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湘被拎着后颈抬了起来。

    起来时，虞湘口中求饶的话才说了半句。

    停尸间内，寂静无声，虞湘顺着那只胳膊抬头看向金禄，“刚刚，没有鬼啊不对，人来吗？”

    松开手指，不知是不是指间勾了起来，金禄保留着这个姿势，伸出手覆在她的衣领上。原本顺势就要转身的虞湘，在他抬起手的同时似乎有所感应，见状默契地停住自己的动作。

    宫装材质不好。在虞湘看不见的地方，金禄皱着眉头，看着那突出的一丝线勾在自己的衣袖上。他略侧了一点视线，不明白这衣服是怎么勾到自己的身上的，但还是尝试着去解开它。只是那另一只手在解开的同时，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了虞湘的肌肤，惹的虞湘身子一颤。而后就见虞湘轻微的转过身，声音有些微弱，还带着点金禄听不懂的躲闪，“公公，不然让我来吧。”

    不知为何，那触感有点烫。烫的金禄有些不舒服，他“嗯”了一声，算是默认了。于是虞湘偏了些身子，发现自己这样的姿势并不能解开两个人的链接，于是她自然而然地顺手脱了自己的外套，然后转身，帮他把那个勾出来的丝线给解开。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把衣服和他衣服的布料上勾住的，虞湘拍了一下他的手，“别动”，金禄果真没有再动，老老实实地让她握着自己的手臂将自己的胳膊拿开。两个人分开的时候，金禄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而后迅速步行几步，从她的身边离开，面向江月也垂眸道，“我既下了命令，怎么会有人来，又不是像…”

    他说完那句话突然顿住，而后看着江月也，“此时若是不看，我便带你离开，只是你真要走？”

    虞湘原本从他的停顿中以为有什么话，但是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就听金禄如此说。闻言，她穿上自己的衣服，一边整理一边思索，“可是，真的不会出事吗？”

    虞湘下意识看向金禄，破坏尸体，不知金禄会不会担责。

    “只管放心好了，若是不敢便别弄了。”

    虞湘听金禄说着，就听“撕拉”一声，就见金禄一把将自己的袖口撕开。

    虞湘整理衣领的手停到一半，见状抽了抽嘴角。她微微动了下鼻翼，觉得自己身上还好，应该没有什么异常，倒是这金禄，不过触碰了他一下！于是虞湘也不客气了，衣绳一拉，“敢，怎么不敢！”

    话即出口，还没等气焰风发的虞湘支棱起勇气，就看金禄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伸手，开始拿着袖子在她的手上缠绕了起来。

    手被一点点缚紧，直到不留一点皮肤，虞湘莫名其妙，“金公公这是？”

    “你不是不怕？”金禄打了一个结，“既然敢，那你便去看了看她的嘴中吧。”

    虞湘伸直视线，看向自己的手掌。又顺着视线落下，看向那黏腻焦糊的皮肤：……

    她不是敢这个啊！

    “不不不。”虞湘下意识拒绝，在金禄拉着她的手伸得越来越近的时候，虞湘拿点子勇气瞬间从心口落到脚心，又在脚底碾踩了几圈，“不不不要啊！”

    虞湘紧闭着视线，等待着审判来临，却发现自己的手似乎停在了半途。

    手上动作又起，不过不是伸出，而是手上略有松动。虞湘抬起一只眼睛，试探着漏出视线，却见朦胧处，自己手上的布正在渐渐松脱。

    “这是……”虞湘由着金禄又把自己手上缠着的布松开，有点不明所以。金禄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只说，“既如此，别看了。”

    话虽如此，他却没有带她回去，只是将那布裹在了自己的手上。

    手指撑开黏连唇部的时候，虞湘看到有一股浓厚的液体从她的口中溢出，沾在他的手指上。

    不知为何，这一幕本该是令她反胃的，但是虞湘却没有任何生理反应，只是很奇怪的，将视线落在金禄的眉眼上。

    他蹙着眉，似乎对这一动作略有不适。

    但是动作轻柔精准，没有破坏她的身体，却也没有停止。

    “好了。”

    随着金禄的声音，虞湘回过神来。她看着金禄迅速把布拆下，盖在她的脸上，然后将一点白色的东西放在她身下的桌板上。

    “这是什么？”虞湘盯着那点晶莹松软的东西，略有不解。

    金禄看着自己的手指，似乎对方才的触感颇有些忍耐。但是听到虞湘开口，还是回她道：“看着像马蹄糕。”

    马蹄糕？

    果然是岭南的食物。

    她看着那点被挖出的食物，开始思考书上的剧情。只是由于看了太久，记忆模糊，但是有些记不大清楚。

    见她苦思冥想，金禄却没有打扰她，只是轻手轻脚将江月也盖了起来。他的声音很轻，以至于虞湘都没有发觉。终于，虞湘终于从思索中抬起头来，像下定决心一般，自言自语道，“那就对了！”

    “有什么发现？”金禄低头靠近她。他的身量虽未长齐，却还是比她高了些许。虞湘没有注意到这个动作，只是抬起头，眼神颤抖，有些不确定地看向他，“江月也有冤。”

    金禄听到这个话，只是看着她继续问，“可是她要入葬了，你来不及也没有办法为她洗冤。”

    他这句话是对的，她不过一个小小的宫女，连在金禄手下，都是小心翼翼地苟着姓名。

    “不过……”金禄话语一转，“你想怎么做？”

    她看向那块白布，那个本该温柔了整本书的江月也，她一个穿书着，不该改变了她的命运。或者说，原主有着她自己的选择，不该由她影响，由她决定。

    此次，若是不成，按照雯贵人的性子，只怕她不是要回去，只怕是要回老家。

    “嗯？”半是催促，半是疑问。

    “我想……”虞湘咬咬牙，终于，从那身体中抬起眼来，却不是回答，而是反问，“她回去后尸体会怎么处理？”

    不知道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金禄略一思忖，而后道，“大理寺会选择处理方式，你若是想装殓送回，我可以说一声。”

    这么说，便是他可以帮忙了。

    “你要如何做？”

    虞湘抬起头，她的视线坚定而炙热，仿佛那夜的火，从书中一直燎到她的心底。

    “我想选择火化。”

    火化后，这世间再无江月也，等她升级，她会让她回来，会让江月也活生生地从她的幻想中出现在她的眼睛里。

    “我想为她沉冤昭雪！”

    虞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