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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人家的规矩之收礼收到手抽筋(上)

    尤嘉蓝跟着杨妈妈和丹柰绿棠一行四人,出了正厅,往东侧配院而来。尹家的宅邸不算大,但在青州城里也算是上等的院落了。东侧配院是后宅向东延伸分隔开的一进院落,供尹家老夫人居住。

    尤嘉蓝因为初到此地,也不敢说自己不认识路,只说,“丹柰,你先去看看,祖母有没有在歇息”

    这丹柰甚是率直:“姑娘,这太阳都要落山了,你以为都像你那么能睡呀”

    “这丫头,说话越发没规矩了,还不快去!”杨妈妈一声呵斥。尤嘉蓝因为在想着一会儿怎么见礼打招呼,也就全然没和丹柰计较。丹柰匆匆地绕过一个鱼池亭子,穿过小花园,往东侧的一个拱门奔去。不一会儿,拱门里露出半个婆子的身形,正在冲丹柰摇手。

    这时,尤嘉蓝三人也到了拱门。

    “姑娘,小心地上滑,今日小丫头们不小心弄撒了水还没干利索”婆子亲切地说。

    这时一个灰色衣裙的妈妈出现在正堂门口,向尤嘉蓝挥手。

    “姑娘快进来,老太太正等着姑娘呢”

    说着领着尤嘉蓝绕过正厅向东里间走去。绕过一个屏风,尤嘉蓝看到一个头发花白,衣着朴素的老妇人正端坐在榻上,手里捻着佛珠,微笑着看她。

    尤嘉蓝忙低下身给老夫人施礼:

    “青樾见过祖母,祖母今日身子可好?”

    “好,好,”老妇人笑着冲尤嘉蓝伸手让她坐到身边来,丹柰和杨妈妈绿棠就都退到了外间。

    “刚刚有位绵州来的梁夫人,母亲要我出去见她,所以耽搁了一会儿”

    “让祖母您久等了”

    “母亲还专门让孙女禀报祖母说,一会儿会陪同梁夫人一起拜望您”,说完她乖巧地望着尹老夫人,偷品她的脸色。

    做了准备,说话确实要相对容易,尤嘉蓝路上想好了措辞,心里放松了不少。可千万别在婆媳两辈的女人间出了岔子,这可是顶顶要紧的。中国古来婆媳关系都是一言难尽,要是在这儿失了手脚将来日子可不好过。

    尤嘉蓝看老夫人面色平稳,不见任何喜愠之色,心就稍稍放了下来。其实是老夫人听闻了“梁夫人”三个字,心里有了些打算。

    她冲尤嘉蓝说,“今日差吴妈妈去寻你,丫头们说你在睡觉,是不是错过了午膳,现在饿不饿?”说完冲吴妈妈一挥手。

    吴妈妈转身朝里间,拿了个点心盘子出来,端到尤嘉蓝的跟前。

    “先凑合吃点垫一垫,小心饿久了伤脾胃,长大了容易伤神郁气的。”尤嘉蓝心想,这富贵人家的妇人真是懂养生,还知道饿久了不食伤心气儿。她看看盘子里是松仁栗子糕,就掏出手帕隔着帕子伸手拈了一块。

    “姑娘您稍等”,吴妈妈说完,进里间拿了一个绞干了的湿帕子出来,帮尤嘉蓝擦了擦手。尤嘉蓝把糕饼放回盘边,又重新伸手拿起来。

    “去盛一碗牛乳茶来,想是只有这个还没冷”说完,吴妈妈又去端了一碗牛乳茶出来,上面还撒了炒熟的芝麻粒儿。尤嘉蓝觉得这松仁栗子糕做的甚是好吃,入口即化。就就着牛乳茶吃起来。

    “你昨日送来抄好的经卷我都看了,很不错,字写得越发俊秀了”

    “只是离四月初八还有些时日,干嘛这么巴巴儿地赶,睡了那么久,想是抄经累着了吧?”老夫人关切地问候,尤嘉蓝咽下一口糕饼,乖乖地说:

    “孙女不累,谢谢祖母爱惜”

    却原来这老夫人常年礼佛吃斋,每每佛诞之日,必抄经供奉。而古时候抄经往往晚辈代为。如今就是孙子孙女在办。以前是尹青楠,这两年尹青樾读了书,就每每尹青樾帮着抄。《妙法莲华经》全文六万九千字,也属实费了尹青樾不少的功夫。

    老夫人平日潜心礼佛,还专门在正房辟出了西间来做佛堂,供奉了一尊请来的白玉观音像。

    “青樾的生辰就要到了吧?你姑母前几日托人从京中给我送来些料子,有一匹颜色鲜亮,你拿去做件衣裳吧!她还给你带了西域过来的珠花和胭脂。你锾姑姑还给你捎了两副镯子”

    说话间,吴妈妈领着两个丫鬟把东西一起端了来,放到了旁边的榻上。一个木托匣里还有6个各色各种形状的香囊。尤嘉蓝看那工艺,真真比以前买的强多了。

    “马上入夏了,我让吴妈妈做了几个香囊,给你备了六个,看看喜欢不,留着配着不同的衣裳戴吧”说完,看尤嘉蓝走到托匣前拿起个橘色橘型黄坠子的香囊看。

    “绣得真好看,谢谢祖母,辛苦吴妈妈,吴妈妈您可真巧”

    吴妈妈开心地笑出来,“姑娘谬赞了”,“您的聪慧以后绣得不定比这强多少呢!”尤嘉蓝心里一愣,完了,可千万别露了底,然后就不再说话,继续端详了几个香囊一会儿就又回到了尹老夫人身边。

    尹老夫人含笑看着,“这些活计以往闺阁女儿都是要学的,现在也没什么要紧,你母亲身边的廖嬷嬷手艺也是一等一的,你想跟谁学就让她们教你。”然后吩咐吴妈妈,“先把这些东西搁起来,等会儿姑娘走时再一并拿着。” 吴妈妈一挥手,就吩咐丫鬟又把东西挪到了里间。

    “孙女儿先谢过祖母了”,后面尤嘉蓝也确实投了些心思在学习刺绣上,要是绣她想绣的东西还真没人能比得了。

    不一会儿,又一个老妈妈进来通报,“老太太,太太和梁夫人来了”

    说话间,两个妇人就进了正堂。吴妈妈赶紧打起帘笼请两位夫人进来,梁夫人走到屏风跟前,跟尹老夫人见了个礼说:“尹老夫人身体康泰,福禄绵长——”

    这老夫人待要起身下地扶梁夫人,梁夫人快速地近跟前儿说到,“老人家切莫劳乏”,说完,尹老夫人和这梁夫人交握着手在榻上坐了,吴妈妈去亲自端了两盏香茶过来,丫鬟又端了一盏给尹夫人,小丫头搬来棕缎子坐垫扶手椅,尹夫人在上坐了,一起陪聊。

    “梁夫人远道而来,在驿馆歇息,总比不得家里便宜,我们虽茅檐草舍,但总还能腾出几间给夫人休息,也不枉梁夫人远道顾盼之情。”

    “尹老夫人和尹夫人太过谦了,实不敢当贵府如此深情厚谊,我素来散漫惯了,无须如此劳乏”

    “梁夫人不要客气,我除此一个孙女儿,还有两个孙辈,一个现今在书院里读书,一个在京师小女跟前侍奉父母,距此青州也不远。若梁夫人住下得便,也可请他俩来跟前候教,老身也就深感幸事了”说完,却见这梁夫人微微一笑说:

    “老夫人疼爱孙辈之心我已深知,两位公子能生于贵府这本身就是富贵天成。他日,若两位哥儿进京便宜,再做倾谈也不迟”

    基本两位的意思就是:

    你多住几天吧,

    不了,无功不受禄,而且我清净惯了。

    别呀,您还是住下吧,不白住,帮我俩孙子指点一下就行了。

    这尹夫人淡淡地看着却不说话,尤嘉蓝甚为明了:说什么吃斋念佛,求得也不过是个富贵前程。哪一世的人都是貌异心同罢了。只是这老夫人这时候还念着自己出嫁的女儿,看来尹夫人不说话也有些情由了。

    看着这几个中年、老年女人的说话,都成了精一般,若没有多年道行不知不觉就着了道。尹老夫人整日吃斋念佛不出门,外面的事儿倒也门清,可知这大宅院的妇人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将来在这富贵人家妇人堆里过日子,务须要言行谨慎、滴水不漏才好。

    丹柰绿棠和杨妈妈把尹青樾祖母那拿回的东西也堆在了桌上,旁边是梁夫人捎来的箱子。

    那珠花甚是精美,一盒十个,真的一般,大小颜色不一,想来就是女孩戴在头上的。两个镯子一对刻金一对刻银,都是以前没有见过的样式,想是价值不菲。胭脂装在木盒子里,是两个錾银的盒子。闻起来一个馨香扑鼻,一个却没什么味道。看来这配置还很用心。

    “姑娘,这都是时新的样式呢,别说青州,怕是济南府也不一定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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