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顾弦歌回房里,便开始琢磨自己的“事业”。

    虽然现在手上供她学习和钻研来提升文笔的话本不够多,总不能空等下去,徒费时光。所以她打算先想下故事大纲,故事想好了,到时想怎么写就怎么写。

    她不指望自己能第一本就写得很好,所以与其因文笔不好和资历不够,还不如放飞自我?爱咋写咋写。

    环境

    顾弦歌正趴在窗沿上,一边看着那澄蓝如洗的天空一边构思。

    首先得确定好自己要写的题材。

    她在现世时,看的最多便属志怪小说和言情小说,顾弦歌认为爱情这东西从古至今都是个大难题,即便在北宋,这个题材应该也相当吃香。

    打定这个主意的一个时辰后,顾弦歌连个屁也没想到!

    郁闷啊。

    既然灵感不来,她便去寻找好了,但是这种没有针对性的思维碰撞,能不能撞个所以然,就靠她的运气和悟性了。

    顾弦歌出了房间,在宅子里四处溜达。

    顾家虽是中产阶级,但柳氏不喜欢住大宅子,顾爹自然是迁就挚爱,便选了这座普通的四进四合院。

    顾弦歌信步了一会儿,便见几个年纪稍大的侍女正忙忙碌碌地收拾南房。

    南房本是客房,但其实一直空着,房的外面连接着一个小院子,可谓简雅别致。

    她一时好奇心盛,便走过去看个究竟。

    也不知是侍女们太专注于手上的活儿,还是顾弦歌的脚步太轻,她们丝毫没有察觉到小娘子的到来,顾弦歌也不打算惊扰她们,便躲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默默地听。

    那些侍女还道旁若无人,便毫不避讳地开始嚼舌根。

    “唉,你们说,这房间咱们都打整了好几次了,地也扫了几遍,夫人怎么还不满意?难道还想弄出皇宫样不成?”

    侍女甲扫地扫累了,于是站直了身,一边捶着腰一边抱怨。

    旁边的侍女乙马上瞪了她一眼,“慎言!若被主子们听见了,仔细你的皮!”

    侍女甲不以为意,“别的人家不敢说,但是咱们老爷和夫人最是宽厚,从未难为过我们这些下人,不妨事。”

    侍女乙使劲戳了下她的脑门,骂道,“就该把你这欺软怕硬的碎嘴子告到夫人那里,让她治一治你!”

    侍女甲吐了吐舌,但言行比方才收敛了。

    刚才一直没说话的侍女丙,大抵是新来的,并不了解顾家的情况,这才愣头愣脑地问,“姐姐们,这房间到底是给谁准备?竟这般劳师动众?”

    “你是不知,这房间可是给裴二公子准备的,能不劳师动众吗?”

    侍女丙发现自己比刚才更懵了,“裴二公子?”

    “你才来咱们这不久,自然不识得这位裴二公子,他可是夫人二姐的二公子,虽是庶出,可裴家尚在京城时,他那可是众星捧月的,就连裴家的嫡长子也要靠边站。”

    侍女丙那双目中崇拜的星光几乎能照亮整个顾宅了。

    这庶出之子,却有众星捧月的地位,顾弦歌的第一反应是,现世言情小说里那种七岁能诗,九岁能作画的神童设定。

    “我听说,裴二公子在七岁时,曾因看见四月的垂柳而有感而发,作了一首咏柳词,九岁时以江雪为题,画了一幅《独钓寒江图》,二者皆被行业大家赞叹不绝。”

    顾弦歌差点没喷出一口老血!还真是这种设定啊……到底能不能有点新意?!

    侍女丙完全停下了手头的工作,一脸好奇地凑过去,问,“然后呢?”

    “先说那首咏柳词,它不知怎地,竟传到了一名□□的手中,这名□□也就瓦子里头一个谱曲唱歌的。你们也知道,瓦子里各行各业竞争忒激烈,像她这种唱歌卖艺的,没有好的词或曲可就惨喽,我听说那名□□当时连口饱饭也吃不上……”

    “大概是上天怜悯她吧,她一看到了这首咏梅词,就突然思如涌泉,当下便为它谱曲献唱。结果你们猜怎么着?她这一唱,引来了不少听客。从今往后,每场演出都是满座!一票千金难求!”

    “后来,她去提着重金去找裴二公子为她写词。那裴二公子倒是很爽快地把钱收了,可他不但没给那□□写词,还遣人把她撵了出去,然后留下一句话,‘旧账算清了’。”

    那□□听到这句话的表情大概和侍女丙现在的表情相差无几,“这是何意?”

    侍女乙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傻丫头,你这都还不懂?这钱自然是算在咏柳词头上的,她白拿人家的词赚了这么多,人家自然要收她的钱。不过在我看来,那裴二公子才瞧不上那点钱,他之所以收下,不过是想告诉那□□,他的便宜可不好占,省得她或是其他人再来。”

    顾弦歌也认同侍女乙的观点,那二表兄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侍女丙恍然大悟,回头又问,“那……那副江雪图又弄出了个什么名堂来?”

    侍女甲神秘一笑,“你们也知道咱们官家喜欢笔墨书画,对吧?我也是奉茶时,无意中听老爷说起这件事,你们可别说出去!”

    她见其余两人都狠狠点头,才继续道,“当时裴二公子的爹为了讨圣上欢心,把那幅江雪图像献宝那样献给官家,官家喜欢得不得了,当即给他升了官。他还想直接提拔裴二公子进画院。若换作是正常人,听到这个就会高兴得满口答应,可那裴二公子偏生是个怪人,他居然婉拒了官家的好意,说是想参与科举,方能知道自己的深浅。官家表面无事,但内心一定气极了,当场想寻个由头发落裴二公子。但咱们官家是个爱才之人,他看着裴二公子的江雪图,终是忍住了。”

    侍女丙闻言,可惜叹气,倒像是她婉拒了官家的好意似的,“这裴二公子也太不识抬举了。”

    “瞧你说的,咱老爷说了,裴二公子那叫……叫什么节……节气!”

    侍女乙噗嗤一笑,“你不懂别瞎说,是气节!”

    侍女甲做了个鬼脸后,亦大为叹息,“当年,不知京城有多少小娘子为裴二公子倾心!若他顺应了官家的意思,进了画院,那恐怕京城所有女子都要拜倒在他的石榴袍下。”

    这次连顾弦歌也差点喷茶,侍女乙已代替顾弦歌翻了个大白眼,“你咋喜欢乱用词?也不怕酸到自己的牙。再说,明明只有石榴裙,哪来石榴袍……”

    侍女甲本还在说些什么,但是顾弦歌已经听不清了,因为这时她已经由自主地进入了人设的幻想……

    ——一位才华横溢的全能型的神级传说角色,身边还围了很多花痴迷妹。

    本来正常人的人设幻想应当到此结束。

    然而顾弦歌的脑洞可是深不见底的,于是她歪楼了——

    ——二表兄的各种粉丝团应运而生,粉丝团之间互相竞争,尔虞我诈,鬼蜮伎俩层不穷,打得头崩血流不过是为了得到男神的日程,还有男神用过的小物件之类……

    额,她好像想歪了?她又不是要写什么“粉丝团的明争暗斗”之类的故事。

    正想着,忽然听到侍女甲一脸说八卦的兴奋样道,“咱家小娘子也十分仰慕那位裴二公子。咱小娘子人长得美,性格有温顺,和裴二公子还是表兄妹,理应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然而你们猜怎着?那裴二公子正眼也不看咱小娘子一眼,对她的态度也十分冷淡。若换作是旁人这么一瞧,还以为他们是陌路人呢。”

    哦?原来这是个禁欲系的神人?

    ——面对着粉丝团的追捧,他一脸冷淡,哪怕是长相极佳的女子对他投怀送抱,他也不为所动。

    侍女乙问,“他爹当时是当大官的,也许是瞧不起咱家小娘子?”

    “那可不是!你忘啦?从前咱们两家来往很是密切,我见裴二公子时常与小郎君有说有笑的,完全不是对小娘子时的那副模样。”

    顾弦歌瞬间恍遇晴天霹雳五雷轰顶!

    ——神:本神不喜欢女人滚!

    ——他一脚踹开了某眼睛打了黑条的迷妹后,马上转身抓住一位少年的手。

    ——神:其实本神之所以屈尊来这里,不过是为了你。

    难怪这位神会对女子如此冷漠……

    顾弦歌幻正想得头昏脑热,她几乎都要拍板这个大纲了,可是转念一想,这又不是在汉清之朝,写BL文有人看么?会不会被当作异类抓去报官?再安她一个带坏社会风气的罪名?

    侍女丙继续花痴式发问,“不知道这么一位公子该长什么样?姐姐们一定知道吧?”

    侍女甲想了想,认真回道,“裴二公子长得……一言难尽啊……”

    “……”

    “不就一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这有什么好说的?”

    “……”

    侍女丙求助地看向侍女乙。侍女乙却无奈地摇了摇头,“我来时,裴二公子一家已被贬去黄州了,所以未能有幸与他碰上一面。”

    侍女丙怔住了,“被贬?!那他这会儿回京,莫不是裴家有人升迁了?”

    “不是,裴二公子这回定是孤身回京,不然怎还会屈就在咱们这?”

    侍女甲和侍女丙想了想都觉得是这个道理,纷纷点头。

    侍女乙继续道,“我听夫人身边的抚绿姑姑说,裴二公子是来咱这养伤的。”

    侍女丙吃了一惊,“哎?裴二公子可是伤着哪了?”

    “唉,好死不死伤了手,从此再不能提笔写字,这还是乡试前伤的!否则以他的才学,早就能当上状元了!大家都说裴二公子的地位因此一落千丈,连他爹也不待见他,他的性子便渐渐变得喜怒无常,残暴乖戾,不过后来被他不住京城了,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也无人知晓了。你们到时可要当心!”

    (加点整理房间的动作)

    三女边聊边干活,不知不觉间,手中的活儿也做完了,她们认认真真地确认了一遍,这房间着实打整妥当了,才回去禀告柳氏。

    等她们走过穿廊时,并不觉得那边一个小角落有任何异样之处,因为早在一刻之前,顾弦歌已先她们一步离开了。

    她回到房中便急急拿起纸笔,记下刚才存在脑洞里的素材。虽说故事大纲还没确切地定下来,但是想到什么先记录什么,将来说不定有用。

    记完之后,把纸一卷,藏进了瓷枕里面。

    然后喜滋滋地开始练字。

    毛笔字果然不是是个慢功夫,她已经练了半个多月,虽然已能记住一些字的笔画写法,但是写出来字实在丑……

    这一来是腕力不够,二来是耐力不好,写一会儿就手酸。不过现在已经比刚开始练的时候好了,起初她才练了两个时辰,手就会发抖。

    而现在,练两个半时辰,手才会发抖,也算是进步了!至少那向来乐天的顾弦歌是这样想的。

    环境。

    顾弦歌估摸着弟弟下课回来了,便收拾好东西,朝小庭院去了。可她还没走近,便在通去堂屋的穿廊上,瞧见好几个下人垂首杵在那里,都一副害怕不敢言的神情。

    难道……

    顾弦歌心里打了个突,马上撒腿就奔去。

    只见堂屋里,炭盆上,一张墨迹未干的纸团正被火焰大口大口地吞噬着。

    而顾少瑾正跪在炭盆旁边,他艰难地伸着手板给顾爹用戒尺一下又一下地狠狠抽着,他分明已痛得冷汗直冒,却倔强地咬着下唇,不吭一声。

    顾弦歌的心顿时凉了一截……

    这是被抓包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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