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得胜归

    启国都城,叶朝率领大军得胜归来,都城百姓夹道欢迎。

    将军们骑着高头战马走在宽阔的官道上,意气风发,临街的茶楼上,少女们向心怡的将士们抛出鲜花和手帕。

    启国朝堂之上,皇帝高居龙椅之上,左侧首位左相林伯延,右侧首位国师来化,文臣武将依次排开。

    叶朝,李景曜和副将们走到大殿中央,单膝跪地。

    叶朝高声道:“启禀陛下,我军于祁连山北击退匈奴大军,歼敌三万,缴获兵器粮草三十车,匈奴战马两万匹。”启帝龙颜大悦,赐下重赏,设下晚宴为将军们接风洗尘。

    下了早朝,叶朝骑着白马牵着小黑回到将军府,府里的管家婆子丫鬟们早早就在门外候着,乐呵呵地行礼道:“小姐回来啦”,拥簇叶朝进了府里。

    叶家是武将世家,叶爹叶娘和叶大哥在外戍边,京城家中只有一个叶朝,猴子称大王。

    丫鬟们伺候着叶朝洗了澡,头发擦的半干,叶朝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准备踏实的睡一觉再去参加晚宴。

    迷迷糊糊的进入梦里,叶朝发现自己走在大街上,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巷子里火光冲天,街上的人们满脸恐惧地望着远处。

    叶朝顺着人们的目光望去,远处金銮殿顶上站着一个人,周围黑气缭绕,看不清面容。

    只见那人腾空飞起,手持一物高高举起,爆射出千万道黑气。

    黑气由远及近,追逐着四散逃开的人们,钻入他们的七窍中。被黑气侵入的人们表情瞬间由恐惧变得茫然,瞳孔失去焦距。

    忽然殿顶那人如有实质的目光看向了叶朝,指挥黑气冲她袭来。叶朝想要逃跑,双脚却仿佛有千斤重,迈不开步。

    正在黑气要钻入叶朝体内时,一团白光从叶朝眉心处急射而出,将黑气击退,白光包裹住了叶朝全身,保护她不被黑气侵蚀……

    “小姐,小姐醒醒,已是申时了,起来梳洗更衣罢,莫误了晚宴。”丫鬟轻轻唤醒叶朝。

    叶朝掐了掐眉心,坐起来椅在床头,回想刚才的梦境。

    丫鬟们鱼贯而入,伺候叶朝梳洗更衣。乌黑浓密的长发用藕粉色锦缎发带高高扎起,在脑后束成利落马尾。脚蹬玄色武士靴,身着藕粉色武袍,武袍上用银线绣着一只张牙舞爪的猛虎和大片荷花。图样是叶朝亲自描绘的——猛虎嗅花图。

    记得廖晚香第一次见这衣服时,差点晕过去,问叶朝灵感来源是什么?

    叶朝自信答道:“心有猛虎,细嗅荷花。”

    廖晚香抓狂道:“为什么是荷花啊?”

    叶朝满脸真诚摊手道:“荷花会让我感到平静。”

    廖晚香倒。

    叶将军的穿衣风格无所畏惧,反正武力值在那儿摆着,也没人敢说将军穿得奇怪。

    好在叶朝自幼习武,身材练得极好,紫玉锦缎腰带往腰间一束,勾勒出细腰长腿,倒也显得风流俊俏。

    出了将军府,叶朝乘坐马车来到宫门前,下了马车。

    远远瞧见一位少年将军,猿臂蜂腰,头戴白玉冠,脚踩七星靴,腰系一枚羊脂白玉佩,身着湛蓝色武袍,武袍上绣有竹子暗纹,端的是谦谦君子,翩翩少年,正是拓远将军李景曜。

    只见李景曜解下腰间佩剑放到桌子上。叶朝走上前来,把腰间长刀放到桌子上。

    大殿上不许佩刀,宫人把将军们的武器一一登记在册,妥善收好了。

    叶朝正想嘲讽李景曜,怎么打扮得像公孔雀开屏一样。

    廖将军府的马车到了,廖晚香扶着廖远山将军下了马车,缓步而来。

    叶朝和李景曜赶忙站好,抱拳行礼,规规矩矩地叫了声:“见过廖将军”。

    廖远山将军年轻时是名虎将,南征北战,为大启立下汗马功劳,是叶朝和李景曜的童年偶像。

    后来在战场上受过几次重伤,奇迹般地挺了过来,但终究是落下了病根,近些年身体一直不大好。这也是廖晚香学医的初衷。

    看到子侄辈的少年将军们成长起来,撑起了启国的一片天,廖将军倍感欣慰。抬起手来,拍拍二人肩膀道:“无须多礼,你们都长大了,都做的很好!”

    廖晚香今日着淡紫色罗裙,外罩鹅黄色斗篷,头戴碧玉翡翠金步摇,将头发在脑后梳成两个丸子,显得娇憨可爱。

    叶朝看的目不转睛,忍不住夸道:“香香,你真好看!”廖晚香莞尔一笑。

    几人闲聊着进入大殿,殿内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热闹非常。

    “陛下驾到!”大臣们纷纷跪下,山呼万岁。启帝坐在龙椅上,沉稳有力的声音远远传来:“平身。”

    “谢陛下。”大臣们纷纷落座。走完流程,宫女们如流水般进入席间,开始布菜。司乐署奏乐伴舞。

    叶朝两眼冒光,宫里的御厨做的酱香肘子是一绝,五品以上的官员才有资格来参加晚宴,而晚宴必备的一道菜就是酱香肘子,民间的酒楼做不出这个味道来,只有宫里的最地道。

    终于,酱香肘子上来了!叶朝早就饿了,在“我是个成熟稳重的将军”和“我是还在长身体的孩子”之间犹豫了一瞬,果断选择后者。

    叶朝甩开腮帮子猛吃,完全把形象礼节抛在脑后。

    文臣们看了连连摇头,然而叶将军一刀把匈奴大将斩了个桃花开的英勇事迹,成功堵住了悠悠众口,谁也不想去触叶朝霉头。

    武将们这边没那么多讲究,大家喝酒吃肉,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叶朝注意到文臣们欲言又止的神色,但是她的内心很平静,酒足饭饱的时候可以原谅整个世界。

    这平静没有维持多久,被面前出现的一杯酒打破了,叶朝抬头看去,是左相林伯延。

    林伯延此人城府极深,令人琢磨不透。身为一国宰相,文臣之首,不思以和为贵,反而极力促战,有些不合常理。

    叶朝虽为武将,经历过战争的残酷,内心非常向往和平,天下一统,四海升平是叶朝从小到大的心愿。

    叶朝认为,战争只是促进和平的手段之一,不是唯一。如果可以的话,叶朝更愿意大启与邻国约法三章,贸易通商,通过建立利益合作关系,互相牵制来稳固边境。

    叶朝曾经在朝堂上委婉的表达过此类想法,但是被文臣们口诛笔伐地骂了回来道:“朝廷养你们这些武将就是为了开疆扩土,年纪轻轻的就怂了不想打仗,想白吃朝廷俸禄吗!呸!不要脸!”

    还记得那时林伯延不发一言,等文臣们骂完了,这老狐狸才扑通跪下,高呼:“圣上!若是蛮夷来犯,我们都似叶将军这般以和为贵,如何扬我大启国威!倘若蛮夷得了好处去,岂不是周边小国人人都要来分一杯羹!到时我大启又该如何自处!”

    叶朝挣扎道:“我们可以先礼后兵……”不等说完就被淹没在主战派的唾骂声中。

    打仗就需要钱,这点林伯延倒是从不吝啬,该拨款拨款,军饷粮草没克扣过将士们的。

    想到这里,叶朝放下手中啃的只剩一根骨头的酱香肘子,抹了抹嘴,举着酒杯站起身来,与林伯延一碰。

    林伯延老谋深算的一笑,道:“恭喜叶将军得胜归来。”

    叶朝也皮笑肉不笑道:“全靠左相大力支持啊。”

    两人目光在空气中碰撞,仰头一饮而尽。喝完这杯,林伯延拿起杯子走了。叶朝眯着眼睛,默默思索。

    李景曜和廖晚香也举着杯子凑过来,三人碰杯。

    李景曜压低声音问:“老狐狸想干什么?”

    叶朝回:“不知道,看起来没憋好屁。”

    廖晚香以酒杯遮住嘴问:“上次那个奸细呢?抓起来了吗?”

    叶朝微微摇了摇头道:“等晚宴散了之后聚仙阁见。”三人各自散开回到座位。

    远处大殿之上,有个身居高位之人,用余光默默注视着几人,将他们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终于熬到宴会散了,叶朝三人分开前往聚仙阁碰头。

    聚仙阁地处京城闹市区西南角,闹中取静,环境隐秘,来的人多是达官贵人,官宦子弟。

    三人是这儿的常客,不用打招呼,伙计便端上来两碗冰镇杨梅饮和一壶龙井茶。

    只见那冰镇杨梅饮上漂浮着花瓣状的冰块,冰块中还冻着桂花花瓣,做的十分精致。

    叶朝端起一碗三两口喝了,将冰块含在嘴里咔咔地嚼。

    廖晚香则是拿起小勺,小口小口的喝。

    李景曜看着她俩喝冰饮,觉得骨头都酥了,忍不住说道:“姐姐们,这大冬天的喝冰饮,你俩是不是有火啊?”

    两人转过头来瞪他一眼,齐声说道:“喝你的茶吧,老头子!”说完三人都笑了。

    闲聊几句后,三人将头凑在一处。

    叶朝先开口说道:“我来把最近的事情捋一捋,你们听听有没有什么错漏之处。”

    “第一件事是祁连山北林中我遭遇伏击,说明军营中有奸细透漏了我的撤退路线。第二件事是军营庆功那天晚上有人在酒水中下药,我们发现不对及时换了那些酒,香香在新酒中加了解药。下药那人在确认我醉倒后,与监军秦浦和碰面交谈。谈话内容我听得不真切,没有得到有用的线索。第三件事是今日晚宴有几处反常,林伯延敬酒算一处,我总觉得席间有人一直盯着咱们,而且你们注意到了吗,陛下今日话不多,看起来有点没精神?”

    李景曜托着下巴,认真道:“下药那人确定是奸细,我已经派人盯住他了。看看能不能通过他钓一条更大的鱼。秦浦和是军户出身,我派人去查过他的背景,祖上三代均是普通百姓,朝中也并无势力。我不认为他有能力和匈奴三王子搭上边。我也派人盯着他了。另外,陛下今日早朝夸你夸到激动时还咳嗽不止,是不是生病了?”

    廖晚香补充道:“还有一个奇怪之处,下药那人下的不是什么猛药,而是软筋散和蒙汗药,按理说都里通外敌了,直接下剧毒不是更简单,何必给我们反击的机会呢。虽然今日离的很远,但我看到陛下用膳之时叫了国师,国师递给他一颗红色的药丸,他吃下去了。”

    叶朝听了皱眉道:“国师还懂医术?”

    廖晚香摇头道:“不清楚,我明日去拜访老师打探一下消息,老师每日给陛下请平安脉,若陛下有什么异常老师应当知晓。”

    叶朝点点头,道:“香香去打探消息,李景曜盯住那奸细和秦浦和那边,我负责站在明处,引蛇出洞。”

    夜深了,三人各自散去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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