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棪玠静静地坐在桌前吃着早膳,吃饱后便枕着手臂趴在桌上。他本可以悄悄地离开,可对阿宝既愧疚又放心不下,只好一直待着。房里摆设简单,只有一桌一椅一床,空间又小。棪玠无处可看,闲的无聊却不敢开口吵阿宝,兴许是太过闲了,棪玠没一会儿功夫就睡了。

    阿宝睡醒后,伸了伸懒腰。她摸了下自己的额头,赞叹太医就是太医,吃副药睡个觉就好了

    阿宝扭头见棪玠趴在桌上睡,蹑手蹑脚地走到棪玠旁,仔细瞧瞧他。她记得阿爹曾说过他身上有许多伤疤,有深有浅,看样子应该是被不同物件所伤。阿爹常说有伤疤才是好汉,这说明这人有担当,因此她对棪玠是抱有一丝期望的,至少她这么想会好过些。

    原本阿宝是想趁大婚之日,看个究竟,结果他死活不肯脱。不就是让他光膀子吗,种田的伯伯叔叔不都是这样嘛。阿宝盯着他的脸瞧,脸倒是没有疤,但是他的嘴却有种说不出的怪。

    棪玠似乎听到动静,双耳跟着动了一下。接着,喊道:“不要缝我嘴!” 棪玠忽地睁大双眼,眼神里既有恐惧也有恨意,可把阿宝吓得差点儿往后摔。

    “你睡便睡,乱喊什么?”

    “我喊了什么?”

    “你自己不知道?我不过是说说罢了,怎么可能真缝了你的嘴?”

    “我吵醒你了?”

    “早醒了。” 阿宝拿起止箸上的筷子,准备饱餐一顿,却被棪玠一句话打断。“那是我的,而且饭菜已冷,我叫人给你热。”

    阿宝放下手里的筷子,拿起左侧的另一双筷子。“这多麻烦,能吃就行。” 阿宝快速夹起一片肉,正要放进嘴里。棪玠直接夹住阿宝的筷子上的肉。

    “不准吃!你要是吃坏了肚子,遭罪的可是我!”

    “不吃就不吃,你松手。要是这肉掉了,就浪费了!”

    棪玠半信半疑地松了筷,阿宝见机把肉放进口里。

    “你!”

    “就一口,我实在太饿了。”

    “既已下肚就算了,剩下的可不能再吃了。你在这待着,我去去就回。” 棪玠走到门前,猛地回头,给阿宝来个措手不及。她立即放下手中的筷子,道:“我没偷吃。” 棪玠才不信她的鬼话,但能有什么法子,只有先叫人把饭菜端走。

    棪玠一开门就见李婷站在门外,便让她进房把剩菜剩饭拿去热。

    “可少夫人还在用膳。” 李婷道。

    棪玠扭头看了眼阿宝,叹了口气,吩咐李婷不用理会阿宝,赶紧端走。

    等李婷一走,棪玠就阖上门,对阿宝道:“我的姑奶奶,您能不能听话些?”

    “不就是吃已冷的饭菜吗!又不会吃死人!不知道是国公府规矩多,还是你规矩多。你……你比你爷爷还要讨人厌,怪不得你爷爷要给你抢个媳妇!”

    “哼,我这是为你好!你还赖我!要不是看在我亏欠你的份上,我早就不管你了!从现在开始你爱如何,便如何,我不管了!”

    “这可是你说的?”

    “我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绝不反悔!”

    “好,我也一……盐鸡出,四马难追,我……我去找阿爹!”

    阿宝气得跑出房,留棪玠一人像头牛一样呼气,他从来没见过如此不可理喻的人。

    阿宝先是到中堂找阿爹,没找着,加上有气,开口埋怨道:“没事建这么大的府邸干嘛!找个人都找不到!”

    “阿宝,你怎么在这儿?” 阿宝听见熟悉的声音,转身一看,果然是阿爹。她碎步走到阿爹身边,道:“爹我们回家吧。”

    “是那小子欺负你了?” 开口的正是棪玠的父亲。

    阿宝摇头,把经过说过在场的人听。

    阿虎这次觉得阿宝错了,批评道:“换作我是他我也这么做。他这是为你好。”

    “我知道他是为我好,可他是谁啊! ”

    “他是你夫君啊。” 魏国公道。

    话虽是这样说,但阿宝打心底就不承认,又道:“反正我就不喜欢他,他又啰嗦又胆小,还整日管着我。阿爹都没这么管着我呢。不是得回门吗?我病好了,现在就可以回去。”

    “哈哈,他不只对你如此,他对所有人都这样。不信,你等阿玥回来了,你问清楚。阿宝我同你说,你若是不想让他唠叨,你让他晕不就行了。但是得让他躺好,以免撞伤了头,他已够傻了。” 魏国公笑道。

    “这可是你说的?”

    “这方法还是少用,但这驭夫之道你能请教几位嫂嫂,甚至是阿珍。”

    阿宝不敢相信方才所听,问道:“他的姐姐也成亲了吗?”

    “她没和你说吗?”

    阿宝摇头问道:“是谁?我怎么没见到他?”

    “你见过了。”

    “我见过了。” 阿宝喃喃自语,很快便想到姐姐的夫君是谁了,弱弱问道:“是大齐哥吗?”

    魏国公点头,再为之前的事对阿宝道歉。阿宝一下子慌了神,支吾半晌说不出话,直到琰珍和她的夫君一同出现在大家的视野里。

    “我……我去厨房看看饭菜热好了没。” 说完,便跑掉了。琰珍还不明所以,以为阿宝只是肚子饿了,急着用膳。

    阿宝哪有心情用膳,她只想找个人诉苦,找来找去,还是回三院找棪玠。

    “你不是去找你阿爹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阿宝泪眼汪汪地看向棪玠,说道:“你不是说过要带我去找大齐哥的吗?那他人呢?”

    “你还再想这事呢?你不会真喜欢他吧?”

    “你们是不是都把我当猴耍?明知道他是姐姐的夫君还让他来骗我。你骗我也就算了,怎么连姐姐也骗我!亏我还那么喜欢她!”

    棪玠被阿宝搞糊涂了,打断她,道:“你口中的大齐哥是我姐夫?你当真喜欢他?可就算你再怎么喜欢,他也是我姐姐的。”

    “对啊,你会不知道!你不知道还怎么带我去见他!还有我说的是喜欢你姐不是他! 我怎么可能喜欢上一个只见过一次面的人。”

    “还好,还好,这就好办了。话说我是真不知情,还以为你口中的大齐不过是老头子随便找来的。我想阿姐也是不知情的,要怪就怪老头子。”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说随便从大街上找来的人我都看得上是吗?你们全家都是骗子!骗子!老骗子带着一群小骗子!”  阿宝跑到床前把头埋进被窝里哭道,“狗配狗,猪配猪,王八配王八,我配个胆小鬼。”

    棪玠听这话一时点了他的笑穴,憋笑道:“你说我胆子小也就罢了,怎么连你自己也骂了?”

    阿宝转身坐在地,“我哪有骂自己?”

    “是你说的狗配狗,猪配猪,那我是胆小鬼,你岂不是也是胆小鬼?还说你不是骂自己。”

    “我不是这个意思,反正我一个普通老百姓,能嫁进国公府,已是好的了。那其他人想嫁都不一定能嫁。我应该高兴才是,可我怎么一看见你,不是哭就是闹?我从来不这样的,你说我是不是个不讲理的臭丫头?”

    “那你就反省反省自己为何一见我就又哭又闹。你应该清楚我与你之间并无什么仇什么怨,只要你好好配合我,不再给我添乱,你想要什么我尽量满足你。你也不是什么不讲理的臭丫头,你只对我不讲理。”

    棪玠怕阿宝拿衣袖擦眼泪,脏。走上前给她递来自己的一块手帕。

    “你随时都带着吗?”

    “总有不时之需。” 阿宝接过手帕,边抹边说:“你真的什么事都会满足我吗?”

    棪玠坐在阿宝身旁,不急不慢地说:“知道你要说什么,想要我告诉你我为何晕血,这是不可能的,至少现在我还不想和你说。”

    “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我说……我方才是不是说出了那个字?”

    “是说了那个字没错。”

    “我……我能说那个字了。”

    “你再说多一次。”

    “血……”

    “再说再说!”

    “血。”

    “太好了,现在到我说了。明日我杀几只鸡放血给你喝。”

    棪玠一听,露出难看的脸色,就差吐出来。“这就不必了,凡事得一步一步来。你急着帮我,我明白,但能不能别用这么恶心的方法。”

    “恶心什么?鸡血、鸭血都是能做吃的,你不试怎么知道。你看你现在不就能说能听“血”了吗?”

    “不要再说了。”

    “你别逃避了,就让我来帮你吧。”

    “我说不要再说了!你听不清吗!” 棪玠站起身吼道。

    阿宝怔怔地看着他,着实是被吓着了。

    看着阿宝受惊的样子,棪玠叹气道:“对不起,你再给我一些时间。”

    阿宝嗯了一声,站到棪玠面前把手帕还给他。“擦擦额头上的汗吧。看把你吓的。”

    棪玠低头看着递来的手帕,没接。“你不是用它来擦鼻涕了吗?”

    阿宝把手帕藏在身后,道:“我擦的是眼泪不是鼻涕。”

    “拿来吧。翻面还能用。”

    阿宝再一次把手帕递给棪玠,棪玠接了过去,随意擦了擦额头,问道:“还记得我们的约法三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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