刮完胡子的付雨泽像一个奶油小生一般，正在跟拾安套近乎。
在无妄走了之后拾安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沉默而又疏离。
“拾安啊，你别看无妄这小子走的这么痛快，他那是担心你，头走前还托我好好照顾你呢！放心吧，他肯定会回来的！”付雨泽语重心长地劝道。
忽然拾安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抬头看着瑞城方向，走了出去。
付雨泽急忙追了上去，抓住拾安的衣角，“现在外面很危险，你要去哪？”
拾安回头，眼中的冷漠惊得付雨泽一下松开了手，冒出一身冷汗。
那双纯净的茶色眼睛就像是在看一只蚂蚁，如果蚂蚁惹得人心烦，便会毫不留情的被碾死一般。
等回过神来，拾安已经走远，付雨泽心中犹豫不定，最终一咬牙，追着拾安跑了过去，收人钱财给人办事是规矩，收了兄弟的东西，自然要尽心尽力办事，结果等跑出城后只看到一只身上载人的麋鹿一晃而过。
付雨泽揉了揉眼睛，惊讶的长大了嘴巴，随即很快接受了这一现实，心说果然不正常的人喜欢的就是不正常的人。
拾安手握鹿角，盯着瑞城方向，麋鹿仿佛听到了拾安无声的催促，速度又加快了几份。
大地在不断轰鸣颤抖，瑞城的人们不知发生了什么，直到城外的人群争先恐后高喊着向城内奔来，大家才意识到是兽潮来了，瞬间乱作一团。
“该死，怎么来的这么快！”王兆明脸色铁青，“上面派来的人还有多久才能到！”
“预计今天晚上才能到。”下面的人小心开口道。
“将那些养着的异能者也全都派出去，他们也该派上用场了。”王兆明沉着脸说道：“另外去联系上面的人，把情况告诉他们，纯净体加上屏障裂缝，他们会比我们还急的。”
飞鸟走兽带着喧嚣的尘土奔涌而来，遮天蔽日。
人们已经被迅速安排到了地下避难所，空旷的街道上空无一人，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城墙上面布满了枪炮，城墙外的地面上也早已布满了可以引爆的地雷。
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兽群咆哮而来，靠近城墙时，地雷被瞬间引爆，爆破声此起彼伏，但仍抵挡不住兽群的脚步。
只有那些低阶的变异生物被炸的血肉模糊，而二阶以上的变异生物早已进化的皮糙肉厚，仅凭地雷的爆炸力根本击穿不了他们的皮肉。
随着兽群的前行，一声令下，城墙上的枪炮齐齐开火，在两个金系异能者的力量加持下，子弹的威力大大提升。
专门针对这些变异生物的武器早已研制出来，但在这个偏远小城，特制军火的供应量少的可怜，只能省着用，毕竟这将会是一场持久战。
土系异能者使用异能筑起道道土墙阻挡兽潮前行，火系异能者在部分子弹的辅助下主攻天上的飞禽，在天空铸成一道防护网。
时不时几发导弹落在高阶凶兽身上，战火在大地上不断蔓延。
避难所中的人们听着接连不断地炮火声，啜泣声在沉默的空间里显得尤为清晰，祈祷是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事。
“别害怕！我哥哥一定会来救我们的！”小小的避难所中蜷缩着很多人，汗臭味在空气中弥漫，在一个角落中几个小孩子围靠在一起，稍大的那个孩子在不断鼓励着其他孩子，“我哥哥现在是清理者了，他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清理者是对外维护公民安全的组织，主要工作是消除对人类有危害的变异生物以及污染物，在普通人中有着很大的威望。
“真的吗？你怎么从来没有说过？”小孩们一听，注意力瞬间被转移，好奇地问道。
“嘘，这是要对外保密的，我偷偷告诉你们，你们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方一帆压低声音说道。
其他小孩频频点头。
“没有异能的普通人其实也可以成为清理者的，只要变异程度低，达到一定标准就有机会，我哥的变异程度低于3%，所以是被破格录用的。”方一帆小声说道。
“哇，真的吗？我也想成为清理者！”小孩们亮晶晶的眼睛中都充满着向往。
“你看你这手臂，恐怕不行哦。”方一帆点了点小孩手臂一片乌青硬化的皮肤，摇了摇头故作老成道。
无妄也被安排进了避难所，与贫民区的人一起，将那几个孩子对话一丝不落的听进耳中，是之前与拾安一起玩过的孩子。
这里的人或许对生死早已麻木，或许对这个世界早已毫无留恋，但他们心中仍然存在着对生的渴望。
经过了五年时间的积攒，无妄的灵力也才攒了不过千分之一，而且严重的内伤到现在还没有彻底好转，在战场上发挥不了什么决定性的作用，现下只能快速运转功法，在这个灵力十分稀少的世界里多榨取一点灵力，才能多一分保障。
若掠夺兽真的出现，眼下无妄唯一能做的就只能剩下灵力这一个仰仗了，希望可以发挥些作用，不过如果就这样死去也挺好的吧。
“妈的，累死老子了！”一个火系异能者脱力躺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这数量也太多了，要不咱们跑吧！”
另一个火系异能者顶了上去嘲讽道：“跑？那你快跑吧！看是你跑的快还是死的快！”
“该死，支援还不到！”地上的异能者默了默骂道，“真他妈顶不住了！”
子弹已经用尽，城墙也被攻破，战士们踩着遍地的尸体与野兽殊死搏斗，身上的血是人血还是兽血早已分不清楚，他们用血肉之躯筑起一道防线。
日落西山，残阳如血。
无妄不知何时出了城，努力捕捉藏于兽吼中那丝微弱的频率，它与兽吼不同，充满了固定的节奏。
终于锁定了那个声音的来源，那是一只最常见不过的腐狼，但它又是不同的，当所有野兽都在向前冲时，它却一直缩在后面，而所有奔跑的野兽都会小心躲开它。
在毫不起眼的角落，无妄俯低身体，逆着兽潮杀出一条血路。
在靠近腐狼时无妄就用了隐身咒，没想到还是被敏锐的腐狼所发觉，一双橙黄的眼光盯着无妄所处方向，刹那间竟从中察觉到了一闪而过的疑惑。
腐烂假装转头看向别处，忽然几只巨大的野兽挡在腐狼身前，腐狼一个跃身便要逃，无妄体力与灵力几乎已经耗尽，被他逃掉就没有再捉到的可能了。
没有半分犹豫，一个白色佛珠飞射而出，直穿腐狼眉心，一击毙命，无妄也昏倒在地上。
攻破城门的兽潮瞬间乱了起来，野兽四散开来，不一会没了踪迹，只剩下一层又一层烂泥般的血肉和一群死里逃生迷茫又庆幸的人类。
等到了瑞城便只剩漫地奔走的野兽，拾安跳下了麋鹿，走进兽群。
兽群像是遇到了天敌般纷纷躲避，而躲闪不急的刚刚碰到拾安便瞬间晶石化，一碰即碎。
拾安闭上眼睛，空气中跳跃着绿色的亮光，周围的一切都显现在脑海中，一个熟悉的颜色出现在眼前中，那个纯白的颜色，现在却像蒙着一层血雾。
拾安猛地睁开眼睛，快速朝着无妄的方向跑去，一双巨大的马蹄眼见就要踩在无妄身上。
拾安抬手，空中瞬间凝结出一道冰晶般的飞针，射入厚厚的皮毛之中，巨马瞬间化为晶石碎末，随风飘散。
拾安脸色白了几分，迅速将无妄护在怀中，趁着兽群四散奔逃混乱之时招来一只巨鹰，带着无妄回到蓉城的小门诊。
这是拾安第一次看到无妄的容貌，消瘦的脸庞，毫无血色的薄唇，右眼上一道伤疤斜跨眉毛直到颧骨。
“他怎么样了？”拾安用手抚摸着那道伤疤，头也不抬地问道。
“没事儿，只是力竭，睡一觉就好了。”付雨泽在一旁说道。
过了会儿付雨泽实在忍受不了内心的好奇，“你是怎么操控它们的，你是精神力的异能者吗？”
拾安淡淡说道：“不该问的别问，不该说的别说，否则......”
付雨泽举起一只手，另一只在嘴上做拉拉链动作，“前面好像来人了，我去看看。”
火光、哀嚎声、那一个个熟悉的脸庞，有些已经血肉模糊，有些内脏挂在外面，有的四肢皆断，他们都在不断尖锐地质问：“你为什么还活着！为什么还活着！”
无妄猛地惊醒，周围一片寂静，呆呆地看着有些泛黄的墙壁，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今夕是何年。
无妄揉了揉眉心，将不断出现在脑海中的画面驱散。
“无妄哥哥，你终于醒啦。”拾安惊喜地看着无妄。
“我怎么会在这里？”无妄看出这是付雨泽的小诊所。
恰巧这时付雨泽也走了进来。
“听说兽潮散了，拾安很担心你，就让我陪她去找你，结果到了就见你倒在城外的地上，幸好我们去了，否则你肯定就没命啦！”付雨泽在拾安目光的示意下说道。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无妄感觉有些不对劲，但并没有细想。
“你都昏迷两天啦，要是再不醒，拾安就快被急死了。”付雨泽打趣道。
无妄刚下地便是一顿，这才发现被换了一身衣服，容貌完□□露在外面，“我的衣服呢？”
“你那身都破成什么模样了还穿。”付雨泽说道：“诶，对了，你这头发怎么也不见长，用不用我帮你治治。”
“不必。”无妄接过拾安递过来的黑色斗篷，将帽兜带上，收拾妥当后对两人说道：“我还要去瑞城一趟。”
“不是，你这身体还没好呢，又去干什么，再说兽潮不是已经退了吗？”付雨泽问道。
“我找到了发动兽潮的那个生物，但是我并没有完全杀死它，被他逃了。”无妄说道。
拾安立马说道：“这次我也要去，如果你不带我去，我也会偷偷去的。”
“是啊，无妄你就带她去吧，要是她偷偷溜走岂不是更危险。”付雨泽立马随风倒，应和道。
拾安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
无妄有些无奈地看着拾安，怕她真的会偷偷过去，现在兽潮散了，带着应该也可以护好，“好吧，那你一定要听话，不要乱跑。”
拾安欢快地点了点头，“我保证一定会乖乖听话的！”
“你把这个好好带上，一定不要弄丢。”无妄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红绳穿着的黄色吊坠，晶莹剔透。
这是黄灵玉，本身便有驱邪的功效，加上常年被无妄戴在身边，受佛法浸润，只要佩戴，一般妖邪均不可靠近。
“我一定不会弄丢的。”拾安接过来戴在脖子上向无妄保证。
“啊！对了，我在那只小鸟的身体里发现了一点有趣的东西。”付雨泽突然想了什么，对着无妄道：“你们快来看看。”
“你们看，就是这个东西。”付雨泽拿着一个特制的玻璃瓶晃了晃，有一只黑色的线虫在里面不断扭动。“这是在它的大脑里面发现的。”
“完全没有智慧，但它可以产生一种不明物质，麻痹生物大脑，与生物的脑电波产生连接，从而使操纵者可以进行操纵。”付雨泽摸着下巴想了想道：“就像旧时代传说中的蛊虫一般，母蛊可以操纵子蛊，但好消息是这种这种物质对人类无效。”
“这就是它可以操纵兽潮的原因？”无妄接了过来，伸出一只手指点在瓶上，发出微弱的金色光芒，线虫就像是遭受了巨大的痛苦一般剧烈的翻滚起来。
看来佛法对它们是有用的。
付雨泽急忙道：“诶，大哥，你可别给我弄死了啊，我可就这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