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晌午的院子里,永远是嘈杂、烟熏火燎的,中间一口井旁边围着一堆妇女,地上放着菜,都是预备洗的,这个点各家各户都准备做饭了。

    独独西厢房那家例外,几个婆娘收拾着菜,眼睛都朝一个方向看着,嘴里嘟嘟囔囔。

    “这个点了也不出来做饭,真是大小姐的病丫鬟的命。”

    “看人家长的狐媚就是享福,把院里最能干的男人拿捏的死死的,整天什么活也不用干。”

    忽的,众人嘘声。

    只见,西厢房的门缓缓敞开,露出一个活色生香的美人,穿着月白色旗袍,雪肤凝脂,细腰翘臀,好一个让人眼前一亮的大美人,她笑盈盈的看着面前的人。

    门前立着的男人,穿着拉车人常穿的汗衫,胳膊肌肉线条明显,汗珠从上面流下,手里拎着一个纸袋。

    见开门了,便将手里的纸袋递了过去。

    “买的什么?”

    女人伸出雪白纤细的手,从男人粗糙却骨节分明的手上接过纸袋。

    “烧鸡。”

    男人眉眼冷峻,声音低沉磁性。

    林清棠笑了笑,娇软的声音因着笑意添着些靡艳,“好香啊,是城东那家吧,前一阵儿就想吃了。”

    葱白似的手往架子上一指,“洗洗吧,给你打好水了,自己掺些热水。”

    “是刘家烧鸡,刚出锅的,还买了几个烧饼。”

    说着就脱了汗衫,肩宽窄腰身材是倒三角状。

    饶是林清棠这见惯男模的人还是多看了两眼,江寒怕是热得很,直接端着盆子就出去了。

    现在正是初夏,晌午烈阳高照,林清棠倒没非让江寒用冷水冲,一是不想唠叨二是江寒身强力壮这个天用冷水也不会有事。

    进屋将烧鸡放在桌上,打开橱柜,拿了碗筷,将烧鸡烧饼放进盘子里,今时不同于以往。

    在现代每餐有菜有肉有汤,如今能吃饱就算的上好日子了,林清棠虽是娇气来这三个月也是习惯了。

    她又不会做饭江寒也没时间做,能吃上烧鸡足以是让大院人羡慕的,在这里三个月,林清棠吃肉的次数屈指可数,现在也不怕腻了,看着充斥着烟熏味的烤鸡有些蠢蠢欲动。

    屋外江寒冲着澡,脸似刀削的一般,硬朗英挺,一盆子水高高举起,水从头到脚流过,水流从块块分明的腹部隐隐流下。

    看的洗菜的婆娘直咽口水,江寒这身板可不是一日两日能练出来的,得是从小就干苦力。

    “便宜那女人了。”

    有些年纪大的娘们根本就不害臊,直勾勾的看着江寒,说出来的话酸溜溜的。

    江寒感觉到了周围的视线,只是微微皱眉,他身子板壮,自成年以后就引来不少这样的眼光,厌烦但又没办法,总不能跟个娘们似的在屋里偷偷洗。

    一盆水下去,就清爽许多,拿着毛巾随意擦了擦,就大跨步往屋里走。

    东边是有两间屋,一间厢房一间耳房,他们住的是窄小的耳房,原本是很简陋的,只有靠墙的一张炕和门口的八仙桌以及几条木凳。

    后来林清棠来了之后房间才变得温馨丰富起来,床边置办了白色的衣柜,床上铺着绵软的蓝色被子,窗边放在插着桃花的玻璃瓶,窗户开着一扇让屋子看着通透又明亮。

    看着坐着桌子边等着他的林清棠,江寒冷峻的面上不觉显露出一抹温柔。

    “吃吧,以后不用等我。”

    “不行,你可是我们家的顶梁柱,怎么能不等你呢。”

    林清棠桃花眼上翘,眼里闪着细碎的光芒,直勾勾的看着江寒。

    “没那么多规矩。”

    江寒硬邦邦的说道,面上脸色不变,耳尖却是红晕。

    林清棠看着有趣,却也没继续说,连皮带肉夹了一块鸡肉,合着酥脆可口的烧饼就进嘴了,之前吃咸菜吃青菜吃的馋的紧了,昨天闻到烧鸡味就提了一嘴,没想到今天江寒就给买来了。

    她不会做菜,江寒也没空做,大多时间都是跟着隔壁李大姐一起吃,每次交点伙食费,比自己做贵一点却也比在外面饭馆吃便宜很多。

    今天让李大姐帮忙做了一个清炒油麦菜,熬了绿豆汤。

    林清棠自己也不想在家只靠着江寒,只是这些日子实在是没找到工作,她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画家到了民国可不就是不知道做什么。

    街头卖画倒也是做过,给人画肖像她画的倒是惟妙惟肖,却极少有人买单,现在这时候也有照相馆了,有闲钱的人都去照相馆哪有人跑到街边画。

    不过这也不是林清棠放弃的缘由,街边地痞流氓太多了,还有些兵痞子,林清棠不想招惹麻烦就不再去了。

    正想着怎么搞钱,就听到对面男人开口。

    林清棠怔愣着抬头,江寒以为她没听到就又开口,“清棠,我们什么时候办酒席?”

    办酒席就等于结婚,这时候可没什么结婚证,可是林清棠根本没有想过结婚。

    桃花眼难得没有媚意,放下筷子,带着澄澈的真诚,“江寒,我没有想过这件事,我们这样相处不好吗?”

    江寒看到女人殷红花瓣似的嘴唇说出来无情的话。

    嘴角的弧度缓慢放下,面上像是结了一层冰霜。

    他不能理解林清棠为什么和她同吃同住这么久,除了他顾及他们没有结婚就没有做夫妻之间的事,他们几乎和一般夫妻一样,没有早提结婚也是因为他的钱还没有攒够。

    “那你为什么和我这么亲近…”

    后面的话江寒难以启齿,想到昨晚林清棠穿着清凉在床上吻他,他的喉结滚动,面上浮起一层红色,跟平常沉默冷静的样子差别极大。

    巷子里的人都知道,江寒捡回来一个漂亮的媳妇,偶尔也有人说俩人没办喜事名不正言不顺,不过大都知道俩人结婚是迟早的事。

    现在林清棠却没有结婚的意思,江寒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她想得到一个答案。

    “不结婚也可以在一起,你知道现在很多新青年都谈恋爱,不结婚也可以发生关系。”

    更何况她还没有跟江寒有实质性的关系,想到三个月还没拿下江寒,林清棠看着面前男人冷若冰霜的脸庞无奈的笑了笑。

    北平是大城市,这里聚集着许多外国人和留过学的学生。

    有些国外新思想在这里广为传播,虽然不如上海开放,人们思想比偏远的地方还算开明。

    江寒拉车经常到达官贵人住的东城区,有些摩登男女在外面都会拥抱亲吻,巷子里也有一些人比较随便,男人之间闲聊有人会炫耀自己没办喜事就先要了姑娘的清白。

    可江寒就是个保守的老古板,他来自S省,最注重礼节,没有结婚是万万不会跟姑娘发生关系。

    跟林清棠亲近也是在她的撩拨下进行了,每每忍不住也只是出去冲个凉水澡。

    “江寒,我们互相喜欢就可以的。”

    林清棠起身摇曳生姿缓缓走向,斜坐在江寒腿上。

    对着他的耳朵说道,声音酥软入骨,热气撒到到江寒耳际,激的他脖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侧目便对上林清棠凝脂的肌肤,五官明艳耀目,她是他二十多年以来见过最漂亮的人,他想不管是谁都无法抵挡她的魅力。

    是呀,她这么漂亮,精通书画,通身散发的气派就知道出身不凡,怕是哪家落难的大小姐,而他只是一个穷小子。

    想着眼神便暗淡下来,将身上软骨生香的女人推了下来,淡淡道,“吃饭吧。”

    林清棠知道江寒的犟劲,便没有继续劝说,只是回到原处看着烧鸡都没有那么香了。

    不得不说江寒长的是极其英俊,浓眉英目,鼻梁高挺,五官刀削一般,就是冷着脸也是带着一股欲气。

    要不是手头没有画笔,她一定饭也不吃,将他画下来。

    愤愤的咬了一口鸡腿,又抬头看了江寒一眼,眉目如画的脸上,黛眉微蹙脸上也因恼火泛起了一层红晕,可谓是秀色可餐。

    可对面的男人没有什么反应,快速吃了三个烧饼,就出去了,几乎没吃几口肉。

    “你多吃点肉啊!”

    林清棠冲着快要迈出门口的男人说,男人没有转头,只听他说。

    “我吃饱了,你吃了吧,我去拉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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