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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屠画卷(完)

    施弥接过房号牌进了屋子,走到窗边将窗打开,晚风温柔抚过脸颊,散去白日里的燥热,她将视线落在长街上走动的人影打发时间。

    “吱呀”一声,旁边的窗也被人推开,施弥凝神望去见到对面人的那刻视线一滞,与他遥相对望。

    她冷着脸,客诉他:“随深哥哥,我真真切切死过一回了。”

    随深避过她的视线,轻声道:“施弥,那只是画卷里,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嘛。”

    施弥收回视线别过脸去,声音哽咽:“我今日做了噩梦,不断地死亡。”

    “施弥,薛宗祥是一个疯子,当时我若同意他的条件,我们就一点胜算都无,第二日就会一同进猪肚。”

    “可是我死了,血越流越多止都止不住,我的体温逐渐冰凉,随深哥哥,我也会疼。”少女的眼泪如珍珠扑簌簌滑落闪出晶莹的微光,眼眶里满是对他的控诉。

    少年抿唇咽下辩驳的话,“我也没好活。”薛宗祥并不好对付,将近三个时辰的打斗中,他的身上挂满伤口,直到看着薛宗祥咽气,他才放任疼痛侵蚀而上,他何尝不是感受着血液一点一点流出身体,生机耗尽。

    施弥见没等到回应,冷哼一声,甩手将窗关上,随深望着一个眨眼间就被关上的窗,轻敛眉看向外头喧嚣的食肆人间,平静如湖水的眼中装着火树银花、万家灯火。

    夜半,街上人影稀缺,他们一路行至薛记包子铺的后院,利落翻进灶房,用灵力探过一遍灶房,果不其然有人肉的气息。

    他们互相使了一个眼神,往后厢寻去,自薛宗祥十四年前死后,这家店留由他的妻子经营,虽说生意平平,但也勉强糊口,近一年包子铺归他的儿子薛仁打理,也是同年,薛记包子铺对外声称配方改变,此后薛记店外再度排起长龙重现十四年前的辉煌。

    进了薛仁的卧房却并无发现他的身影,他们一路御剑赶往后山,随深目露感慨地看向木屋,他持剑破开木门进入。

    “谁,你谁啊,闯我屋子干什么,是找死嘛。”屋里响起青年男子被人扰梦不耐烦的声音,他掀开被子气势汹汹地走向随深。

    随深快速出手将剑抵住他的咽喉,压低声线:“是你又干起你爹往日的勾当?”

    男人惊觉自己遮掩的秘密被人发现,杀意涌现,若说刚才对随深是可杀可不杀,现在是必杀之,面上却装傻充愣道:“什么我爹的勾当,你会不会好好说话,我爹都走了十多年了,凭什么这么说他?”说着话声音哽咽起来,像极了一个孝子想起故去的亲爹的悲伤之情。

    随深开口:“你把人充作猪食。”这句话不是疑问而是陈述,他在暗示他没必要在他的面前扯谎,他清楚他的真面目。

    薛仁见随深不好糊弄,逐收起装腔作势的把戏,态度却更为谨慎,快速深吸两口气,开口:“你是如何发现?”他向来行动谨慎,平时的痕迹都会清理干净,她娘都不知他做的那些事,难不成是那个妇人将事嚷嚷出去,让更多人关注到此事上?他泛起杀心,让一个人闭嘴的最好方式就是让她再也没有机会张口。

    他的手缓慢地移向背面,握住腰后的刀柄快速掏出刺向随深的腹部,随深当即警觉攥住他的手腕,用内力将他的腕骨震碎,刀具哐啷一声掉落在地,在空荡幽寂充斥霉味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他一脚踢开小刀,攥着他的手腕往下掰,男人哆哆嗦嗦的卖惨求饶声渐起:“大人不记小人过,求侠士放过我,我的手不能废啊,家里还有老母等着我的照顾,今后我唯侠士马首是瞻,我就是你的狗,怎么使唤都成,只求放过我。”

    随深将他甩在地上,冷声:“被你杀害的人家里人又该如何,你因一己之私害了多少家庭。”

    他瑟缩着身子,憋不出一句可以申辩的话:“我,我……”

    “你杀了多少人?”

    薛仁闻言皱起一张脸,眼神忐忑地瞥向随深冷然的脸,生怕他一剑下去夺了他的命,碎了腕骨的手在颤抖,哆嗦着回道:“我、我不记得,”他专门挑落单的人下手,这些人在他眼里就是猪食,哪里会特意记得杀了谁。

    随深看向地上如一摊烂泥的薛仁,简直讽刺,时隔十四年,儿子子承父业,同样的丧心病狂、令人发指。

    他的声音仿若来自地狱的审判,“你,该死。”他一剑刺心,血迹顺着剑尖流淌染湿地板,随深看着剑上的血皱眉,施了一个涤尘诀。

    他们烧了这间盛满罪恶的木屋,火势猛烈恍若被害的冤魂在欢呼雀跃,滚滚浓烟彻夜不休,火光漫天。

    “师兄,那我们今日是?”

    随深看向远处山脚下的浮屠镇,“去找邢天。”

    “邢天?为何找他?”

    “求问一事。”

    齐帆拧眉,也不知邢天是否还在浮屠镇或是回辽城抑或在其它城邦,找一个人并不是说说那么简单,“我试试,需要时间。”

    “好。”

    随后几日,浮屠镇内一道流言横空出世传播速度极快,传闻薛记包子铺的猪肉皆是采用食人猪的肉作馅料,掌柜薛仁被烧死在山中,是上天都看不下去他的残暴行径施罚,并且其父在十四年前也是用此等手段运作薛记,这般捕风捉影的言论越传越广,乃至附近的十里八乡都有耳闻。

    镇上的衙门迫于形势,派人包围山上的猪圈并进行查验,确在猪粪掩埋的地下发现有人的残肢断臂,其上还有猪的齿痕,此事一出,坐实了谣言非虚,自此,医馆每日接收的病人人数剧增,症状多为干呕,食欲不振。

    茶余饭后,众人闲谈时,发现此事早有端倪,想一年前,薛记还处在濒临闭店的关头,短短时间内生意扶摇直上,其中定是有猫腻。

    这桩鼎鼎有名的黑心包子案在辽城境内可谓人尽皆知,一些受害者把薛记告上官府,证据确凿之下,薛母变卖田地店铺充作赔偿的费用,也受不住她这把年纪每天都接到别人鄙夷厌恶的目光,连夜搬离浮屠镇。

    客栈三楼的一间客房内,齐帆坐在圆桌中心,低声说:“邢天居然还留在浮屠镇,还在城北的宅子里。”说来也是奇怪,他为何数十年来甘愿窝在一个小镇里,凭他的身份在辽城身兼一官半职不是问题。

    “我们去见见他。”

    “师兄,你是怀疑他……”

    “嗯,我怀疑当年是他找到姜琉沁的尸体,并杀了薛宗祥。”

    “哦,这样倒是说得通。”

    “走吧,去会会他。”

    城北宅院。

    宅子后方流经一条环城的小河,传来叮当悦耳水声,他们如入无人之境进到邢天的寝居。

    寝居内的布置与当年别无二致,邢天正倚在临窗的软榻上,他的长发并未冠起随意披散在肩头,其中稀稀落落现出几根白发,神情恹恹,精神萎靡。

    随深上前开口:“邢公子,今日我们未经通报就闯入多有冒昧,还望海涵,只是有一件事在下身为疑惑,特此叨扰。”

    那人姿态懒散靠在枕垫上,没有理睬他的话,随深也不挠,依然好气地说着:“十四年前是你杀了薛宗祥的吧?”

    这话一说,男人的眼皮缓缓睁开落在气质清冷的少年脸上,又将视线落向他后方的一群人,慢条斯理地说:“是也不是与你何干。”

    “是为了故去的霍夫人吧?”

    男人的视线含着警告,声音绷起:“你说什么,敢不敢再说一遍?”

    “姜姑娘不愿待在你身边,更何况也是因为你她才遭此横祸。”

    少年的话如刀句句戳中他的心,心血一滴一滴滴落,他低下头,眼眸逐渐泛红,泛起汹涌的情绪,他咬着牙,一字一句挤出:“这些事你如何得知?”

    “知与不知又与你何干。”随深将他的话抛回去。

    “你,”他话并未说完就停在当场,遂阖上眼眸,一副不多言不与他置气的模样。

    梁泽见状掏出罗盘,伸手施了一口诀,凝神关注指针的方位转动,他随着指针指向的方向移动,在床帏的枕头下找出染有姜琉沁气息的物什,他目光疑惑地望向手里的陶罐,陶罐外观是一个憨态可掬的娃娃,好奇心作祟,他收回罗盘伸手准备掀开盖子一探究竟。

    施弥正站在人群后观察邢天,看得出他与十四年前相比面容苍老了许多,身上那股子意气风发之气消失殆尽,精气神都不比往日。

    蓦地,施弥发现他抬起了头视线越过她落在后侧方,随即突然像发吠的兽躁动,蹭地从软榻上下来,连鞋履都来不及穿,光脚往床榻处赶,嘴里急切而莽撞地喊着:“不准动,不准动。”

    可是那边梁泽已先一步拿开盖子,他正目光怔愣地落在罐内之中,直至被赶来的邢天一把夺过,宝贝的抱在怀里,眼神阴狠地盯着梁泽,语气带煞:“你找死,敢碰我的东西,给爷滚出去。”

    梁泽目露惊惶地看向邢天,语出惊人道:“陶罐里是骨灰,你这个变态。”

    “听不懂人话?给爷滚,来人,人呢,死哪去了。”邢天的一声吆喝引来数道脚步声,护卫闻风而动。

    随深将目光落在被邢天紧紧护住的陶罐又将视线转回他的脸上,再将犹豫的目光落回陶罐上,心里下了某种决定。

    他对其他人说:“你们先走,我随后就来。”

    “师兄,你不跟我们一起出去吗?”

    “嗯,我晚些时候再出去。”他的视线落在邢天身上,其他人见他的态度坚决,逐先后离开宅子,留下一群手持长棍,相顾无言的护卫,皆在想:刚才是什么东西掠过天际?

    镇口,一个时辰后,他们才等到姗姗来迟的随深,“我来晚了,我们走吧。”

    齐帆还等着他说些什么解他惑的话,哪能轻易启程,忙开口道:“师兄,你刚才和邢天说了些什么?”

    随深耸耸肩,淡声:“只说了一句。”他的目光深邃地落于茫茫的天端,腰间的乾坤袋里多了一件物什,一个陶罐。

    “你要想拿走不若从我的尸身上踏过。”

    他轻声说了一句:“她拼命地逃离你,怎会甘愿以此种方式留在你身边。”话音刚落,一个成年男子瞬间红了眼,他双手抱头挣扎一番,终是闭眼,强压情绪轻叹道:“我想让她开心些。”男人走到榻上将头倚回窗边,窗外的玉兰开得馥郁,他的眸光缱绻而留恋,琉沁,你可曾后悔当年于浦水河畔救过我?

    “啊,那你怎么这么久才过来?。”

    “我给宗祠那边传了信,告知她薛宗祥已死之事。”

    “哦,原来如此,”他开玩笑道,“师兄,我还以为你会杀她呢?”

    “百年画卷方孕育出一只精怪,她既出不得宗祠,且身上并无杀戮之气,我何须折她的道,杀她不如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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