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万担心她不接受，还特别补了一句，“问些有用的，就全当是我在指点你吧。”
其实经过林牧这么一闹，秦笑确实心中确实有些疑惑。
本来想等风波平息一些再去跟王万请教，没想到对方反而先向她提出这事。
“那就多谢师傅了。”
“徒弟确实有几个点想不太明白，是关于林牧的。”
“噢？说说看。”
“林牧他们好像非常在意晋升考试。可同样是蓝马甲，但这个考试是什么，考核标准，以及要怎么考核，我们这些新人却都一无所知。”
“这是三个问题，不过都是同一桩事，我就一块解释了吧。”
王万和蔼的笑了笑。
他缓缓开口：“你有听说过沧海学院吗？”
秦笑仔细思考了一会，并没有在原主的记忆找到这个地方。
“没有。”她摇摇头。
“那是易扬市最厉害的学府，他们的学员在学习期间会被安排到器坊高层进行勤工俭学，有些甚至会留在各地器坊成为核心研发人物。”
“他们这么厉害？”
“这些都是最基本的，沧海学院每年培养的学员，就是放在全国也是有名气的。”
“可这和正式工考核有什么关系？”
“关系可大了，你以为他们只是为了正式工的名头在争吗？”
“每年考核的优秀正式工，都会以特招生的名义，推荐进入苍海学院，学费全免。
其中，第一次参加考核，就评为优秀的，还会被安排进乙班。”
也就是说，器坊，其实相当于一家企业，而考核，则是企业通过校企合作，逆向输送技工型人才。
这种资源交换，名额虽少，但对器坊来说，也不是没有好处的。
苍海学院的学生不一定看得上器坊，但从器坊出去的人，却必定会念着这段经历。
即使他们没选择回来，未来也可能会成为有用的人脉。
“至于考核，最近一次将在一月后举行，考核内容是极其复杂的海洋学。
这些资料存储在传导器内，明天上课时我会给大家分发传导器。
虽说这考核没规定一定要学习多久，才能去考，但以老头子我多年教书的经验，寻常没有接触过海洋学的人要想达到考核标准，短则一年，长嘛，可能得三年，否则去了也是白去。”
海洋学？
秦笑内心笑了，真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在现实世界里，不被重视的一门学科，没成想，一觉醒来在末世成了重点培养的对象。
不过也没什么不对的，毕竟末世赤海和鲛人的泛滥，研究水下生物和水体这块，很难不成主科。
王万见她没说话，一拍脑袋瓜。
“乖徒弟，你该不会是想去考核吧？”
“有什么问题吗？”
“那倒不是，老头子我是怕打击你的信心罢了。”
王万感叹这孩子聪明是聪明，但胆大也是真胆大。
打击信心？压根没那回事。
“都说正式工是临时工的天，可我偏不想要现在的天。”
秦笑的目光落在医务室鲜红的十字架上。
“现在改天换地的机会就摆在面前，我怎么都要努力试试。”
秦笑说这话的时候十分真诚，就连一把年纪了的王万都有些触动。
年轻啊，就是好。
像他这种老人家，半生蹉跎，已经没有了当年的那股子拼劲。
“好，那老头子我支持你。”
“谢谢师傅。”
两人又坐了十几分钟，里面的护士拿着名单出来。
“谁是肖梦、厉峰和杜子宇的家属？”
“这里这里，我是他们的师傅。”
秦笑师徒二人被护士带了进去，而这时的三人已经处理完伤处。
“膏药回去按时贴，擦伤的地方暂时不能碰水。”
“师傅，秦笑姐，”厉峰看见秦笑进来，举起胳膊挥了挥手，假装自己没事。
“受伤就别乱动了。”秦笑一把按住他的胳膊，这小子才安分了一些。
“好吧。”
“师傅——”肖梦和杜子宇喊到。
“刚刚幸亏师傅赶到，不然我们今天肯定会被欺负。”
“是啊，我现在屁股都还疼，死胖子他们下手也太狠了。”
“他们我已经教训过了，黑屋禁闭可不好受，多半会消停一阵。
不过接下来的日子，会过成什么样，你们还需要自己努力。”
“师傅我老了，总有护不住你们的时刻，这也算是你们的第一课吧，身在末世，等级和强弱压死人，要么他们的成为其中一员，就像林牧那样。
要么，努力变强，改变世界规则，不过那注定是一条艰难的路。
还有一种，选择做个普通人，默不作声，清醒着沉沦。”
众人没人再说话，但是王万的几句，却足以让大家受益终身。
……
晚上8点，秦笑枕在枕头上。
今天她学聪明了，既然原主会出现在梦里，那她今天就早点睡觉，这样惊醒后，缓一缓可能还能再睡回去。
不然顶着个熊猫眼上早课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这就是在末世也顶不住这么熬鹰。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听到了她内心的抱怨，这一觉竟然直接到了天亮。
……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早起的虫儿被鸟吃。”
“自从上早课，治好了我多年的赖床。”
“为什么？”厉峰狐疑。
“废话，昨天的课你们不也听的昏昏欲睡。”李争白了对方一眼。
“谁说的，我秦笑姐就上课不睡觉。”
厉峰也是个实诚的，这让李争没了辩驳的理由。
“你！她不一样。”
“略略略。”
“师傅来了。”秦笑默默的说道。
两人这才老实的闭上嘴巴。
“今天我们来分发传导器。”
王万提了个抽绳袋子上讲台。
又小心翼翼的从里面拿出六个木质的盒子。
接下来被他念到名字的外包工学员会领到其中一个盒子。
秦笑是最后一个，老头将盒子递给她后，她带着盒子回到座位。
“传导器现在都已经分发到各位手中了。”
“大家一定很好奇，这有什么用处。”
“传导器除了运用在日常的出入、生活，还链接了光脑，记载了海洋学，基础论篇的所有内容，是器坊考核的笔试内容，其分数会站到总分数的百分之八十。”
“而剩下的百分之二十，则是基础实操内容。”
“一个月后有一场正式工考核，只要你们的笔试加上实操，总分数达到六十分即为考核通过，而成绩达到九十分的，则可以进入到优秀学员评比。”
“接下来你们可以取出传感器戴上了。”
秦笑等人打开木质盒子，里面是一个青铜制作的贝壳胸针。
将它佩戴到身上，眼前就自然的形成全息屏幕。
秦笑里面的科技所震撼，小小传感器内的存储竟然大到惊人。
其中，海洋学基础篇几个字样映入众人眼中。
他们纷纷用手点击。
海量的知识瞬间入脑，无数的字样在秦笑脑海里滚动。
“六千八百页！我的老天鹅啊！”
杜子宇惊的下巴都要掉地上了。
“师傅，我有问题，一个月的时间，我们就能学会这些吗？”他瞬间举手。
“好问题”，老爷子眼神笑眯眯的，“学不会。”
噗……
众人受到一万点暴击。
“你们也大可选择不参加这次的考核，这是你们的权力。”
“当然了，如果一直不参加或者参加之后没有通过考核，就一直是外包工的身份。
器坊在不需要那么多人的年份，会进行一些开源节流，你们则首当其冲。”
老头举了个新鲜出炉的案例：
“昨天发生的事，大家也都体验过了。
要想留在器坊讨生活，可不是什么轻易的事，这里阶级固化，外包人员在没有通过考核之前，就是最底层人。”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张和蔼可亲的脸庞嘴里，也可以说出不那么和蔼可亲的话。
不过王万也是为了他们好，这点他们是再清楚不过的。
但现实非常残酷，不是谁都有勇气直面。
“师傅……我放弃。”李争颤抖的举起手。
“师傅，我们也不行。”
肖梦和杜子宇也决定不考，实在是太赶了，不过他们决定明年一定上。
“嗯嗯，还有吗？”王万为了确定人数，又再问了一次。
“还有我，我也不去，师傅。”见众人都不去，欧阳华也开口了。
这下六人之中只剩下了厉峰和秦笑。
“那这次就只有你们两人去咯？”
厉峰看了看身边的秦笑，见她自信的默认，于是开口回道：“师傅，我相信秦笑姐，她要考，我也一起去。”
王万摸着胡子乐了，还真有几个不怕打击的：“好，那你们两个好好复习，如果有看不懂的地方，尽管问我老头子。”
接下来的课程上，王万指导了他们如何使用传导器。
六人都是年轻人，对新鲜事物的接受能力很强，一下子就掌握了使用方法。
众人还在学会新东西的兴奋之中，王万又宣布了一件事。
“今天起早课就告一段落了，三天之后我将带你们进入上一层，学习基础维修实操，记着千万不要迟到。”
“是——！”
众人齐刷刷的回答道。
三天之后学习新东西，这就意味着期间她可以利用空余时间去学习末世的《海洋学基础篇》。
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海洋学和她那个世界比起来，有什么不同？
秦笑对这种未知充满了好奇与忐忑。
而这时，黑屋禁闭室……
忍受了一晚上极寒的林牧和赵重陨双唇发紫。
厚重的铁门处传来一声开门声，门下方的小窗口被打开，有人塞进来两份餐食。
赵重陨双眼冒光，连滚带爬的走了过去。
他捧起盒饭，但是又想到什么，一扭头看见林牧那森森的眼眸。
要不是大白天的有点光照进来，他真的觉得自己老大有点吓人。
“老大您先吃。”
赵重陨将盒饭艰难的递了过去。
随后他又低下头，不敢看林牧。
黑屋禁闭室，里面是器坊用来培育昆虫做实验研究的地方。
白天只有微微的光，中午炎热无比，夜晚更是寒冷刺骨，冷热交替的下午，昆虫会伺机出来觅食。
虽然这些小东西的爪牙都被拔掉了，但还是有些漏网之鱼。
其中还不缺乏一些含有轻微毒素的。
虽然剂量不会致死，但足以让两人又痒又疼好几天了。
两个人虽然一直为非作歹，但是碍于林牧大哥是正式工的身份，那些事都被压了下去，没有人向王万告状，纵使他有想教育这两人的心，事主胆子小也是没有用的。
而这次两个人是在他眼皮子底下舞，忍了很久的王万也算是一次性找回来当师傅的权威。
不过马上就要考核了，按照林牧之前三年的成绩，他这次恐怕真的要通过考核了。
王万也不知道，自己这次帮的忙，会不会反而害了这六个孩子。
末世艰苦，人性的恶，往往只会更加凸显，人为了利益就会抱团成为一方势力，而恶由此诞生。
新人因为势弱只能攀附势力，往后恶的力量源源不断。
人性的欲望总是无休无止，外包工这三个字，不知道承载了多少人的委屈。
这真的会是有人能颠覆的吗？
希望总有一天这种阶级观念的消失。
不过，这世间留给他这老头子的时间恐怕不多了。
王万看着身后建筑物上呜呜冒烟的吉祥物茶壶，随后慢慢走向远方，直到消失在视野尽头... ...
午后，员工宿舍外的小池塘。
三座仙鹤的雕像在喷泉池里昂首，不过喷泉池里面既没有水，也没有鱼，只有雕像。
听说这三座仙鹤雕像，历经了千年，还是古物。
不过显然这话是没人相信的，千年古物怎么可能摆放在员工宿舍门口风吹日晒，不过是仿品罢了，不知道是谁瞎传。
万千娇摆在这里，说是给员工们提高审美水平。
至于审美提高了没有秦笑不知道，但多出了个休息区域是真的管用。
这不，她就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