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人

    “其实我还是喜欢你,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变过。”叶翊珩似乎并没有打算给谢雨辞开口的机会,继续开口道,“你可以告诉我,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他喜欢谁?

    这个突如其来、毫无防备的告白让谢雨辞措不及防,甚至是从未料想过,僵硬的笑容彻底无法保持,脸上只剩惊愕。

    她以为她和叶翊珩再次见面也许会是一句话不讲的陌生人,也许是客套寒暄两句的路人,也许是将当年的事当作茶余饭后的故事般一笑而过的普通朋友。

    却从未想过,叶翊珩竟然会突然给自己表白。

    只是虽然心里十足惊讶,但并不至于让谢雨辞的心情有太大正向的波动,甚至不能让她露出一丝笑容。

    毕竟这句话来得太晚了,也许早几年,她惊讶的情绪中会充斥着喜悦,可现在这样惊讶的情绪里只剩下某种无所适从和莫名其妙在其中。

    他……这是喝醉了发酒疯,还是一时兴起,还是被今天的婚礼刺激了?

    “谢谢,不过不好意思,我现在没有喜欢的人,也暂时不想谈恋爱。”谢雨辞夹起碗里的一块牛肉放进嘴里,溢出的汤汁里混杂着酱油与花椒的味道,仍然很好吃,不过已经不再是记忆中的味道了。

    叶翊珩听到这个答案脸上并不失落,低头笑着,取下食指的戒指放在桌上,与桌面发出一声清脆的磕碰的声音,“那你还记得我们高中的约定吗?”

    “嗯?什么约定?我应该不记得了。”谢雨辞又夹了一口面在嘴里,她倒也不是故意在气叶翊珩,毕竟当年的那些憋屈早就已经化为云烟了。

    她这样说,的确是因为她对于高中的许多事已经淡忘,而对跟叶翊珩的事,大概早些年她还刻意去忘了不少。

    叶翊珩似乎早就意料到了答案,仍一脸笑意地开口,“没事,以前的事,我都记得。高中的时候,有人跟踪你,我把他们打跑了,后来你听说这件事后,想要感谢我。”叶翊珩又将那枚镶了一块石头的戒指挪了挪,“你当时给了我一块石头,说可以兑现一个愿望,想起来了吗?”

    这段记忆彻底被解封,如洪水般冲进谢雨辞的大脑之中。

    当年叶翊珩常年稳居全校第一,统考全市第一。又凭借一张小说男主的脸,温润如玉的形象,成为那一个区乃至整个市高中大部分女生讨论过的热门对象。

    而就是这样一个人,在某天放学回家的时候,因为几个混混跟踪自己而对他们大打出手。这件事迅速惊动了校长,在几个混混坦白之后,谢雨辞自然也被叫进各大办公室,了解到了事情发展的经过。

    那个时候她虽然跟叶翊珩在同一个班,却从来没讲过话。为了表达自己的谢意,她便主动提出为对方做一件事,可叶翊珩说要把这个机会保留下来,换成了一块石头代替。

    “哎呀,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早就……”谢雨辞笑着打趣,可是一抬头看着叶翊珩满脸认真的样子,不知为什么突然有些心虚,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僵硬,说话声音也越来越小。

    “所以,雨辞,你当时是在骗我吗?”叶翊珩语气里满是委屈,又将戒指往前挪了些,几乎要碰到盛着牛肉面的碗,再次低声说道,“所以,只有我一个人当真对吗?”

    谢雨辞感受着周围身着蓝色校服的高中生们纷纷投来的视线,觉得无比坐立难安,又感到叶翊珩投来的目光几乎要将自己吞没,仿佛他受了很大的冤屈似的。

    可是看到叶翊珩这个低眉颔首的样子、说出这些带着委屈的话,她当然毫不心疼,只是有种气不过的感觉。

    她很想质问对方:你凭什么现在做出这种样子?当年到底是谁骗了谁?到底是谁先忘记了约定?究竟谁才该来兴师问罪?

    不过这些自然成为了过去式,谢雨辞早就不在乎这些问题的答案,为了更直接表达她早就彻底放下了这些往事,她风轻云淡地将戒指快速放回叶翊珩的面前开口,

    “没骗你,那你想要什么说吧,但是,太过分的事不行。”

    至于太过分的事究竟是什么,谢雨辞没明说。

    第一方面,不能是找她要一笔巨款。但叶翊珩根本不差钱,也不可能找她要钱。

    第二方面就是,如果叶翊珩突然开口要她喜欢他、做他女朋友、甚至嫁给他,这也是绝对不可能的。

    只是这些话她不能当作举例告诉叶翊珩,也并不好直接说出口,多少显得有些自恋。就算叶翊珩不觉得尴尬,那她也觉得尴尬。

    “真的吗?”叶翊珩似乎完全没想到谢雨辞会答应,也许是害怕她反悔,几乎没有任何停顿就抬手伸向身旁包里,抽出一张黑色的门票,“我下周在扶桑市有场比赛,这是门票,你可以来吗?”

    原来只是看一场比赛。

    不知为何,谢雨辞竟然松了口气,格外爽快地收下门票答应了下来,“好,那我先回去了,我今晚还有工作。”

    “那我可以送你回……”

    叶翊珩的话还没说完,谢雨辞急匆匆拿上门票便已经起身,看着叶翊珩终于递过来的奶茶,又连忙用两根手指推了回去,“不用了不用了,谢谢你。”

    她跑回酒店时恰好九点二十五分,离她与顾客约定的时间还剩五分钟。谢雨辞飞快打开行李箱,将所有工具整齐放好后,工作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喂您好,我是玩偶修复师,您已经到我给您发的地址了吗?”

    “嗯,开门。”手机那头一道冷淡的声音传来,然后电流声立刻消失。

    电话突然被挂断的声音传来,谢雨辞的手机仍贴在耳边,还没反应过来。

    这是她来扶桑市的第一个客户,也是她成为玩偶修复师以来遇见过要求最奇怪的一个客户。

    对方在线上交流时总是神神秘秘的,不仅不同意邮寄,而且还一定要谢雨辞亲自到扶桑市来修复,理由是他的小熊“吱吱”不适应出远门。原本这样的订单谢雨辞是不会接的,不过碰巧她要来扶桑市参加婚礼,才答应了下来。

    下一刻这个声音的主人便出现在谢雨辞的面前。要不是酒店走廊上开着灯,她大概都看不见这个身着黑色牛仔外套、黑色衬衫、黑色工装裤、黑色皮靴、黑色鸭舌帽、黑色口罩、黑色耳钉的人。

    他微低着头俯视谢雨辞,鸭舌帽与口罩之间露出一双眼睛,眼尾上挑,谨慎地撇了谢雨辞一眼,随后就拖着行李箱走了进来。

    “需要多久?”他半蹲在地上,将行李箱打开,一个仅仅有行李箱四分之一大的棕黄色小熊露了出来,身上穿了一套米白色的小熊睡衣。

    “您是要拆线、换棉、修补皮毛、洗澡对吧?最快也要明天下午才可以。”

    男生抱着小熊站了起来,又将口罩往上提了提,双手递给了谢雨辞,在谢雨辞即将接过时,带着黑色扳指的双手又将小熊的腰捏紧,不放心补充了一句,“我不着急,你好好给它治疗。”

    “当然,我当然会认真对待的。”谢雨辞接过小熊的时候又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个奇怪的人。

    他穿着这么密不透风,又这么神神秘秘的,不会是某个明星吧?

    就这样原地站了大概一分钟,对方将脸撇到另一边,却全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直到他转过身突然用颇为不耐烦的口吻开口,“还不开始?你要看我多久?”

    啊?后半句倒是把谢雨辞说得莫名其妙,她今天一天拖着行李箱走了一天,被叶翊珩的告白吓了一大跳,现在又平白无故受气。

    谢雨辞愣在原地,气不过把小熊举到对方面前,挡住了他阴影下不屑的眼神,刻意也加大了声音,“因为,我是在等你走了,我再开始。”

    “走?我不走。”对方语气依然冷淡,像是为了证明他说的话,这个人直接绕过叶雨辞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双手抱在胸前,鸭舌帽在灯光的照射下,在脸上留下一半阴影,“你直接开始吧。”

    “你不走?那你今晚一直待在这里?不行!”谢雨辞看着对方听完自己的拒绝,完全没有起身的意思,身体向后仰去索性翘起二郎腿,眉毛一挑,明晃晃地挑衅自己,右耳星星耳钉随着他轻微身体浮动依次反射出几个光点。

    “明天修好了我会联系你来取,今晚我还要睡觉。”谢雨辞看对方还是一动不动,捏紧拳头向沙发靠近一步,想抓起对方的袖子把对方拉起来,但对方头也不抬,丝毫没把她放在眼里。

    谢雨辞停在半空又收了回来,气不打一处来,决定索性了解这件事,“明天修好了我会联系你来取,今晚我还要睡觉。如果你不走,那我就不……”

    那人轻轻点了点头,直接打断了她的话,“我出十倍价格,今晚我就只在沙发上坐着看。”

    谢雨辞再次一口气没缓上来,但神色倒是温和了不少,又想开口,对方再次道,“二十倍,够了吗?”

    谢雨辞还没开口的话又活生生咽了回去,她虽然现在心身疲惫,还颇看面前的人不顺眼,但她就算跟他过不去,也不会跟钱过不去。

    “好,那你就坐着吧。”

    谢雨辞把小熊放在桌子上,戴上手套检查起来。

    这个叫“吱吱”的小熊大约有两个手掌宽,脱下米白色的睡衣后,浑身都是棕黄色的卷毛,眼睛是一蓝一红两枚纽扣,微笑的弧度很大。从纽扣磨损的痕迹可以看出来,它大概已经被抱了很多年,也被人很珍重的爱护着。

    谢雨辞一边将线拆开,一边问面前的人问题,“小熊的眼睛要换新的吗?”

    “不换。”对方声音突然紧张起来,从沙发上站起,紧盯着谢雨辞每个步骤,不玩手机也不睡觉,整整一个小时都没动一下,莫名给了谢雨辞一阵压力。

    等到小熊棉花都被掏出来后,他突然将手按在了桌子的一角,整个桌子都震动起来,“等等,这个帮我放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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