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太奇

    民国。

    一栋外墙崭新的中西式小楼,屹立在川流不息的主街道旁,牌匾刻有五字——建德文玩铺。

    小摊贩的吆喝叫卖声,汽车与黄包车的轮胎在地面滚动的声音,街坊邻里的争论吵架声,以及小孩在人群中嬉戏打闹等的声音杂糅在一处,只是远远地听上一遭,便悉知此处的热闹。

    但也仅限于“听”,摊位后并无摊贩,路上也并无行人,便连穿梭其中的汽车与黄包车都在无人自动。

    文玩铺内,同样在迎来送往着无影无踪的顾客。

    正当此时,实木楼梯上跑下一个脚步又急又重的男人,开心地边跑边大喊道:

    “德文,瞧我今天淘来了什么好家伙!正宗的宋朝景泰蓝龙纹大盖罐!这圆滑细腻的质地,绝对能卖个好价钱!”

    ……

    日升月落,光明与黑暗迅速交替,街道上杂乱的声音像是全被扫进了大垃圾桶中,搅在一处囫囵听不清了。

    画面一转,又是这个男人从楼梯上跑了下来:

    “德文,猜猜这是什么?景德镇窑青花云龙纹象耳大瓶!嘿嘿,一对,全拿到了!瓶身上的青花简直一模一样对不对?”

    ……

    “德文,看看这是啥?清明上河图!嘿嘿果然骗不到你,这是明朝晚期一位画师仿的高仿画,我在一家农户那买来的,据说祖上当过大官。足够以假乱真对不对……

    去去去,我这是赝品,真品在京都故宫博物馆里呢,我没偷没抢,老祖宗传下来的,抓我作甚……从现在起,它就是我家老祖宗传下来的了!”

    ……

    “德文,从今往后,这把我家祖传的春秋时期欧冶子锻造的湛卢剑,就是我们建德文玩铺的镇店之宝了!”

    这一回,男子终于跑下了楼梯,兴奋地在红木柜台前站定,献宝似地将剑匣打开,露出里面古朴厚重的名剑。

    门外的闯进的一束朝阳,刚好打在了男子的脸上,将他的五官照得分明。

    准确来说,男子的整张脸黑糊成一团,并没有五官。

    跟薛家大厅挂着的那张合照里,被黑笔涂抹均匀的色调一水的黑。

    而后,以跟PPT翻页时一样掉帧的速度,换成了吕茂才的脸。

    “……”

    柜台内的男人也终于开了口:“又是你家祖传?”

    许是意识到自己人物切换技术并不够硬,省略掉薛德文年轻时那张脸的过场,直接安上了司白的俊脸。

    徐·茂才·建国努力地为自己正名:“这回是真的!没骗你,信我啊兄弟!我家真出过大将军!”

    薛·白·德文戴上专业手套,仔细地抚摸着剑身,眼神中难掩激动的神色,但碍于一丁点的夸赞都会让合伙人的尾巴翘到天上,照往常一样行适度的打击:“可你不姓岳。”

    徐·茂才·建国看出了他的口嫌体正直,憋着笑,越说越神气:

    “姓岳的千千万,你看他们拿不拿得出一把货真价实的湛卢剑来!我虽不是岳飞将军的后世子孙,但我家老祖宗大将军,酷爱收集好剑,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岳大偶像上阵杀敌用过的名剑!”

    薛·白·德文将检查完的剑重新放回剑匣中,恢复了一贯的讨打作风:“怎么也不见你拿出别的名剑?酷爱收集好剑,结果只收集了这一把?”

    “几百年过去了,弄丢了呗。算了,不跟你说道了,我卖货去了,老古董一个!你把剑挂一挂啊!”

    直觉再多说一句就要短寿一年的徐·茂才·建国,气得跑去大堂招待顾客了。

    薛·白·德文给湛卢剑做了简单的保护处理后,挂在了门店正中的位置。

    期间眼神一直未离湛卢剑,难掩心里狂热的喜爱与艳羡。

    ……

    又一年。

    徐·茂才·建国从二楼狂奔而下,由于太过着急,左脚踩空了,直接从楼梯上滚落。

    额头上磕出了一个血洞,但他无暇顾及,冲到了柜台前,涕泗横流地说道:“德文,德文,不好啦!我儿子他,他没啦!!!”

    ……

    建德文玩铺生意兴隆,五年前,应家中寡母要求,徐·茂才·建国回老家花洲省相亲结婚。

    后育有一儿一女,大女儿虚岁六岁,小儿子则刚满四岁。

    老婆在老家全职照顾婆婆跟小孩,徐·茂才·建国只节假日回家。

    正值稻谷晾晒完收仓的季节,小儿子小宝在四合院的厅堂中玩耍时,被吊挂在房梁上的方形大达斗砸中,丢了性命。

    徐·茂才·建国轻装简行地上了回乡的船,紧跟着他跳上甲板的还有一只人模鼠样的老鼠。

    徐·茂才·建国是紧着最后一刻上的船,轮船很快离岸,老鼠生生撞上了船身,待要掉落海中时,被一朵火莲拖住,送上了船。

    “这船怎么没人啊?”

    被无形的人群推搡着,再兜头被咸涩的海风呼了一脸,徐·茂才·建国忽然转醒,背着包袱,猫着腰眯着眼,待要在空荡荡的甲板上查看时,后脑勺被诡异地下弯至九十度的桅杆砸中。

    “谁打我?!”

    徐·茂才·建国痛苦地双手抱头,回头看去时,罪魁祸首已经重新笔直立在甲板上了。

    这一砸多少夹杂着私人恩怨。

    脑袋又开始混沌,徐·茂才·建国逐渐想不明白这句心里话的缘由,而后眼神一变,掏出孩子的照片,逆着“人群”躲角落里emo去了:

    “我的小宝啊,你死了爹可咋办啊!”

    ……

    建德文玩铺的二楼,刚好能眺望到码头。

    轮船渐行渐远,直至汽笛声完全消失,薛·白·德文取下镇店之宝湛卢剑,小心地装回剑匣中,随后上楼将保险柜中的各种证件以及一大包现金取出。

    先是上银行寄存湛卢剑,而后坐汽车去了工商局。

    ……

    花洲省。

    方圆百里唯一一座四合院内,午睡中的小·乐·宝轻手轻脚地爬越过熟睡中的母亲,跑到了空旷的天井处玩耍。

    明明前一秒还艳阳高照,后一秒黑沉沉的天幕盖下,视野满是漆黑,唯余大堂中的那盏白炽灯,散发着暖黄色的灯光。

    灯光全打在房梁上倒挂着那个大达斗上,像黑白无常的高帽一样。

    可是大中午的,张妈怎么把把灯给打开了?

    张妈是家中雇佣的唯一一名女佣。

    小·乐·宝抬头望向天空,除了泼墨的黑,不见半块遮挡住阳光的乌云,这天黑得也很奇怪。

    不过,这些都不妨碍小·乐·宝在天井处玩耍,她趴在古井上,捞着几乎要漫过井沿的井水玩。

    与此同时,里间的大堂传出了打球声。

    “过来一起玩球啊~”

    小·乐·宝扬起脑袋看去,只见是个脸色惨白的小男孩,正在蹩脚地运着一颗皮球,就这样,一分钟内还脱手了三次。

    小·乐·宝没兴趣地收回目光,继续捞水了。

    真·小宝丢掉了皮球,拿出一把发光的玩具枪:“玩具枪玩过吗?”

    见小·乐·宝没反应,又掏出了一把牛角制成的弹弓:“弹弓玩不玩?”

    ……

    不一会儿,大堂里被丢弃在地的玩具堆成了一座小山,小·乐·宝被吵得烦,打算出门玩时,只听真·小宝愤怒地喊道:“不许走!你要去大堂玩!”

    “不去。”小·乐·宝傲娇地转头便走。

    结果真·小宝冲到了她的面前,用脑袋用力一顶她的小圆肚:“我叫你过去玩!”

    这一顶,竟是把小·乐·宝直接顶到了大堂中心的大达斗底下!

    倒卡在房梁上的大达斗突然下滑,只听一声绳索崩裂的声音响起,硕大的大达斗径直朝底下的小人儿砸来!

    小·乐·宝不高兴地皱起了眉头,反手将真·小宝扯了进来,再以不符合常理的速度,出现在距离大达斗落地点几步之遥的位置。

    巨大的撞击声混杂着几不可闻的颅骨碎裂声,打破了正午的安宁。

    小·乐·宝再看去时,只见真·小宝半颗脑袋露在外边,另半颗却已被坚硬的大达斗碾碎了,脑浆与鲜血流了一地。

    唯一一盏白炽灯都被撞碎了,周围显得更暗了。

    张妈是第一个发现惨案的人。

    “救命啊,快来人啊,少爷被达斗压住了!快来人呐!”张妈拼命地叫喊着人帮忙,凭借着一己之力,却无法独自将大达斗搬开。

    由于缺少了演员,跟之前的行人一般,张妈只是个会发声的虚影。

    ……

    死亡现场被设成了灵堂。

    花圈与?幡摆满了大堂,一对白灯笼里点着昼夜不息的长明灯。

    无形的弹四郎正卖力地吹拉弹唱。

    大堂正中摆着水晶冰棺,这是徐·茂才·建国花了大价钱租来的。

    小小的人儿躺在其中,不足冰棺的一半长。破碎的颅骨已经被入殓师修复完整,缝合的针脚处,用塑料花加以粘合遮挡。

    小·乐·宝猛得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冰凉刺骨的狭小地方。

    一挥手似乎想召唤出什么,但又双眼迷茫的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于是恼怒的一拳头将冰棺盖给砸出了一个大窟窿。

    灵堂里的所有人皆是一愣,但随即继续走剧情,包括直面近距离现场的徐·茂才·建国。。

    徐·茂才·建国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刚要将小·乐·宝抱个满怀,小·乐·宝就一巴掌把他的脑门扇歪。

    为什么打这个人?实在他哭得猥琐……

    为什么从拳头换成了巴掌,无他,唯手熟尔……

    “我的力气这么小吗?”小·乐·宝疑惑地盯着自己发红的手掌,说出了一句更加让自己困惑的话来。

    印象里,对方的脑门还应该是秃的?

    徐·茂才·建国一回头,两串鼻血便流了下来,趁着宁乐一只脚刚踏出,准备爬出棺材之际,眼泪汹涌地一把将她抱住:

    “老大!!!我终于找到你了!这啥鸟不拉屎的地方!我要回家!!!”

    “大胆!”小·乐·宝使出了吃奶的劲,给了他脑门又是一巴掌。

    结果发红的小巴掌肉眼可见地肿了起来,反观对方的脑门,连点发红的迹象都没有。

    更气了!!!

    徐·茂才·建国将她抱得更紧了:“这熟悉又亲切的巴掌!就是这种感觉!!”

    正当小·乐·宝抄起冰棺里的白玉枕,打算给他的脑袋开个瓢时,非静止状态愣了小半晌的几人,无从弥补满是窟窿眼的剧情,于是当起了睁眼瞎。

    虚无的徐夫人最先扑到了徐·茂才·建国的跟前跪下,抱住了他的双腿,阐述着自己的罪过:

    “老爷,都是我的错,是我没看好小宝!呜呜呜,小宝没了,阿妈也病了,都怪我呜呜呜!”

    徐·茂才·建国抽了抽脚,没抽出,踢了踢脚,对方将他的毛腿抱得更加紧了,怒而飚出一句:“贱人,滚开!我要休了你!”

    不经大脑地走了点剧情,回头继续跟老大贴贴。

    结果闺女跟病中的老母齐齐扑了过来。

    一个实体可怜兮兮地求情:“爹,娘亲也不是故意的,你别打娘亲了!”

    一个虚影中气十足地怒骂媳妇的不是:“我看也是,丧门星,休了才好!可怜我的小宝啊啊啊啊!”

    小·乐·宝被四个人团团围住,彻底走不了了。

    与此同时,画面碎裂——

    是的,不再是生硬的PPT式转场,乱成一锅粥的画面直接破碎。

    躲在画面边缘处的人模鼠样的老鼠,上蹿下跳地躲避着虚拟的碎玻璃尖的攻击。

    一个月后,安葬完幼儿的徐·茂才·建国,背着简陋的包袱,回了海北省。

    老鼠吃一堑长一智,提前躲到了他的包袱里,稳稳地坐上了轮渡。

    二百倍数的剧情在玻璃碎渣散尽前一晃而过——

    建德文玩铺前,敲了三天才将店门敲开的徐·茂才·建国,牢牢地抱住了薛·白·德文的大腿,有理有据地控诉道:

    “德文啊,你怎么能,你怎么能趁着我离开,就将文玩铺占为己有?十几年的兄弟情你都忘了吗?曾经的山盟海誓你都忘了吗?说好的要携手共进,共赴未来,将白手起家的建德文玩铺发扬光大你都忘了吗??建德文玩铺,建德,建德,有建才有德啊……”

    百舌之声,废话连篇,当场念出了篇八股文。

    薛·白·德文嘴角一抽,森冷地盯着他,无情地将腿拔了出来。

    徐·茂才·建国牛皮糖似的转头又粘了上去:“把我家祖传的宝剑还我!把湛卢剑还我!你不还我的话,我就赖店门口不走了!”

    超大声:“我没了工作,你就得养我一辈子!!!”

    大腿再一拔,门再一关。

    徐·茂才·建国被两名警察以“扰乱治安罪”架走了。

    ……

    失业后,徐·茂才·建国休了徐夫人,解雇了张妈,靠着积攒的一点家当整日酗酒。

    年底时,年岁已高的老母亲便一命呜呼了。

    徐·茂才·建国整日抱着个酒瓶在儿子坟前絮叨:

    “小宝啊,你爹我不报了这仇死不瞑目啊。嗝~~~你就嗝~就给我跟紧薛德文,记住了,是祖籍京都,现任建德文玩铺掌柜的薛德文!你就寸步不离地跟着他!

    嗝~~~~~~吃他的,喝他的,给他使绊子!他让爹穷成这样,你绝对不能让他好过!

    嗝~对了,必须给爹要回湛卢剑,这可是你太太太太太太太爷爷传下来的传家宝啊,不能败在你爹我的手上!这让我如何有颜面下去面对徐家的列祖列宗啊?!”

    “……”

    坟包里,躺了有些时日的小·乐·宝被吵醒了,徒手挖开坟包后,正要收拾一通这浑身是嘴的男人,见他嘬得正香,伸出了脏兮兮的小手:

    “好喝不?分我一口。”指甲缝里还沾满了泥土。

    徐·茂才·建国被一股难以言说的威压,逼得将酒瓶递了出去。

    结果小·乐·宝一口一瓶,剩下的半瓶酒一口便见了底。

    “!!!”

    儿子找老爹要酒喝,给他就是了。

    可是这是他省了好些日子的口粮,才花大价钱从醉仙楼买来的十五年陈酿!

    老子养儿子,天经地义。

    可是还是好心痛怎么办?

    自家儿子嘛。

    可是……

    你儿子呀……

    心理建设了良久,徐·茂才·建国才接受了美酒被儿子霍霍光了的事。

    烂醉中的他,完全没意识到,死去的儿子,从坟冢里爬出来,再喝光了他的酒,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

    时光的蒙太奇迅速翻动——

    不论刮风下雨,徐·茂才·建国都提着一壶酒,准时来坟冢前找儿子絮叨,反复念诵的全是那一番话。

    左右不过想让薛·白·德文得了那现世报。

    大半的酒水全部落入儿子小·乐·宝的肚子里,但后来好歹愿意给他留几小口了。

    ……

    十几年后,闺女徐从莲出嫁那日,年岁不高的徐·茂才·建国已经垂垂老矣了。

    父爱忽然泛滥,阔气地打开了古董仓库的锁:

    “小莲啊,爹虽遭歹人坑害,但好歹留了点过活的家底。转眼你都要结婚了,仓库里的古董,你看上哪个,就拿去填嫁妆吧。”

    徐从莲也不客气,将徐·茂才·建国一只手数得过来的棺材本全给搬走了。

    当晚徐·茂才·建国就扬言要跟唯一的闺女断绝关系:“天杀的赔钱货!叫你拿一个还全拿了!惦记起你亲爹的财产来了!滚出去!再也别给我回来!就当我从来没生过你!”

    徐从莲不以为意,因为嫁的是对门,每天照样准时回家给老父亲送饭。

    ……

    徐·茂才·建国死在了三年后的一个春天,坟包安排在小·乐·宝的隔壁。

    小·乐·宝把他坟前不多的供品全吃完后,就躲回自己的坟冢睡大觉去了。

    一觉睡一年,每年清明准时起坟吃一顿。

    又过了许多年,建德文玩铺搬迁的那日,徐从莲抱着弟弟跟亲爹的骨灰坛来到了海北省。

    来到建德文玩铺时,铺子已经关门了,连牌匾都被拆卸走了。

    经人询问后,紧赶着去了码头。

    薛·白·德文包下了一整艘轮船,以运输文玩铺中珍贵的库存。

    徐从莲赶在轮船出发的前一秒到了。

    徐从莲刚要开口,却只听空中响起数十声“轰隆”巨响,“闷雷”过后,不见落雨,却原是一望无际的苍穹被炸出了无数的窟窿!

    两颗人头同时从骨灰坛中挤了出来。

    睡梦中被吵醒,小·乐·宝跟徐·茂才·建国的眼神都甚是呆滞。

    薛·白·德文下船将小·乐·宝抱走,轻轻在她脑袋上一摸,缝合处粘着塑料花,外壳勉强复原,内里却稀碎的脑袋便复原了。

    踏上甲板的那一刻,和煦的金色柔光瞬间将两人包裹住,似一颗巨型水球。

    纷繁芜杂的蒙太奇随之崩塌——

    抱着两坛骨灰盒,张着嘴刚打算说话的徐从莲化为了虚影,骨灰坛摔碎的一刹那,吕茂才头顶陶瓷碎片迅速膨胀变大,偷偷跟上了轮船的老鼠也变回了薛晴的真身。

    “头好痛!!!”

    “好痛。”

    生抗了重叠时空的挤压的两人同时捂住了脑袋。

    双双睁开眼之际——

    只见,豪华别墅的四面墙全被轰塌了,完美地避开了承重墙。

    浑浊的空气中飞舞着黄色的符纸,地上还铺着一层厚厚的符灰。

    墙根处密密麻麻地站立着手持肩扛炮以及冲锋枪的西装男,队列整齐,面容严肃。队伍前方的领头,一手持AK-74,一手捻十数张发着金光的符纸,尤其冷酷霸道!

    百米远外,还停着三台大炮!

    黑洞洞的枪口与炮口,无一例外全对准了她!

    准确来说,是对准了幻境消失之后,重新趴回了她背后的那只名叫小宝的灵!

    夏日的燥风吹得她有点心凉。

    薛晴刚想晕,吕茂才手疾眼快地掐住了她的人中:

    “想开点,二十一世纪的法治社会,罪不及家人!你也最多关个无期!只要你在狱中好好表现,总有活着出来见到阳光的那一天的!洗心革面,将功赎罪,从新做人,奥利给!”

    薛晴:更想晕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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