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了?

    今年秋收已经到了尾巴尖儿,村里的大伙儿都打心底里松了一口气。

    回家做饭的郑翠娟琢磨着得给家里的男人们做点油水多的好好补补,她男人和几个儿子又瘦了不少。

    路过宋家时她正好看到宋老三家的门开着,便习惯性地往里递了个眼神。

    宋家老三新娶的这个媳妇就爱作妖,刚结婚就闹着分家,这事村里人都知道。

    也不知道这人今儿又在家干什么呢,郑翠娟心下嘀咕,不错眼地往里看。

    这下可不得了!

    “老宋家的!死人了啊!!!”

    郑翠娟大嗓门喊出来半个村子都快听见了,又正好是女人们回家做饭的时间,一听说死人了,饭都顾不上做,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

    至于男人们什么时候才能吃上饭,饿一顿死不了!

    郑翠娟喊完那一嗓子,立马进了门。

    仔细一看,好么!宋老三那个后娶的媳妇和他的三女儿满头是血的躺在地上,衣服上各种凌乱的血迹,吓死个人!

    “怎么回事啊这?”

    后来的人搞不清情况,七嘴八舌地询问郑翠娟这个来得最早的。

    “嗨!我这不是回家弄饭呢嘛!”

    郑翠娟眉飞色舞的,脸上那点子惊慌已经不见了。

    “想着给家里那几个弄点什么填补填补,过来的时候我就看着这宋老三家门开着,打眼一瞧!”

    “嘿!这娘俩就这么躺着,吓得我嗷一嗓子!老宋家的还没回来啊?”

    郑翠娟边说边在人群里找人,其他人也帮着喊。

    “咱是不是得先把人送去村医站啊?”

    “这不会真没了吧啊?”

    看有人要去挪动,郑翠娟连忙制止,“可不敢动,万一搬出啥事来了你负责啊!”

    这话说得严重,要动手帮忙的人都不敢动了。

    “那现在咋弄啊?”

    “让让让让,老宋家的回来了!”

    三三两两的人群分开一条道,走出来的妇女同志精瘦,皮肤晒得黢黑,看到躺在地上的人表情变得十分难看。

    “张春花,你叫医生了没啊?”

    郑翠娟一把拉着姗姗来迟的张春花站到了最里面。

    张春花点点头,“我让你侄女儿去叫了,这会儿应该快来了。”

    张春花口中郑翠娟的侄女是她的大儿媳妇,两家有姻亲关系,平时来往也比较多。

    郑翠娟拉着张春花低声解释了几句,语气中带着几分好奇。

    “我来的时候就是这样,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谁知道呢?她啊,能搞出什么事我都不奇怪了。”

    张春花眼神里全是厌恶,她对这个老三新娶的儿媳妇就没有个满意的时候。

    也不知道干了什么,把她孙女也害成这样!

    医生没来大家都不敢动,又从张春花这里打听不到什么,赶着回家做饭的人慢慢散了。

    只剩下郑翠娟还在陪着,张春花脸色有所缓和,“翠娟你也先回去吧,你家几个忙活了一上午,得等着吃饭了。”

    “行,有什么事就去我那叫我。”

    等人都走了,张春花颤着手探了孙女的鼻息,确认还有气之后去屋里捞了把凳子坐下,重重地出了一口气。

    “娘!我带着刘医生来了!三弟妹怎么样了?”

    “还有气。”

    张春花心累得很,跳过自己儿媳妇对着村里的刘医生扯了抹笑,“麻烦你跑一趟了。”

    “婶儿客气了,都是我应该做的。”

    刘医生是个年轻小伙,在这村子待了有两年了,平时没多少需要他忙活的时候,大多数时间都在村医站里看书。

    这次的事情算是他处理的较为严重的一起了。

    他蹲下小心查看着两人的情况,屋里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你先回去煮饭,免得他们饿肚子。”

    张春花让大儿媳回去,总不能让全家都让这事耽误了上工。

    “嗳。”大儿媳倒是没问什么就回去了。

    看着刘医生有条不紊地从他随身携带的箱子里拿了东西出来,张春花不认识那些,有点紧张道:“刘医生,我孙女她们没事吧?”

    刘医生面色严肃地检查完,松了口气:“小孩的伤口不大,大人看起来伤得严重,实际没有磕破皮。”

    “不过,”张春花还没来得及高兴,刘医生话头一转,“不能排除大脑内部会有创伤的可能性,还得辛苦您之后看着点。”

    脑子里真要出了什么问题得及时送医,村医站只能治治感冒发烧和一些小伤。

    “行,就是我孙女这伤不会留疤吧?”

    张春花紧着问了一句,怎么说也是个姑娘,脸上留疤对以后肯定要有影响的。

    “这还真不好说,伤口恢复的时候注意一点吧。”

    刘医生对这方面的了解不是很多,只能保守提出建议。

    虽然有点失望,但处理结束之后,张春花还是好声好气地送走了刘医生。

    回过头来她没好气地把孙倩搬到了床上,一个昏过去的成年女人还是很有些重量,张春花边搬边骂:“吃的什么东西这么死沉!猪吃得都没这么重!”

    相较于孙倩,宋敏脑袋上的伤不算严重,晕过去之后意识没有完全消失,她知道自己做了个梦。

    她梦到了自己的妈妈。

    很小的时候,宋敏就和妈妈相依为命。

    为了让她好好长大,妈妈一直在辛苦奔波,她们相处的时间很有限,宋敏最深刻的记忆就是萦绕在妈妈身上的疲惫和她总是严厉斥责自己的话语。

    那时候她不理解,也不明白怎么做才能让妈妈满意,大学时候她去兼职想减轻妈妈的压力,妈妈知道之后把她痛骂了一顿,这件事导致母女俩关系渐行渐远,她在日复一日的批评中变得尤为沉默。

    而让宋敏最遗憾的一件事,大概是她没有主动低头找妈妈和解。

    她以为她们这一辈子还很长,可以慢慢来,但妈妈却没有等到那个时候。

    从妈妈发病到去世,宋敏只经历了半个月,然后……她就没有妈妈了。

    “囡囡……妈妈错了……妈妈想让你过得好……”

    “妈妈……也是第一次当妈妈,对不起……”

    其实宋敏大了以后就知道妈妈为什么会那样了,因为她自己的人生走了许多弯路,她希望自己的女儿不要像她那样辛苦一辈子,只是她方法用错了,却再没有改正的机会。

    “妈妈……”

    “妈妈……”

    我好想你啊,宋敏哽咽了。

    ……

    “怎么突然哭了?”

    张春花正好过来抱她,看她不安稳,嘴巴一张一合像是在说话,又凑过去听。

    半晌她直起身来脸色复杂,“这孩子,想妈呢。”

    “造孽哟……”

    把两个人安顿好,张春花看她们没有要醒来的意思,就回隔壁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宋敏悠悠转醒,发现自己的位置从地上到了床上,她知道昏过去的时间已经有人发现她们了。

    屋子里安静得厉害,孙倩躺在旁边还没醒,宋敏看了眼自己的手,确认她还是没有回到自己的世界,就有些泄了气。

    到了这个地步,除了认命接受现实之外,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宋敏心里还在遗憾没有来得及把妈妈的遗物带回老家,这具身体的奶奶就进来了。

    宋敏刚接触到她的眼神,张春花就扯开了笑,”小敏醒了,头还痛不痛?先喝点稀饭!”

    确实饿得不行,宋敏捂着空空如也的肚子,感觉舌尖在疯狂分泌唾液。

    看着孙女堪称狼吞虎咽地吃完一碗稀饭,张春花就准备出去一趟,今天这事儿得告诉老三才行。

    “奶奶你去哪里?”

    穿过来之后宋敏还是第一次听到自己开口说话,清脆软糯的奶音吓得她打了个嗝,这声音又提醒她一次,她真的穿越了。

    看她呆呆的望着自己,不明真相的张春花只觉得她这个孙女比之前更乖了,提起孙倩的语气也没那么难听,“你和你娘出了事,咱们得跟你爹说一声去,小敏想不想爹啊?我们去给他打电话好不好?”

    宋敏还有原身的记忆,闻言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于是便乖乖地跟着张春花去村部打电话了。

    到了地儿宋敏被放下地自己玩,她又不是个真小孩,对玩泥巴的兴趣不大,就抱着张春花的腿试图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

    张春花也不在意,只当小孩不想玩,待在身边看着也好,免得又受什么伤,她都不知道怎么跟老三说。

    “老三啊,你最近上班忙不?”

    宋敏竖起耳朵,只听到电话那头沙沙的声音,倒是能听到一点。

    “今天不忙,怎么了娘?钱不够用吗?”

    “哎哟够用了够用了,”张春花险些忘了自己打电话的目的,“不过是有件事得跟你说说。”

    “老三啊,你要是不忙的话就回来一趟,我和你爹他们每天要上工,今天小敏和你那媳妇满头是血倒在家里,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小敏没事吧?”

    电话那头的男人也急了。

    “小敏伤不重,刘医生给治了,你那媳妇说是磕到脑子,之后得多看着点!”

    说起这个张春花就是一肚子气,这赶上秋收谁那么闲有空看着她,“你说你非得娶这么个搅家精干什么呢?几个孩子让你嫂子帮忙看着点不就好了吗!”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既没赞同也没反驳,“娘,我过几天请假回来一趟。”

    电话挂断,张春花不满道:“这倔脾气也不知道随谁,说也说不听!”

    宋敏跟着张春花往家里走,顺便听着张春花念叨了一路孙倩干的好事。

    她很想说,都不满成这样了怎么还不劝离婚呢?

    随即她又意识到这个时代离婚对于大家来说还是一桩丑事,能过过,不能过也得咬着牙往下过。

    可是这样的话,那她岂不是还要跟这个被她撞倒的后妈过十几年?

    吾命休矣!!

    年仅六岁的宋敏无声呐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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