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菁芷沐浴后，换好采衣采履，郑柔若陪着她一起在更衣间内等候，听着外面礼乐声响起，让人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
“你的正宾竟然是娄姨母，可真是让人嫉妒啊。”
外面已经进行到主家亲迎正宾的环节，郑柔若凑到门缝上头看到老人竟然是定王妃娄戟，嫉妒的嘴脸收也收不住，酸水快要把元菁芷淹没，咬着手帕只拿眼神削她。
“今儿个姐姐我就教你个乖。”元菁芷仗着在外面，郑柔若还要维持她柔弱的人设，顿时抖得不行。
一脸得意上前拧郑柔若的嘴，见她越发嫉妒，哈哈大笑起来：“毕竟是我婶母，我们关系亲近着呢，不像某些人，想当婶母的儿媳，却是一场空。”越说越兴奋，到最后双手叉腰，简直小人得志。
“若雅呢？”
郑柔若不爱看元菁芷一脸显摆，只能转移话题，只不过略显生硬。
元菁芷表示自己懂，眨巴两下眼睛也没卖关子：“母妃带着若雅在身边接待各府夫人小姐呢，趁机提一提身份，也是怕以后嫁出去被怠慢。”
“若雅的性子……”后头的话郑柔若不好说，元菁芷白眼一翻给她补全：“一言难尽。要我说，也不知道齐庶妃是怎么想的，虽然若雅是个庶女，好歹也是出生王府，身后有依仗，竟然给教导成那样一副绵软的性子，你倒是上手揍啊，怎么着都有王府撑着，怕个屁！”
两人正发愁元若雅性子软糯，担心她出嫁后压不住夫君后院，就被急匆匆进来的小丫鬟打断：“郑大小姐，该您了。”
郑柔若也不多话，拎起裙摆就朝外面跑去，只留下一句：“瞧好吧您嘞。”人已经如同开弓的箭，只留声音逐渐远去，逗得元菁芷笑的打跌。
郑柔若伴随着礼乐声率先走出来，脸上已经恢复成端庄模样，在舆盆中净手后，站在西阶处等待元菁芷那厮出来。
心里有点担心，她应该能把面皮绷住吧？
紧接着元菁芷同样满脸端庄走出来，和郑柔若隐晦对视一番，两人再扭头看向观礼宾客时，便又是一副招长辈待见的模样。
元菁芷向观礼宾客行揖礼后，转身面向正西方，跪坐在笄者席上，等待赞者梳头。
郑柔若作为赞者，一本正经起来还是很能唬人的。
只见她一脸庄重，外加慈爱低头看着跪坐在笄者席上的元菁芷，异常温柔给她梳着头发，好像一个关爱晚辈的老者一般，要把全部的祝福都给她一样。
看在宾客眼里，这就是郑府好教养的体现，大家纷纷对郑柔若很有好感。
除了她的大嫂和崇景崇明兄弟俩，低头不让大家看见他们抽搐的嘴角。
毕竟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儿，恐怕现在郑柔若已经拿元菁芷当侄媳妇看待，可不是晚辈么。
直到她把梳子放在席子南边，宾客们才终于回过神来，看向郑柔若眼神分外温柔、赞赏。
郑柔若也没想到明明是元菁芷的及笄礼，却让她出了大风头，可见世人肤浅，只爱看表面。
天魔星做一点好事，便会令人大家赞赏。
摸摸鼻子表示很羞愧，装模作样转身将场地留给正宾定王妃，乖巧站在一旁等候，不知道她真面目的，还真以为她如同表现出来一般乖巧。
在郑府大少夫人一个劲给郑柔若使眼色，让她千万绷住别因为不耐暴露真面目的时候，繁杂的及笄礼终于到了最重要的时候。
“……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俱在，已成阙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
定王妃高声吟诵祝词后，看着郑柔若这个小家伙上前去掉元菁芷头上的发钗，期间还能时不时听到她小声的呼出一口气来，可见憋得够呛。
等终于没她什么事儿，郑柔若克制着放飞自我，乖乖走到大嫂身后，给俩侄子抛了一个怜悯的小眼神之后，又重新绷住属于郑府的颜面，不让外人看笑话。
等及笄礼彻底结束之后，郑柔若扭了扭僵硬的脖子，跟在大嫂身后，控制住两个跃跃欲试的侄子，和宣王妃告辞。
“柔若，晚宴你不留下一起玩吗？”元菁芷不舍的握着郑柔若的小爪子，先让她留下来。
郑柔若坚定摇头，虽然还想帮大侄子松一松墙角的土，但是她今天还没有梳理内里，经脉里总有一股不受控制窜动，她现在已经很不舒服了。
“菁芷你也是知道我身体出了问题，回府静养一下总是好的，晚宴就不参与了。”郑柔若郑重给好朋友解释清楚，毕竟好朋友就是要有话直说，这样才不会产生误会。
“好吧，那你回府早点休息，今天辛苦你啦。”元菁芷知道郑柔若什么情况，点点头也不再劝，嘴上却不饶人，趁着郑柔若转身，又低声嘀咕了一下：“现在都不叫姐姐了，柔若长大了。”说着还装模作样叹息两声。
郑柔若临出门前没好气回头道：“你还是收着点吧，现在当姐姐，小心我回头当你长辈。”她已经把完全没有关系的两个人，率先给定了下来，好像元菁芷现在已经是郑府的大少夫人。
说完就匆匆出门，一点没看到身后元菁芷满脸呆滞，小声说着：难道你还要我后娘不成？
如果她慢走两步，一定使劲拧元菁芷的嘴，让她知道胡说八道的下场。
“说说，什么情况？”
郑柔若刚爬上马车，就对上两双炯炯有神的双眼，在大嫂的带领下，郑崇景这厮竟敢伸出他的狗爪子，上前推了一把他弱不禁风的姑姑，把郑柔若推到在马车上，嘴里还不断催促着：“姑姑，到底什么情况，你给打探清楚没有，打探清楚了，母亲也好上门提亲不是。”
郑柔若本来想卖关子，嘿，竟然看见郑崇明稳坐钓鱼台，显然是想着元若雅还没有及笄，他不着急的意思。
这下郑柔若可就不困了，小脸上露出来一个狡诈的笑容，一把推开大侄子狗胆包天的手，坐到二侄子对面，幸灾乐祸说道：“若雅的八字已经和她舅舅家的儿子交换了，只等及笄礼之后就下聘。”
说完成功看到二侄子脸色由白转黑，恨不得上前使劲叨两口那个敢和他抢媳妇的狗屁表哥。
郑柔若舒坦了，往后一靠不走心地安慰道：“这事你想搅和太简单了，直接把那表哥套上麻袋打一顿，再扔到青|楼里，我就不信宣王能忍住那样的名声答应。”
“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就算是男子也是要面子的啊。”大嫂怯怯说道，好一朵清清白白白莲花，比之郑柔若在外的形象有过之而不及。
郑柔若轻嗤一声，看着大嫂一副白莲花模样，表示自己不吃这套：“嫂嫂你快收了神通，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你可别想污蔑我啊。”
说着还不等大嫂继续装模作样，她又抛出来一个打雷：“菁芷那边宣王妃也给她定下了，是宣王妃的同母妹妹的儿子。”
“你说什么？定下了？”惊天大雷一出，大嫂彻底不装了，啪的一下拍在桌子上，震得茶盏来回颤动。
这下马车里除了郑柔若，其他三人脸色都黑沉的可以，完全没想到原本板上钉钉的事，竟然出师未捷身先死。
当然这话旁人不知道，如果知道的话，肯定啐他们一脸。
你们还没上门提亲，哪来的脸色把八字没一撇的事率先定下。
郑崇景相对来说稳重一些，看了弟弟一眼，又看了娘亲一眼，最后看向自家熊孩子姑姑，幽幽问道：“走到哪一步了？”
“都还没定，就是双方有个默契。”郑柔若没说宣王府姐妹俩要替她们母妃拉拔娘家的话。
万一人家真成了，那她这话说出来就是给小姐妹摸黑，万一没成，嫁到郑府来，多少会气弱一些。
实在没必要说。
“呵呵，没定就好，我二十二不是也没急么。”郑崇景咬牙切齿笑的阴恻恻，好像要打什么坏主意一般，就连他娘都抖了抖，表示这个儿子惹不起。
“说说，有什么计划，姑姑给你参详参详。”郑柔若才不怕，凑上去兴致勃勃表示要出一份力，还不时撺掇：“套麻袋！扔赌场！剁手脚！”
越说越兴奋，到最后就连俩侄子都看不下去，一脸谴责挂在脸上，好像她多猖狂似得。
郑柔若能乐意吗？当然不乐意啊，当场啪的一拍桌子，哐当一下，可比刚刚大嫂的手劲大多了，桌子没坚持两下，摇摇晃晃碎成一片，昭示着刚刚经历多么惨无人道的折磨。
“不行，到底也是她母家，出了丑闻岳母该伤心了。”对于姑姑丧心病狂地撺掇，郑崇景表示不可以。
郑柔若见他竟然敢用那种眼神看自己，一脚蹬了上去，别以为你小子加冠之后就可以摆脱姑姑的魔爪，阴阳怪气道：“呦，您这八字没一撇的事儿，岳母都叫上了？”
“我管它八字到底几撇，反正人我是娶定了。”
“呵呵，长得不丑，想得挺美，你也是命好没滩上我这样的，不然哪个不怕死的敢瞄准我的姻缘，姑奶奶给他打得满地找牙。”
说话间马车停下来，郑柔若着急梳理经脉，二话不说扭头就走，却在半路上被美人爹爹带去书房，说是有事情要商量。
没想到她前脚刚显摆完自己有多厉害，后脚就被亲爹拆了台。
“我才十二，选什么秀？”
郑柔若开心的蹦蹦跳跳走进书房，刚坐下就听到这么一个噩耗，整个人顿时不好了，扭头看向爹爹的眼神里充满了鄙视。
亏你还是首辅，连闺女都护不住。
郑皋……
“就是走个过场。”郑皋想起万岁爷当时信誓旦旦说的话和眼里的精光，不由得有些气虚，但还是强撑着一股劲儿再三保证。
“您这话糊弄傻子呢，走个过场，什么时候轮到十二岁走过场了？”郑柔若撇嘴继续振振有词：“元奚今年二十岁，他已经有了王妃，苏家那个清歌。元宁十七岁，后院通房侍妾满地走，庶子庶女够一打，但是正妃还没有，您老是要推闺女我进火坑啊。”
郑柔若表示她犀利的双眼看清一切，双手抱胸拒绝沟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