出车座,沈由之脑袋撞向座位皮套,忍不住骂了一句。

    “师傅!怎么开车的啊?”她语气不善。

    而司机却显然也是吓了一跳,大半夜的,一辆极其风骚的帕拉梅拉竟然加速逼停了自己的新能源小出租。即便机智地及时停车,可司机还是忍不住计算起万一真的撞上,自己得赔多少钱了。

    然而还没等出租里的人反应过来,帕拉梅拉上已经下来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他显然脾气不好,拍着沈由之所在的后座,大喊着,“下来!沈由之!你给我下来!我现在知道你的名字了,我看你怎么躲!”

    沈由之望着宁宥阴魂不散的脸,当即对司机道,“司机大哥!快走快走!”

    然而司机大哥显然快被这场景吓尿了,当即对沈由之道,“姑、姑娘,这趟我不拉了行不行?我也上有老下有下的,你别为难我,成不?”

    沈由之苦求无果,她本也不是一直当缩头乌龟的性子,当即一甩车门下来,“你到底想干嘛?”

    一句话还没说完,那出租司机倒是很麻溜,当即掉头一溜烟就跑走了。

    “诶!你干嘛啊你!我还没说我不坐呢!回来!回来!”

    谁搭理她。

    宁宥终于心满意足地笑了出来,双手抱胸,打量着面前娇小的女人,“怎么,你不是很能躲吗?沈由之。睡了我还给钱,你可真行啊。你知道卖爷一晚上要多少钱吗?”

    沈由之气人很有一套,当即装傻瞪眼,真诚发问,“啊,你真是干这行的啊?”

    另一边,车上。

    覃凤声终于笑够了,“你们不是好姐妹吗?难道沈由之没告诉你她的英雄壮举?”

    “你的好姐妹,沈由之,真乃神人也。她把宁宥睡了......”

    “......不光睡了,还给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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