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

    他们走出了餐厅,走近夜晚凉爽又清新的空气中。他们开始行走时,卢修斯试探性地轻轻将手放在了薇薇安的后腰上。这个手势是那么的随意,几乎是无意识的。薇薇安感觉有一股电流穿过了她的身体,麻酥酥的,她也没有拒绝。

    “马尔福先生,我觉得我们是不是可以直接叫彼此的名字,不要以姓氏称呼了”

    卢修斯扬起了眉毛,薇薇安的大胆提议出乎了他的意料,“你是在说,我们不要拘泥于克劳奇小姐和马尔福先生这两个称谓吗?”他的声音轻柔,带着一丝揶揄,他在琢磨薇薇安到底能不能听出他的一语双关。

    “是的,我们是朋友了,不仅仅只是上司和下属的关系了。不是吗?”薇薇安似乎没有明白卢修斯话语中的另一层意思。

    卢修斯不禁微笑,薇薇安一向都是很聪明的,只是一直对人情世故不太感冒,她坦率而诚实,他觉得薇薇安的这种性格实在是把他吸引住了,只是他没有办法解释为什么。“当然了”他的手还是轻轻地搭着在薇薇安的腰上,不能说是亲密,“叫我卢修斯就好”

    “好的,你可以叫我薇薇或者薇薇安”她微笑了一下,她逐渐已经习惯了搭在她后腰上的那只手。

    “很好,薇薇安”

    他们继续走着,他们之间的紧张关系越发的明显,可是谁也不愿意采取行动,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会有更多事情发生的可能性,但薇薇安背后轻置的那只手是唯一也是最后的试探。卢修斯记不起他上次对一个人有这种感觉是什么时候了,他和纳西莎是家族联姻,自然一切都是顺理成章,他从来没有体验过这种需要紧张观察着试探的关系。想到这里,他的手指轻微地抽搐了一下,他想伸手搂住她,但是他克制住了自己,努力地保持镇静——再怎么说,他也是个有妇之夫。

    他们走过一间间正在打烊或者已经打烊了漆黑一片的店铺,绕了一个大远路,终于走到了通往旅馆的小巷。卢修斯发现自己不禁地离薇薇安越来越近,两个人的身体几乎碰在了一起。卢修斯几乎可以闻到薇薇安的香水味,他忍不住吸了一口气,甜甜的桂花味沁人心脾,他正在享受着与她在一起的每一刻。

    “我有些困了,明天还要早起参加会议,要先睡了”薇薇安穿着她的紫罗兰色睡裙,刚洗过的头发散下来,可以隐约闻到洗发水的香气,薇薇安即使对人情世故尤其是感情上的事情实在是一窍不通,她也可以感受到一路上那种隐约的暧昧氛围,她知道和卢修斯这种来自于纯血家族的有妇之夫还是不要走得太近为好,只是情难自禁…卢修斯拥有一种其他她所接触的巫师身上没有的特质,他是那么的骄傲又沉稳,薇薇安喜欢以上司的身份让卢修斯服软,也喜欢隐隐约约对卢修斯透露出她的脆弱与敏感,她有一种直觉——卢修斯也是一个需要人理解和保护的人,而她也有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自信,他们能够照顾和保护彼此的脆弱。

    “好的,晚安”卢修斯拿出蛇头杖“灯光熄灭”所有的灯都关上了,卢修斯也闭上了眼睛。

    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并没有因为这片刻的平静而慢下来,与薇薇安一起出差这几天的无数情景现在都仿佛走马灯似的在他的脑海里循环播放——她在霍格沃茨专列上是怎么样将头靠在自己肩上的,她是怎么样在使唤他做事后洋洋得意地扬起脑袋,她是怎么样端着热牛奶出现在自己床前的,她是怎么样站在黑湖前的窗户眼神深沉忧郁地望着湖面的,她是怎么在品味魔法屋里开着那些带着点调情意味的玩笑的,她的眉毛是怎么样弯的,头发是怎么样在脑后挽成一个髻。

    他又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婚姻和家庭,在霍格沃茨之战结束后,他每天回到家后,是怎么提心吊胆地避免和妻儿对与“战争”、“食死徒”、“救世主”和“黑魔王”这类话题的交谈;态度冷淡又沉默寡言的纳西莎,总是在卢修斯试图找一些家长里短的话题的时候,小心翼翼地避开他的目光,她总是坐在客厅一言不发地翻着过去的旧照片,一声声地叹着气抹着泪;德拉科没日没夜地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几乎从不下楼和人交流——在战争后,德拉科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往日的骄傲与跋扈的神采都在他眼睛里一点点地消失….. 卢修斯越发地觉得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战争虽然已经结束了两年,可对他家庭的负面影响丝毫没有减少,他注意到大家已经开始逐渐忘却那一段灰暗的日子,可他觉得即使马尔福家族都相安无事地明哲保身,可自己和家人却永远也无法遗忘那一段每天都提心吊胆,生怕走错一步便跌入万丈深渊的日子……

    对薇薇安的情感,卢修斯基本已经理清楚了。他坦然地对自己承认,他对薇薇安克劳奇就是有个不止一丝半点的好感,至于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自己也不清楚了,也许是那次在博金博克行,又或者是部长举办的酒会上,但一定是在这次来霍格沃茨出差之前。他只知道他看到薇薇安时会心跳加速,他欣赏薇薇安的直率、大胆以及聪明才干,尽管薇薇安有时盛气凌人,可那又何尝不是可爱的呢?卢修斯从学生时代起,他追求女生几乎是毫不费力的,没有一个女生可以抵抗这样一位英俊富有性格强势的纯血巫师,他早就习惯了在把女生追到手最多几个月,又把他们甩掉,直到他遇见了纳西莎——布莱克家族千金中的一位,她和卢修斯一样,那么的高傲、不可一世又有着无比聪明的头脑…他们顺理成章的在家族的安排下成了婚。是的,他当然被纳西莎深深地吸引着,只是过了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想过原来他们之间有爱,有吸引力,可是却从来没有那一份激情,纳西莎为了布莱克家族的荣耀和马尔福家族的独子结婚,又为了马尔福家族的荣耀和卢修斯一起共同奋斗——二次选择投靠黑魔王,可又在黑魔王倒台后迅速地“改邪归正”,这一切都是他们为了家族不得不付出的一切…想到了这里,卢修斯叹了一口气。

    他对薇薇安的感情也许不过是一时兴起,他曾经也对别人有过这种感觉,只是从来都没有激烈到足够影响他的情绪。他喜欢看到薇薇安高兴的样子,似乎也美好了他的一天;他看到薇薇安紧张或者脆弱的时候,他内心的保护欲则被激起;他讨厌看到薇薇安和韦斯莱家那个红色头发的笑话店小混蛋讲话,让他心里怒火暗烧;薇薇安带着挑逗意味地“职场霸凌”他时,他心里有一种被征服的屈辱,甚至还有一丝…快感?是薇薇安给了他这种他和纳西莎从未有过的激情,是薇薇安为他现在百无聊赖如死灰一般寂静又压力十足的单色生活增添了一抹绚烂的彩。“这肯定只是暂时的…我只需要按兵不动,什么都不做,也许过上几个星期我就会完全忘记我对薇薇安有过好感这件事…”卢修斯自己安慰着自己,他心里虽然痒酥酥的——这几天和薇薇安度过的日子让他觉得薇薇安貌似也对他有点好感,可是对家庭的义务和责任还是阻止了他向薇薇安进一步表达自己的心意。

    “卢修斯…你睡着了吗?”黑暗中薇薇安试探性用浅浅的声音问道。

    “嗯…怎么了?”卢修斯猛然地回过神,脑袋里的走马灯戛然而止,他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还在那间豪华的双人标准间套房里,和他的上司薇薇安克劳奇一起。他一时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担忧。

    “我睡不着,我听你呼吸很浅,就猜你也没睡着”薇薇安坐了起来,“介意我把灯开着么?”

    “当然不”卢修斯坐了起来,在薇薇安够到她床头柜上的魔杖之前,飞快地抓起蛇头杖,“荧光闪烁”他默念道,霎时间床头的烛台上燃起了几支蜡烛。

    “谢谢”薇薇安转过头看着卢修斯,卢修斯这才注意到她的眼睛红红的,可是她的脸蛋看起来有那么干燥,不像刚刚哭过的样子。“其实…昨天你做噩梦惊醒的那种经历,我也经常有,而且我有时会因为害怕做噩梦而失眠,整晚整晚的不睡觉”她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神色平静,好像在讲一个与自己毫无关联的故事。

    “呃…”卢修斯似乎不太想深入地和薇薇安聊他昨天的噩梦,可是他的第六感告诉他薇薇安接下来要说的事情似乎很重要。“那是为什么呢?”他问道,引导着薇薇安继续说下去。

    “我从来没有给任何人说过…因为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和一个人共在一个屋檐下过夜了。在家的时候,我也总是不想让父亲担心,就把我的这些感受瞒了下去…”她的语气还是那么平静,“可能因为昨天看到你也在忍受着成晚成晚的噩梦,让我觉得…我可能遇到了一个和我经历相似的人,今天便有一种想对你敞开心扉的欲望了。”她又昂了昂头,隐隐约约可以看出平时那副骄傲又神采奕奕的模样,不过她不化妆素雅的脸让那副神采看起来温和了不少,“当然,如果我说错了,也请你不要多想”

    卢修斯叹了一口气,“好吧,薇薇安,既然你想谈这个”他站起了身,坐在了薇薇安的床上,薇薇安往旁边挪了挪身子,给卢修斯腾出地方。他那身白色丝绸材质的睡袍软趴趴地搭在他身上,可却丝毫让人联想不到“邋遢”这个词。“我觉得我们毫不相干生命里共同的劫,那就是…”他深吸一口气,“两年前的那场大战”

    薇薇安也突然深吸了一口气,“对我来说,更像是大战前大概三年的时候”她撇了撇嘴,“我家里的情况,你是知道的。哥哥和小巴蒂…”

    “嗯…是的”卢修斯打断了薇薇安,径直地说道,他不忍心听到薇薇安继续说出这个故事,虽然他对巴蒂克劳奇二世(薇薇安的侄子)从来都没有什么好感,他们曾一起为黑魔王共事的时候巴蒂二世那执拗又乖张的性格,可没少得罪卢修斯马尔福和其他的那群食死徒,再加上小巴蒂假冒成疯眼汉的那些日子里没少折磨马尔福家的少爷德拉科,但是卢修斯知道眼下薇薇安的情绪对他的影响远远大于他和巴蒂二世的私人恩怨。

    “我那时刚刚成年,那是我在布斯巴顿的最后一年”她不理会卢修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和哥哥一个星期通一次信,可在那么长的时间里,我竟然粗心大意到没有发现哥哥当时已经被下了夺魂咒。或者说我太自私了,心里只有我自己。在那些信件里只顾着一股脑地诉说着我自己生活里的琐事,根本就没有在乎过哥哥到底过得怎么样。从真相水落石出后的那一瞬间开始,我的心里没有一瞬间不是不布满悔恨的…我是最了解哥哥的人,我如果当时在和他通信时多用一点心,我也许就能阻止这一切。”她的声音开始有些颤抖了,可她依然神色镇定。

    “薇薇安,你要知道,这不是你的错,这一切都与你无关。你不用这样责怪自己”卢修斯有点不知所措,安慰人一向不是他的专长。

    “是啊,我就知道别人肯定会这么说,在大多数时候,我也是这么劝说自己的”她顿了顿,继续往下说,“可那是我的哥哥啊…”她喃喃道,她的眼神从卢修斯身上飘忽走了,若有所思地说“要知道,父亲几乎不怎么管我,母亲又走得很早,哥哥是我最亲的人了,他才像是我真正的父亲…是他教会了我第一个咒语,是他陪我下了人生中的第一局巫师棋,也是他带我去对角巷买了我的第一支魔杖,第一把飞天扫帚…”

    “可是他却又那样没有尊严地离开了我,我们连再见都没有说过。”薇薇安的眼眶似乎有些红了,“仁慈的梅林啊,我可怜的哥哥,我是多么地爱他。可是亲手操纵并且杀死他的人,竟然是他的儿子,是小巴蒂…”

    卢修斯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他实在是没有料到薇薇安今晚会如此的感性,他轻轻抬起了手,放在了薇薇安的被子上,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要知道当年小巴蒂被抓去出庭的前一天早晨,他还和我在花园里练习着魁地奇,他说等我下次回英国的时候会带我和他的朋友去尖叫棚屋探险…我是怎么样都没想到他会傻到在出庭时那样承认自己追随黑魔王的罪行…要知道那么多的巫师都用‘夺魂咒’这一理由让自己和家族免于此难。小巴蒂简直是太单纯,太傻了…”

    薇薇安似乎并不觉得加入黑魔王是一项极大的罪行,她觉得自己的侄子只是被黑魔王利用了,想到薇薇安可能对自己和马尔福家族的“前食死徒”身份并不太在意,他竟然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薇薇安,要知道,黑魔王的许多追随者并不是真的骨子里邪恶透顶,只是因为太过于不谙世事,又或者是因为其他的原因,被他利用了。”卢修斯若有所思地说,想着他还能再说些什么让薇薇安心里好过一些。“你的侄子,巴蒂克劳奇二世,我有幸和他打过几次交道,虽然交情不深,但是我打从心底里觉得,他是心思太过于简单单纯,才被黑魔王利用…从他被卡卡洛夫揭发后的反应就可以看出,他实在是年轻气盛,不懂得保护自己的家族和名誉,为了一时的所谓的‘忠诚’,几乎是赌上了一切”卢修斯说了几句违心话,他不想承认他对小巴蒂实在是没什么好感,那句“有幸和他打过交道”几乎是他咬着后槽牙说得,让自己听起来不那么阴阳怪气。

    薇薇安点头赞同道,“我知道他亲手杀死了他父亲,也就是我哥哥。我恨他恨得要死,可是我又不得不继续心疼着他,又爱着他”她抬头望着卢修斯,她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声音悲伤地颤抖着。“然后我一下子失去了两个最爱的亲人,不是说我不爱父亲,可哥哥和小巴蒂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了。”

    “噢…薇薇安,这真是…太不幸了”卢修斯不安地搓了搓手,他发自内心地替薇薇安感到难过。

    “我想你肯定好奇为什么我的性格有时候是那么古怪又莫名其妙吧”薇薇安缓缓地眨着眼睛,一大滴眼泪从她的眼眶里几乎是涌了出来。“我其实是一个很脆弱敏感的人,我觉得我是个没用又懦弱的人,哥哥和小巴蒂是为我而死,我觉得如果我足够强硬又不近人情,就没有人会再被我影响。再加上…”她开始哽咽了,几乎没有办法平静地说完这句话,“克劳奇这个古老家族最后的一位继承人已经…死了,我清楚地知道在职场,或者任何地方受到欺负,是没有人会再为我撑腰的,克劳奇这个姓氏能为我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让大家同情我和我家族的遭遇,这也是为什么我能在魔法部有一个起点这么高的工作…我现在能靠得住的只有我自己”

    卢修斯丝毫没有料到薇薇安会突然这样坦诚布公地谈论自己的性格和处事风格“薇薇安,我承认我一开始是觉得你这个人十分的古怪和莫名其妙。可是…要知道,在和你相处了这么久后,我觉得你这个女巫虽然古怪又莫名其妙,可从来不讨人厌”他的语气是那么的镇定,“我知道不论我怎么劝你,你心里一些固执的观念和想法还是不会改变的。但是请你明白,事实和你的想法,完全是两码事。你进魔法部,确实有很大一部分因素是因为你家族的名号,但那绝不是因为同情,你要知道你哥哥巴蒂克劳奇在魔法部工作的时候大家都是非常地尊敬他,他是一个极其有能力的巫师。事实证明,你和你哥哥一样,做事雷厉风行,公私分明,我也相信这就是魔法部部长能够放心让你在执行司当司长的原因。”卢修斯的这些话是那么的真诚,他是发自内心地觉得薇薇安的办公能力很强。

    薇薇安默不作声,眼泪还是一行行地流着。

    “薇薇安…”卢修斯把手轻轻放在了薇薇安的手上,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抽出了手,替薇薇安擦了擦眼泪,他并不觉得这个举动有什么不妥,薇薇安也顺着他,并没有躲开。“你要知道大家都很认可你,我个人也非常欣赏你这个人,不仅仅是作为同事,还是作为…”他似乎在想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他们的关系,“朋友…”他脱口而出,他内心却隐隐觉得他和薇薇安拥有的绝对不只是单纯的友情。可他却接着说道“作为朋友,我很欣赏你,你很幽默、有思想又那么的体贴…”卢修斯不再继续说了,他怕他不经意地说出一些不合适他们现在关系让自己后悔的话。

    薇薇安微笑了一下,她用手臂环住了卢修斯的脖子,轻轻地拥抱了一下,轻声地说“谢谢你,卢修斯。我就知道你肯定知道怎么让我好受一些的”

    卢修斯也轻轻地微笑了一下,他上次这么耐心温柔地和一个人讲话,似乎还是德拉科五岁的某一天,突然询问卢修斯为什么巫师们不把麻瓜杀光。“薇薇安,作为你在魔法部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我想和你说,你不需要在我面前逞坚强。我理解你的不安和恐惧,所以我永远不会用你家族的过去和你的负面感受来评判你这个人。在我面前,你可以随心所欲,我知道你的本性,你是个脆弱又强大,敏感又温柔的人,你拥有一个坚强又纯粹的灵魂”

    薇薇安此时朱唇轻启,略发苍白的脸上带着一丝宽慰的表情。卢修斯强烈地压制着自己想要亲吻她的冲动。

    “谢谢你,卢修斯。我觉得我现在心里好受多了”她苦笑了一下,“我知道你是一个非常以家庭为重的人,这也是为什么你会在黑魔王的势力面前飘忽不定,我从未觉得你是叛徒,是懦夫,你只是坚持地做了自己认为是对的事情——那就是永远毫不犹豫又坚决地选择你的家庭”

    卢修斯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复杂感受。他从来没有向薇薇安吐露过自己的心声,他也知道在战时薇薇安身居法国,对英国巫师界的大战实事并不是非常了解,薇薇安是怎么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的——他一直以来都怕别人觉得自己在伏地魔又回来时立刻去投靠伏地魔的势力是一种懦弱的表现…

    “薇薇安…”卢修斯欲言又止,“是的,我确实很在意别人会不会觉得我是个懦夫…可对于我来说,那一场战争让我和我妻子和儿子的关系变得不那么紧密了。”他十分不想与任何人探讨马尔福家族的事情,可是他眼前的薇薇安是那么的真诚可爱又善解人意,卢修斯有一种想要向她倾吐他内心一直以来真实想法的欲望。

    “你知道吗?这也许是我们要付出的代价”薇薇安冷不丁地来了这么一句。

    卢修斯不解地看着她,“什么?”

    “对于我来说,我当时的自私和马虎造成了我现在失去亲人的伤痛;而对于你来说,不能坚定地有着自己的信仰,不管那个信仰是好是坏,只要毫不动摇地相信它,造就了你现在对自己定位的模糊,和对未知事物的恐惧。如果你一开始能够坚定地一条道走到黑,无论你的选择是光明,还是黑暗,你也许都比现在会快乐得很多。你的家庭也是一样”

    卢修斯几乎呆住了,他从来没有想过“没有信仰”竟会成为这一切问题的源泉。薇薇安说得是对的,他虽然忌恨麻瓜和所有喜欢麻瓜或者是与麻瓜相关的人,可他从来没有彻底地投入到黑魔王的世业中,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自己和家人明哲保身,虽然经过了残酷的大战,马尔福家庭确实没有人员伤亡,可是他们的内心,哪一个不是遭受了死亡一般的煎熬?尤其是在大战结束前的关键时刻,纳西莎为了德拉科撒谎骗了黑魔王,而德拉科在被要求决定阵营时表现出的犹豫不决…这些都是他们选择没有坚定信仰地明哲保身的后果。反观他认为是傻瓜的那么多在战争中死去的人们,无论是黑魔王手下的巫师还是邓布利多军的成员,只要他们有信仰,他们在赴死时,也是快乐幸福又视死如归的——薇薇安的侄子小巴蒂克劳奇誓死效忠黑魔王,在他死后也受到了食死徒们深深的尊重;贝拉特里克斯也在大战中光荣赴死,她死前必然是无比地相信黑魔王一定会获得胜利;就连西里斯布莱克那莽夫为了保护他的教子哈利波特也愿意献出自己的性命;而哈利波特的母亲,那个麻种莉莉波特就更不用说了,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甘愿牺牲自己,而正是这种伟大无私的爱,打败了黑魔王…卢修斯一直都觉得自己和这些人之间有一些不一样的地方,不过他从来都只觉得是他高贵的血统和他懂得随机应变明哲保身的智慧,他此刻突然恍然大悟,原来一直以来,作为马尔福家族的领导者,虽然他为了家庭愿意付出一切,可他还是缺少了信仰,而那些被他认为是“疯子”的人们,之所以能够比他活得更通透,都是因为有了信仰这个看似可有可无,可实则可以作为精神支柱的东西…

    “卢修斯,我并不是说你做错了什么,如果我的话让你不高兴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薇薇安注意到卢修斯若有所思沉默不语的样子,以为是自己惹了卢修斯不开心。

    “不…薇薇安,事实上我觉得你说得很对,从来没有人和我说过这样的话,也许是因为他们不敢,或者说他们根本就没有那样的智慧。谢谢你”卢修斯抿着嘴,点了点头。

    薇薇安笑了笑,仿佛在琢磨着此刻应该说些什么。她耸了耸肩,假装无奈地说“两个战损老兵是不是该睡觉了?明天还要7点起床开会打工呢,和魔法部签下的‘卖身契’可不是闹着玩的”她轻快的语气打破了这沉重严肃的氛围。

    卢修斯也缓过了神,今天晚上的对话实在是太让人唏嘘不已了。他对薇薇安的了解似乎更多了一些,也逐渐卸下了防备,允许薇薇安走进他自己的精神世界,这让他和薇薇安在精神层面上建立起了一条纽带——战争和创伤,正是这种纽带让他对薇薇安产生了信任和更深层次的好感。“好啊,那我们睡吧”他温柔地说。

    “马尔福先生,麻烦给你的上司热一杯蜂蜜牛奶好让她大小姐睡个好觉”薇薇安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道。

    “我是你的下属,不是你的家养小精灵!”他也开起了玩笑,说起了那句他过去常说的用来搪塞薇薇安的话。他的情绪总是能很轻易地就被薇薇安影响,薇薇安伤心的时候,他总是也跟着伤心,薇薇安开心想开玩笑了,他也突然不由自主地进入了状态,这可真奇怪啊。卢修斯被逗笑了,这让他想到他们刚刚认识的时候,那个高高在上,喜欢把他使唤过来使唤过去的克劳奇小姐。

    卢修斯嘴上说着不要,却又缓缓地站起了身,漫不经心地用一个黑色的蝴蝶结把长长的铂金色头发打了个结,走向茶水间。

    这一次他决定人生中第一次不用任何咒语,用麻瓜的方法,缓缓地将牛奶隔着马克杯,用温水一点点地加热——就像薇薇安昨天晚上为他做得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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