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瑶池下，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凡未成圣之宾，皆在殿前云梯处徒步登殿，以表对金母娘娘的尊重和受邀的感激。

    连金母娘娘的明珠龙吉都要躬行，更何况芙华了。

    掀开轿门，在仙云仙雾中下轿，还未等第一脚踏上云梯，便听有人高声唤她名。

    回头一瞧，正是八百年没个正经的赵公明。

    那人嬉笑上前，桃花眼上挑得满是殷勤笑意，向芙华和龙吉见过礼。

    又拿出蓬莱难得的甘露献给龙吉，说是什么额外的贺礼。

    “前几日赵某刚在蓬莱，师尊相邀下见过了公主玉面，倒是许久未见天女仙姿了。”

    芙华笑嗔：“就算沧海桑田，我这模样变不得，你这拐弯抹角的毛病我看也改不了。”

    “说吧，找我何事？”

    “天女还是一如既往地神机妙算，”赵公明把衣袖一拂，又恭敬见了个礼，“多年未见，师尊念天女念得紧，请天女到他处一叙。”

    芙华挑眉未言，大概心里猜得出缘由，一旁立着的龙吉倒是柳眉倒竖。

    “圣人这是何意？本公主自知芙华姐姐灵秀通透，深受各位圣人喜爱，却没想圣人这到了本公主家门口也还要多偏爱她三分，就那么点溜牙缝的蓬莱甘露变想把本公主打发了？”

    赵公明讪笑，能把百年聚一滴，三百滴一瓶的蓬莱甘露说成溜牙缝的，三界上下也不过就两只手数的过来的人物，这位还偏偏是出了名的孩子脾气，难缠得紧。

    “公主这便会错了意，师尊他怎不喜三界独一份娇俏的您呢？”

    龙吉才不愿理他，扬起下巴正欲再顶几句。

    “小丫头莫要闹了，”芙华笑着解围，轻轻点了点龙吉的额头，“你前些日子不刚在蓬莱仙岛与圣人吃了茶吗，听说顺手顺走了不少宝贝，你若要跟我过去，不怕圣人拎着你去找金母娘娘讨东西？”

    龙吉会意，知晓芙华是不愿让自己掺和其中，便状似被芙华搬出来的母后之名吓到，嘟着嘴剜了两人一眼，便与随侍仙娥们登上云梯离去。

    “师尊正在那边等着您呢，”赵公明在芙华前半步引路，言语间微有些担忧，“师尊他倒是未见喜怒，不过大师姐龟灵圣母是真真恼得狠了，您可要小心着些。”

    “龟灵圣母？”

    芙华心里奇怪得紧，按说自己与她连面都未曾见过，怎生就触了她的霉头？

    “是，”赵公明颔首。

    “当年您随女娲娘娘来蓬莱小坐时，正赶上大师姐闭关修炼，她便与您不甚相熟。此番我也不知她因何恼您，但您总归要注意着些，师尊疼大师姐疼得很，真不见得会插手此事。”

    芙华大概有了些数，反手从如意袋里掏出两只寒玉如意赠给了他。

    赵公明爱财是三界出了名的，各类铺子从蓬莱到朝歌开得满天下都是，赚的钵满盆盈，她并不介意资助他些本钱。

    赵公明自然不会推脱，桃花眼笑眯成了缝，“等哪天我寻摸到了些好酒，给您送过去尝个鲜。”

    正说着，便到了截教众人面前。

    芙华向被众人簇拥着盘坐在奎牛上的那位身着八卦袍的白须道人施礼。

    “西方芙华，见过通天教主。”

    通天教主手中羽扇轻拂，一阵仙风便扶她起身。

    “你近些年倒是不愿往碧游宫呆，净去我那师兄无能的弟子处胡闹了。”

    “若去我师兄玉虚宫处我倒说不得甚么，你却又在乾元山那小地方护着他那煞星徒孙胡作非为，这是何意呢？”

    “您何出此言？”芙华眉头轻蹙，“哪吒虽桀骜了些，但绝称不上是胡作非为。”

    一旁站着的龟灵圣母冷哼一声，“可怜我那师妹石矶遭了无妄之灾，你不但毫无悔过之意，竟还伶牙俐齿，大摇大摆地来参加蟠桃宴？！”

    芙华难得被气笑了。

    “为何悔过？”

    “我家稚童无意伤她徒儿，我便放血为她徒儿疗伤，顺道赠了近百年修为。她自己倒是起了贪心，竟想将正虚弱的我吞吃入腹，好一步登天，却被赶来的太乙打回原形，如今这罪有应得却还要我悔过？是否过于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